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醉浮生 第9章 夜战

晚上七点团二楼排练厅，角色演员们陆续到位，乌金耀辉带着他浑厚的声音和憨厚可爱的气质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水杯和开嗓子练功的魏紫对词：“夫人！”

魏紫正在练基本功，每一个动作尽显将军夫人的风范，字里行间都透着端庄优雅：“大人，大人回来啦！”

“嗯，回来啦！”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哈哈哈！”魏紫在笑的时候，扮演剧中次子的朱瑾一溜小跑跑过来，挽住魏紫的手撒娇：“娘……娘，哥哥不走，我也不走！”

魏紫丝滑接词儿：“孩子，你也得走！”

“哎哟，咱都可以串幕接词了是不？哈哈哈！”张珙桐在场地中央练了几套剧中的动作，拉山膀衬托得他越发地精神，随后金凝翠也赶到，当看见排练厅里只有这么几个人的时候，她相当震惊：“就这几个人？！不是说七点吗？她们都没来吗？”

张珙桐说：“导演们还没吃完饭呐，她们咋会来这么早？”

“也是。”金凝翠拉过两个蒲团叠在一起坐下开始吃酸奶，还没吃两口导演三人组就进来了，刘导说：“凝翠，你还没吃饭？！这个点吃会胖的，你忘了第一阶段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导演，这是0脂肪希腊酸奶，不会胖的。”

“哦……”导演们依次坐在椅子上讨论接下来的三幕该如何调动，“难民还没来，咱们先商量一下三幕需要改动的地方。”

“刘导，我觉得拜祠堂那块儿，大人和夫人的调度有点别扭，还有大人捧木主走的那几步不够坚定，动作要干脆麻利快，要有气势，要帅！这大人还没兵丁有气势，那这剧还咋看哪？”

“而且他们的唱词还需要加强，咬字个别不清楚，夫人走位老爱起范儿，感觉他们心里、眼里没有东西，出不了状态。”

刘导认真聆听，默默地把这些问题记在心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难民组带着道具到达，刘导说：“先排难民吧，难民跟音乐走走位置；如果没问题了就可以回去了，都带上道具！”

难民组拿好自己的道具在侧候场，其中站在第二组的是背背篓的柴老师，他出场的要求是曲膝背对观众，小碎步跟节奏往前走，可身体略微不协调的他总也把控不准节奏，刘导无奈地笑了，给徐导一个眼神，徐导立马心领神会，说：“柴老师，您走的时候咱把后背直起来收收臀，不然从后面看不好看。还有您走的速度要慢一点，照顾一下两边的人，好不好？”

“好的导演！”柴老师转身，对着导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咱再走一次！”

就这样，难民组反复走了好几遍，角色演员们在旁边等候，目无光泽地盯着场上的难民，时间耗到了八点半左右，刘导说：“这样吧，你们难民组自己下去练，时间现在是八点三十三分，你们就先回去。接下来，我要排角色演员！”

“好，导演再见！”

“再见，柴老师要好好练啊！”

“好的导演，下次我保证不突出臀部！”

“哈哈哈，柴老师挺有意思。”刘导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悠悠起身，说，“先休息一会儿，角色演员准备，八点五十咱们准时开始！”

乌金耀辉夹着一支烟过去为导演们点上，整个排练厅瞬间就如仙境般烟雾缭绕，上来收拾服装道具的米茵犀米姐推门就被呛得难受，绕过云雾区来到窗户口坐下，转头才发现靠在窗口大口呼吸、脸色难看的刘语纱：“你怎么了？”

“姐，他们太能吸了，我有点缺氧，憋得慌，来这边喘口气儿。”刘语纱对着窗口用力深呼吸几口气，外面清爽的空气流转到体内才稍稍舒服一点，米茵犀感同身受，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叹息：“唉……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结束了。”

“我还行，在这儿还舒服一点儿，在那边着实有点想吐了。”

“导演要开始了，马上马上！”米茵犀给刘语纱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刘语纱心领神会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边导演开始着手排练第三幕，前面的情节很顺利，直到乌金耀辉捧木主的时候，集体就进入卡壳阶段，刘导摇头表示不满意，咂了一口烟，说：“不对啊，你是大将军，你这几步路走得没有那个气势啊！少了点儿寸劲儿！还有你转身的时候太早了，要听见音乐的节奏，转身！往前走，走到一半，卡转调的音乐，说接木主！就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好的导演，明白了，再来一遍！”乌金耀辉用浑厚的声音答应着，清着嗓子起范儿，正衣襟正佩剑，开始之前徐导说：“将军，你能换个手捧木主不？我看着老别扭了。”

乌金耀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托木主的手，慢条斯理地解释：“嗯……导儿，我是左撇子。”

“噢，那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准备好了咱就再来一次！”

“准备好了！”乌金耀辉一身正气地目视前方，刘导说：“你要听音乐听节奏，会卡点儿。再有你那个寸劲儿要做出来！咱从接木主之前那儿开始放！”

音乐起，乌金耀辉走了好几遍都不理想，他不是早了就是慢了，导演们紧急叫停：“先等一下吧，让将军大人先听听那个音乐节点，先感受感受。”

“嗯。”乌金耀辉沉浸到音乐中，随着音乐一遍一遍地走，到那个音乐节点时导演便提醒他一次，反而复之，他信誓旦旦地挥手示意，“导演可以了！”

“好，咱们来一次！”

乌金耀辉迈着豪气的步伐表演，可到那个关键点，他又说早了，空停几秒后魏紫、朱瑾、张珙桐乃至场记刘语纱实在看不下去了，异口同声地说：“接木主！”

这一阵仗把乌金耀辉弄懵了，把导演们逗笑了，徐导憋得脸通红，说：“哈哈哈，大人，场记卡点都比你卡得准！”

“导演，让我再想想。”乌金耀辉侧身叉腰，仰面蹙眉，闭目思考，嘴里还哼着旋律，脚底下打着节拍。

整个排练厅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动到哪里，所有人的眼睛就看到哪里，生怕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第三幕继续走戏，走了几遍，排练厅的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的人，个子不高，但颇有艺术的气息；后面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青春洋溢满满活力，旁边的是一位清甜温婉女孩笑容甜美。

他们依次和导演们握手打招呼，然后就在旁边静静地观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点四十多，乌金耀辉再次走位，一开始还是有些气势上的问题，音乐人小刘都着急了，亲自上去卡点做示范，他还是没有头绪，经过所有人集体帮助他，这次他终于走对了，导演点头满意没有打断，排完这一遍让他们休息一下。

休息期间，刘语纱看得新鲜，旁边的米茵犀提醒道：“刚才第一个进来的是这个剧的作曲，刘导的老朋友了，大家都叫他小刘老师。那一对儿是真夫妻，是外省省剧院的，一个叫周玉华，一个叫美人红，之前也演过男女主，咱这个剧里的录音就是他们两个唱的。”

“哦，她可真小巧玲珑，确实有千金小姐的感觉。”

“嗯，多才多艺，能唱能跳。”

刘语纱还想说什么，她的微信消息响了，是雪映发来的：“球姐，她又开始问了，你问问导演明天什么安排，我这儿快吃不消啦！”

“导演这边接待了几个人，我这边不好插嘴，我尽量找机会问。”刘语纱刚回完雪映，孟千步的微信也到了：“妹妹，明天怎么安排的？去哪里排练？几点？”

“还没说，还没排练完。”

“你问一下，就说好下通知，免得大家都休息了看不到通知，耽误时间点。”

“好，一等，我去问一下。”刘语纱找准一个时间点靠过去想询问，刘导看出意图，笑着回答：“明天的安排我们商量好了再通知，不急。”

“哦，好的。”刘语纱悄悄地溜墙根儿回到自己的位置，给孟千步和雪映发消息，“导演没让我插上嘴，说商量好了再通知。”

孟千步回复：“唉，那等着吧。”

雪映回复：“算了，随她去吧。”

刘语纱没有再回应他们的消息，刚放下手机，君荷的信息也到了：“语纱，你们排完了吗？”

“还没呢，姐。”

“这都快十一点了……”

“嗨，姐，不说了，黎主任来了，应该快走了。”

“行，你回去路上慢点儿。”

“嗯，好的姐，快休息吧，晚安。”刘语纱靠着墙微微喘息一下，黎主任就招手把她叫过去，悄悄地说：“语纱，那位是周玉华，那位是美人红，他们两个没有现在最新版的剧本，你明天来团给他俩打上两份带大剧院去，或者发给你姜姐姐，让你姜姐姐打了带过去。”

“老师，我在家打了带过去也行吧？就两份的事。”

“家里要是能打也行，就不用来回跑了。”

“好嘞，老师！”刘语纱答应着，此时美人红早就在她身边等候，她一转身互相吓了彼此一激灵，两人笑嘻嘻地表示着歉意，美人红性格特别活泼有灵性，她的声音也特别地甜美:“亲爱的，我想看看女主的词儿有哪些。”

“女主的词儿只有一句，其它的都是唱词。”刘语纱把剧本翻给美人红看，美人红拿过剧本翻了个大概，刘语纱说，“我这个记得东西太多了，不太好看了。”

“没事没事，我能知道个大概就行。”

“亲亲，明天我给你打份新的给你们带到大剧院。”

“好的，谢谢亲爱的。”

“语纱——”导演特别的声音终于响起来，“明天咱们大剧院二楼排练厅八点半，角色演员的B角来走位，上午让A角休息一下，太晚了今天，好吧。这样，具体时间是，八点半练兵场，九点府衙，九点半后花园让玉华和美人红试一遍，十点半加冠，十一点半……”

“导演，十一点半孟苑开饭……”黎主任提醒，刘导思考后，说：“这样，排完加冠就可以回去吃饭了，下午再弄后边的。语纱你记着发通知，现在十一点半多了，今天就到这里，赶紧回去休息，我们回去和小刘老师讨论一下音乐！”

“好嘞，导演再见！”乌金耀辉底气十足地去拿杯子，并顺道问导演，”导演，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喝两杯！”

“哈哈哈，不了不了，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