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醉浮生 第10章 暂代

第二天大剧院八点半，男舞们结伴成群地走进排练厅，第一眼就看见正在给导演摆放剧本的刘语纱，他们走的是心里一咯噔连着一咯噔，本来稀疏的队形就快挤成一坨儿，走不开的地方就自觉地挤到镜子边溜着走，手揣口袋里都激灵出一手心的汗。

他们一到达东北角的“阵地”，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排练的装备，然后挤在一堆儿聊着天。

随后李雪香就挎着小包哼着歌走进来了，她隔着老远就看到刘语纱：“你来这么早啊，他们都没来呢。”

刘语纱往男舞那边递个眼神，笑着说：“男舞已经到了，亲爱的姐姐。”

“哎？！雪映，君荷她们呢？”李雪香四处寻找着什么，眼神里带着喜气。

“她们在团里弄东西去了，然后有舞蹈的就出去演出，还有排汇演戏曲给领导看的，所以今天上午的人不会太多，像后花园、婚礼这几幕可能要到下午才能排了。”

“那导演知道不？”

“没事，我一会儿跟导演解释解释就好了嘛。”

“那个斗雪红也来不了，她戏曲里打乐器去了，所以一幕二府衙里缺了一个大丫鬟。”

“嗯……应该问题不大……”刘语纱淡然自若之时，导演们和周玉华、美人红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瞥了一眼角落聚堆儿的男舞们，徐导说：“你们来这么早别闲着，都起来活动活动，这天渐凉了，你们再受点儿伤可不好。”

“语纱，怎么这么少的人啊？”刘导观察着四周，刘语纱凑过去，说：“刘导，有出去演出的，有领导要看戏曲排练的，所以人就少一点。将军角色B角的小邵马上就上来，一幕二的小侍女们也快到了。”

“嗯……缺的人不多，玉华和美人红都在这儿，一会儿哪一幕他们缺哪个角，你替他们上去走走位就行，这个不碍事。问问他们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咱们就先开始，我看小邵也来了，雪香的夫人来了吧？”刘导的声音在徐导和刘语纱之间传来，李雪香放下暖手的杯子走到台中央，说：“来了来了，导演，我来了。”

“来，一幕练兵场开始，哎？！小歌儿呢？”

“这儿呢导演！”一个小巧可爱的女孩儿扎着丸子头一路小跑，手里拿着道具归位，她是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别人都叫她小歌儿。

第一幕练兵场开始走位，小邵和小歌儿平时在下面看是一个感觉，哪儿哪儿走位都门儿清，但真的走到场上去融入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感觉。

他们在人高马大的男舞里面就有一种迷失丛林的感觉，尤其是在男舞变换队形的时候，把小歌儿绕得是昏头转向，一会儿就拿着道具懵在原地，刘导说：“小歌儿，你该往哪儿走？”

“我该往哪儿走……”小歌儿大脑一片空白，急得她一脑袋汗，刘导说：“谁给她说一下？”

刘语纱指着张百蕴前面一点的地方，说：“小歌儿，你在这里!”

小歌儿站在男舞中间根本看不到刘语纱所指的地方，还是一脸懵：“嗯？！我在哪儿？”

“你在前面那个地方。”岳浮笙换个手拿道具，指了指刘语纱前面的地方给小歌儿看，可她依旧没反应过来岳浮笙的意思，这时刘语纱合上场记本走过去，把小歌儿拉到张百蕴和南诏的前面，岳浮笙表示，“对，再往右一点儿就是了。”

刘语纱又把小歌儿往她右边引导一下，刘导满意地说:“嗯，对了！”

就这样，一幕练兵场在磕磕绊绊中顺完了B角的流程，刘导说：“府衙那一幕准备准备，你们对对台词，先熟悉一下，我抽支烟回来咱就开始！”

话音刚落，刘语纱就看见男舞们窝角落的窝角落，出去溜达的出去溜达，就好像这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一样。

“语纱，来，帮我们搭个大丫环呗，我们走走戏。”李雪香热情招呼，刘语纱放下本子就跑过去告诉他们的走位，讲到结尾唱段走位的时候，李雪香和小邵处在发懵的状态，小筠赶紧上前拉着刘语纱做示范：“雪香姐，不对，不是这样的，咱停下来捋捋。姐，咱俩先示范一遍！雪香姐看好了，是这样的，第一次唱冲前，第二次唱分开，第三次唱往里走，牵手，拍一下，叠一下，搭一下，手伸出去，造型！欧了！”

“哦哦。”李雪香跃跃欲试，刚要起范儿突然忘了调儿怎么唱了，刘语纱刚给她起了一个头就被阻止，“你等会儿，你起这么高的调干什么？低点儿。”

“姐，我低不了，我正常开口就这个调……再低我就下不去了。”

“行行行，我让小筠起个调。”李雪香给小筠使个眼色，小筠起个头，她接下去了，顺了几遍心里有个底儿，待导演来了看了一遍就往下进行加冠一幕，因为后花园的女舞们都去演出，外邀的女孩儿在另一个小排练厅练习，所以先排了加冠这一幕。

加冠刚开始，李雪香玩命给刘语纱招手，说：“语纱，你来帮忙替个女执事！邈儿她晚来一会儿！”

刘语纱放下本子再次起身，刘导说：“对，你去替女执事走个位，代替一下。”

“行，我来了！”刘语纱熟练地托着加笄礼的衣服站好位，李雪香悄声道：“你还怪忙来，一会儿大丫环，一会儿女执事的。”

“姐，我倒是还好，只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你现在是夫人……”刘语纱的一句话提醒了李雪香，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夫人的位置上，一拍手说：“毁了，就剩一个加笄的了，怎么办？”

“哎？！邈儿呢？”

“导演，我来了我来了！”邈儿姐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边归位边解释，“导演，家里……有点事儿耽误了，还好赶上了赶上了。”

“哦，那快点儿，咱们马上开始！”

邈儿姐站到女执事的位置上，刘语纱自然就换到了女正宾的位置，她凭借自己的场记位置点，顺利完成这一幕的流程，她和邈儿姐合作帮美人红穿上加笄的衣服，转圈儿的时候差点儿踩到坐在镜子边的刘振羽和张百蕴，吓得她一激灵往回收着点儿，庆幸没碰到人家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一上午的代位工作结束了，刘导临未了嘱咐刘语纱：“下午两点婚礼那一场，我要着重看一下玉华和美人红的走位，他们之前没排过，完了这个之后总体再走一遍。”

“哦，好的导演，我记下了，那A角也来是吧？”

“对，总体走一遍是A角上，走完之后我要说点事，总结一下。”

“好的导演。”刘语纱打着文字，李雪香挎着包走过来对刘导说：“刘导，我今天下午党建上有点事来不了，我得请个假。”

“行，你有事就先忙，你是……女正宾……对吧？”

“对。”

“那没事，下午A角来，你就只有女正宾的角色了，让语纱帮你走走位，反正她也熟悉流程，好吧。”刘导抬眼看了刘语纱，刘语纱愣了一秒又带上笑容回答：“好的，没问题导演，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嘿嘿！”

“哈哈哈，好觉悟！”

“导演再见！”刘语纱送走导演，返回桌台收拾东西，准备挎包离开，发现雪映背着电脑包溜达进来，她有所诧异，“哎？！雪映，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吃饭去吗？”

雪映放下背包，脸上都是平静：“球姐，我来这里继续整道具表，做完以后给导演审一遍，然后找找图什么的。”

“啊？！那不第一阶段都做完了吗？”

“说的又有改的地方，我和君荷姐改了一上午了，现在过来收个尾，下午再说。”雪映把背包藏在桌子底下的缝里，说，“走吧，去吃饭！你饿了吗？球姐？”

“嗯，饿了！走，去吃饭！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笑的事，我得跟你讲讲！很久的事了。”

“好好，什么很好笑的事？”雪映立刻来了兴致，两眼直放光地盯着刘语纱，“是你的小砖红吗？”

“不是小砖红，怎么？！从我嘴里出来的事儿非得是小砖红的么？”

“哈哈哈，你慧眼识珠把人家挑出来还不允许我惯性思维了？哎，那不是小砖红那是谁？！”雪映疑惑了，刘语纱翻开手机相册，点开一个视频给她看，只见视频上出现的是乌金耀辉和魏紫的片段：

当时他们正在排练府衙一幕二的情节，在结束唱段的走位调度时，导演们出现了分歧：一个觉得要有调度；一个觉得调度太多会显得乱；一个觉得唱就是唱，唱完之后稍微调度即可。

虽然有点分歧，但经过沟通和讨论一致决定，第一次原地冲前面唱，第二次两人分两边唱，第三次两人走到一起，结束向前伸手造型。

乌金耀辉和魏紫按这一版流程走一遍，刘老师觉得还缺点味道，提议：“刘导，他们是夫妻，现在同心意一条心，牵个手，拍拍手表示欣慰一下也是可以的吧？他俩现在的状态是纯属没交流，没感情，完全不像是夫妻。你们觉得呢？”

“嗯…… 这样吧，刘导，你看这样行不行？”徐导走上前去，和魏紫讲戏又搭了一遍给乌金耀辉看，乌金耀辉看完后应和道：“刘导，您觉得行不？行的话我就照这么演。”

“行，就这样演吧。你们来一遍，我看看。”

得刘导的同意后，乌金耀辉进入角色表演，他在拍手欣慰的时候连拍两下，徐导看不下去了，连忙叫停：“哎，将军大人哎，你拍手就拍手，咱能别有偷感么？大大方方的，怎么还带摸的呢？我的天哪！还有那个是拍一下就行，你这拍两下，干啥呢？我的天哪！”

徐导的话一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个不停，尤其是魏紫笑得直不起腰，几次尝试平复心情都没能成功，刘导忍着笑说：“哈哈……咱当演员要收放自如……要有一个好的情绪转换……都稳一下……哈哈哈！”

就这么一段视频逗得雪映愁容烟消云散，只评价一句话：“这是大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