再次醒来,阚知溪已经到了季屿安的车上。
车里没有开灯,路灯微弱的光芒透进车窗,让他能勉强看清身旁的人。
季屿安眼神玩味的看着他,见他醒了朝他勾唇笑了笑。
阚知溪靠在一侧虚弱的闭了闭眼,忍受着体内的燥热与不适。
望着身旁人忽明忽暗的侧脸,他不后悔今天的选择,至少这个人他并不讨厌。
体内的药性愈发猛烈,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却发现手被包的像沙包,动弹不得。
无奈,他只能紧咬嘴唇,克制住难耐的音节倾泻。
倚靠在一侧的车门上,他的眉头紧蹙。
晕眩的头脑很快又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他猛地按压手掌伤处,试图再次通过痛觉来保持神智清醒。
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将他受伤的手掌拉开。
“别乱动。”季屿安无奈的声音响起。
“你和自己是有什么大仇。”
阚知溪没有回答,潮红的脸上昳丽非常,殷红的唇瓣被他紧紧咬着,昏沉的头脑忍不住撞向车窗。
下一秒,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他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
“越来越不像话了。”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放……放开我……”阚知溪挣扎着逃离,浑身却仿佛被卸了力一般。
他的动作非但没有使自己离开季屿安的怀抱,反而因为身体间的触碰,药性被激发的更加强烈。
他彻底软在了季屿安怀里。
一路上,季屿安护着他,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能自己走吗?”
阚知溪此时已经丧失分辨能力,他只知道好像有人在说话,于是停下在别人脖颈处乱蹭的动作,抬起头,眨着迷离又懵懂的眼睛看了看。
最后,他被抱着回了季屿安的住所。
进门后,他被放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抱着他的人在放下他后意欲起身,却被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勾住一起上了床。
“别闹,我去给你找医生。”季屿安替他掖好被角,没有理会他的邀请。
阚知溪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像是没有料到那人会拒绝他。
到底还是刚刚成年的人,身体的不适本就令他委屈,此时无法得到即刻的纾解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泛红的眼睛竟蓄起了水汽。
无奈,季屿安只能陪在他身边,一只手借给他乱蹭,另一只手拿起手机,通知家庭医生来这里。
很快医生来了,见着失去理智的阚知溪和一旁任他动作的季屿安时愣了一瞬。
“先给他打一针镇定。”季屿安语气冷静的丰富。
医生赶忙拿出药箱,一针下去,阚知溪的神智逐渐恢复。
他看着医生在一边和季屿安说着什么。
不久后,季屿安又走到他床边。
对方语气温柔的询问他中药的原因。
他拿出口袋里的证件。
“看看这个有没有问题。”
李父把证件放在他轻易就能找到的地方,想必就是觉得他即使知道有不妥之处也不得不拿。否则,就只能留在宴会上任他们摆布。不管他选哪条路,最终都会正中李家人下怀。
医生经过检查后,发现确实是证件的问题。
“这上面应该是被涂抹了黑shi目前流通的新型药剂,无色无味靠皮肤渗入发挥药效。”
“有什么办法解决?”季屿安在一旁开口。
“其实只要疏解出来就没问题了。”医生语气暧昧。
阚知溪在一旁听着,微微喘着气,眼神丝毫不起波澜。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最简单实际的解决方法就是他和季屿安过一夜。
不料,季屿安没有接医生的话茬。
“他要愿意,我喊你来做什么?”语气略带嘲讽。
阚知溪抬眼看向坐在他床边的季屿安,眼里全是惊诧。
“行吧,刚好最近在研究这个。”医生从箱子里拿出药剂。
“不过,还没有临床试验过,不确定效果如何。”医生朝阚知溪开口。
阚知溪下意识望向季屿安。
“你自己选。”季屿安替他理了理汗水浸湿的发丝。
“打吧。”阚知溪的声音虚弱但十分坚定。
药剂下去,没有后悔的余地。
阚知溪闭上眼睛,感受着两种药剂互相对冲。
一股更加激烈的灼热席卷而来,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烧了起来,难受的在床上打滚。
“怎么回事?”季屿安皱着眉问。
“时间紧迫,药效发挥的有点猛。你注意着点,不要让他伤到自己就行。”医生收起药箱。
“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有一个办法,你们不是不愿意吗?”
“……”
他们的声音模糊在阚知溪耳畔,在身体的灼热越演愈烈中,阚知溪逐渐失去了意识。
在睡梦中,他感觉到身旁的床榻凹陷,似乎有人坐了下来,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他在一片浓雾中,四处探寻着什么。
一些细碎的画面不知为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曾经,似乎也有人坐在他的床头,这样守着他。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真切,最后重又堕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阚知溪睁开眼,察觉到身体恢复正常,撑着想起身。
“醒了?”一道声音响起。
阚知溪朝着旁边看去,季屿安靠在床头,似乎在处理工作。
季屿安这是守了他一夜?
“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季屿安转过头,眼神坦然得让阚知溪不禁移开了眼。
“谢谢你。”他小声的说了一句。
昨夜事情令他心有余悸,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竟还有选择的权利。
他被遗弃在孤儿院时,没有人给他选择的机会。被李家领养后,更没有人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们自诩慈善家的名义,给他一个住所一口饭,却从未将他当人看。
将他送去拜高踩低的国际学校,使他受尽冷眼,练成了一副冷漠疏离的性子。
季屿安从床上起身替他倒了一杯水。
阚知溪被轻柔的扶起,适宜的水温令他干涸的心得到润泽。
他望着面前的人,这个明明看起来便有权有势却将他当成一个独立个体,一再给予他选择权利的人。
在他未知的角落里,他的心已经被悄然攻占一角。
季屿安被一通电话叫走,而他也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李家如今与他已经撕破脸,他虽然拿回了证件,但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与之抗衡,迟早还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他用未受伤的手捏紧玻璃杯,心下作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