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手腕的伤缝了七八针,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身体无可避免地处在虚弱状态,疲劳乏力,精神状态很差,情绪也说不上好。
加上这些年他滥用药物,将自己的脾胃毒得残破不堪,受不得刺激,导致很多药都不能用,只能以调理的方式慢慢修养,医生建议谭笑还是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起码可以严格保证谭笑拥有健康的饮食起居。
跟谭笑说起这些的时候,李华没有太多表态。
谭笑安安静静听完,征询李华的意见:“小花,你觉得呢,你想我住院吗?”
“住不住都好,”李华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太敷衍了,”谭笑挑了挑眉,“别人一般都会听医生的,劝我留下来住院,先把身体养好。”
他虚弱得脸色苍白,总显得恹恹的,逞强的劲儿被李华的温柔磨损得七七八八,妥妥一个身体不好,又乖又软的小朋友。
小朋友原本只想开个玩笑,结果声音实在太奶,莫名就有股撒娇的意味:“小花哥哥,你都不爱笑笑。”
“就是因为爱你,很爱很爱,才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自由,”李华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抓过他没伤的爪子放在手里玩,“你属于我,更属于你自己。”
尊重是爱最高级的体现。
我爱你,所以,我绝不会因我的占有欲控制你,用我的观念约束你的想法,干涉你的选择。
我爱你,所以,我尊重与支持你所做的一切。
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永远自由。
谭笑心窝子被这话戳了一下,痒得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表示感动:“小花哥哥,你真好。”
李华一下将他蹭过来的脑袋推开:“别蹭我,头发都冒油了。”
谭笑:“?”
“不是,”李华眨眨眼睛,认真解释,“我衣服刚洗。”
“……”谭笑遭到巨大打击,浮夸地捂着心脏,不可置信,“你希望我自由,却不能接受我头发有油?!”
这话不知道戳中了李华哪个笑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了个:“skr?”
弄得谭笑也忍不住,直接笑出猪叫,还边笑还边逆反心理作祟,非要用头发去蹭他,李华怕谭笑腰疼,也不敢还手碰,只能一直躲。
最终谭笑把李华逼退到床头,李华往下滑,谭笑就欺身而上,将他压在床垫,狞笑着想将头往他胸口蹭,日本人的语调又出来了:“哟西哟西,小小滴花姑娘~”
李华属实是被他猥琐到了,笑得不行,条件反射伸手想拦他的狗头,结果不小心撞到他手腕。
触感很粗糙,谭笑疼得一时没控制住表情,浑身一僵,摔倒在李华胸膛。
心跳声震如擂鼓。
两人四目相对,心跳声的交错到一处,甚至分不清谁比谁更响。
“……疼不疼?”李华声音发哑。
这是李华第一次问起他的手腕。
谭笑想过,如果李华问起他的手腕是怎么伤的,他该如何将他被逼到心灰意冷,只能用刀一点点划破手腕的事像开玩笑,或讲故事一样说出来?
这些是他藏在阳光底下,丑陋不堪的阴影,狼狈又悲哀,本不肯跟任何人提起。
可如果李华想知道,他还是愿意说。
无论磊落与龉龊,无论在了解他本身以后,李华会不会后悔,他都愿意毫无保留,向李华敞开灵魂中的一切。
他收起爪牙,抛却戒备,放下芥蒂,来与李华并肩。
可没想到,李华只是问他,疼不疼。
“好疼,”谭笑半垂着眼帘,平生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他的痛苦,说完以后,才惊觉自己在委屈,“好疼好疼。”
原来他有这么多委屈。
这句“好疼”砸在李华心上,几乎压得李华喘不过气。
李华偏头,嘴唇覆上谭笑手腕。
伤口缠绕的纱布层层叠叠,触感很粗糙,这一吻却绵长而情深。
“亲亲就不疼了。”李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