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五个时辰,房间里面终于传来了嘹亮的啼哭声。张妈妈看着抱着的小世子,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谢萍擦拭着谢婉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床上累极了的人,不由的动作更加轻了些。
还不等几个人缓过这口气,红袖就看着从谢婉身下涌出大片的血迹,她心头一慌,急声问道:“张妈妈,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会这么多血。”
血!张妈妈心头一震,将孩子放进旁边早已经备好的摇篮里,起身跑到床边,看着血流不止的样子,她心中暗道不好,说出来的话不由的夹了些颤音:“这……这是血崩了!快!快去请范大夫。”
血崩!几人心头都是一震!
不等他们出去找人,范自真已经进了房间。满屋子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等几人开口,将刚刚熬好的药递给绿梧:“快!先给夫人服下。”
范自真的医术大家都毋庸置疑,绿梧接过药碗,快速的端进去。
谢婉拉住谢萍的手,两人匆匆交换了一下眼神,谢萍趁现在抱小世子离开。
范自真坐在帷幕之外,轻声的说:“夫人,我现在需要先给你把一下脉。”
红袖看着范自真逐渐冷下来的面色,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她时不时的看看门外,又看看屋内,想问,又害怕扰到他问诊。
直到看到范自真诊完脉站起来,这才焦急的开口:“怎么样?怎么样?夫人这能好吗?”
范自真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落到谢婉拉住自己衣袖的指尖上。
范自真隔着衣服拍了拍谢婉的手腕,将谢婉的手放回帐内:“放心,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谢婉十分虚弱的回了句:“麻烦范大哥了。”
“我们之间自不必这般客气。”范自真知道她在为什么而道谢。
和谢婉交代完后,他看着绿梧,只是叮嘱道:“放出风声,夫人此胎为一女婴,不足月余,未能保住,生产时大出血,将军府重金求医。声势越大越好。”
声音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绿梧没有多问,俯身,照做。
红袖见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不由的开口:“那夫人。”
“已无碍。”范自真蹲了片刻,声音又回到平时的清冷。
谢萍进来,冲着范自真点了点头。范自真拿出早已写好的方子:“夫人的血崩暂时止住,后续还需按这个方子接着服用三日,一日两次即可。木贼、香附子各一两,朴硝半两,我已研好末,分包放在药房里。”
范自真将方子递到谢萍手里,接着强调道:“切记用酒一碗煎服,连渣服下。忌食生冷硬物及猪、鱼、面这些东西。”
“好的先生,我记下了。不过您这是要?”谢萍将范自真说的话牢牢记住,但是心中依旧疑惑,熬药这件事情,他一向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其他人连碰都不让碰,现在突然交代这些,难道!
范自真点了点头,看了看床的方向,压低声音:“现在这些药只是止住血崩之症。但是夫人这次血崩还造成了内部器官的损坏。我需要外出些时日,凑集一些药材。”
还有其他的症状!“范先生可有把握治好。”谢萍连忙问道。
范自真没有正面回答:“这些的交给我就行,府内和夫人就交给你们了。”说完,不再停留,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范自真刚走没多久,一个扎着黑色高马尾,身着青色劲服的女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谢姨,夫人怎么样了。”
“小声点!”谢萍看了眼身后,没有听到动静,这才放心的拉住女子的手,把人拉了出来。
“刚刚服药睡下。我们别吵到夫人。”谢萍看着她,问道:“青鸾,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回来。”
“刚刚收到传书,说让我们速回。”青鸾十分确定,刚刚收到的信纸处,有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徽记。
“结果刚到城门口,就听到了夫人难产血崩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这么多人都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夫人的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月吗?那个范神医呢?他到底会不会看病,那个……”
青鸾无法形容自己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么震惊,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将军回来,他们该如何交代!
“昆阳应该出事了!你们没有收到消息!今早夫人接到将军的信,看完后就受了惊。”谢萍看着青鸾的样子,看来他们也并不清楚。
青鸾整个人都是懵的。昆阳!怎么会出事。并且逍遥阁竟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不对!她想到刚刚回来之前,赤峰的确收到了一封信。难道!
青鸾想起身去找赤峰,刚抬起脚便被谢萍拉住:“等等!有事交给你和红袖去做。”
书信到达府内已近一天,如若真的到了生死时刻,上京最迟在明天也会收到消息。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己并不清楚,既然夫人让把世子送走,那么这场战役势必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至于召青鸾和赤峰回来的人,应该是范自知。除了她和将军,知道逍遥阁和这边联系的就只有他了。
谢萍从身后拿出一个画像:“青鸾和赤峰一起,现在起身去追这个人,务必将他和小世子安全送往青海。”
青鸾手指微颤,是世子!他还活着!她打开画像,记牢后瞬间粉碎,飞身离去。
谢萍看着青鸾离去后,看着红袖接着说:“你多掉一些护卫过来,保护好夫人。我想,有些人也该等不及了。”
太子府
肖禛看着朝自己左下方攻过来的侍卫,左脚向左移动寸步,丹田回扣束身,随之展身,右手持刺手腕翻转,手心朝上,猛地向左下方劈去,速度之快,侍卫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长刺直接抵头部太阳穴,距离皮肉只有半寸。
看着眼前的人收起长刺,缓缓地直起身体。侍卫右腿后退半步,半跪抱拳:“是属下输了!”
肖禛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抬了抬手:“起来吧。本宫也累了,今日就到这吧。”
“是!属下告辞。”
侍卫走后,肖禛看了看早已徘徊了一段时间的小德子,卸下手上的长刺,朗声问道:“何事?”
小德子看到这边结束,快速上前,递过帕子,小声回禀:“殿下,刚刚传来消息。护国府那位郡主生了只是……”
肖禛看着小德子的神情,捏着毛巾微微紧了紧,沉下声道:“只是什么!”
“下面来报,和硕郡主早产了,是个女儿,但是夭折了,现下郡主情况并不好,正在全上京求医。”小德子不敢隐瞒,如实禀道。
肖禛想到那人每一次偷偷地过来找自己,提起未出世的弟妹,无不向往。他笑着对自己说:“殿下,如果我要是有个弟弟,哦不会!我母亲一定不会生出那样讨人嫌的玩意。还是妹妹好,软软糯糯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做她的亲人,陪她长大。”
想到他走的时候,那样笑意盈盈地对自己说:“太子殿下,我这次回来一定给殿下和妹妹多带些宝物回来!你们都要好好地等我回来!”
现下,的确如他所愿,是个妹妹,只是,却没有了。
肖禛一时有些无措,他不敢想象方玄策回来之后会是怎样的模样。现下,夫人绝对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错。
“小德子,太医院的那些人可去了?”肖禛转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回殿下。走了有一阵了。现下应该已经到护国公府了。”
肖禛闭了闭眼睛,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你不能去,你去了只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麻烦;没事皇宫已派人过去,将军府人才济济,那人不会让夫人在这个时候出事……总是理由再多,急切的心都清楚的告诉自己,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的在这等着。
在不远处,有那人的至亲,危在旦夕。
肖禛猛地睁眼,拍了拍手,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紫鸢。”
话语刚落,从不远处的树上飞身下来一个人,恭敬地站着微微欠身:“殿下!有何吩咐。”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可能十分不放肆,肖禛却丝毫不在意。
“你去趟护国府,里面具体什么情况,你弄清后速来回禀。”肖禛顿了顿:“如果府上需要帮助,你可暂时不用回来。”
“紫鸢谢过殿下!”紫鸢半膝跪地,礼数周正的道了声谢。
将军府的暗卫,从来只跪自己想跪之人。对于这个太子,紫鸢只是封命护着,听闻夫人有难,自己近在咫尺却不能去,这个情,她紫鸢承了。
王全福来到护国将军府,看着紧闭着的大门,举手至头部,伸出两个手指,微微的弯了弯手指,示意护卫上前敲门。
谢萍打开门,看着门口这近百的护卫,眼神有些冷。她双臂微举,垂于胸前,左手附于右手前侧,身体微微前驱,语调毫无波澜的问了声:“王公公。”
王全福微微垂头:“陛下听闻郡主不适,特命咱家带着御医来给郡主殿下瞧瞧。还劳烦带个路。”
王全福礼数周全,谢萍自然不会拂了这皇恩,落人口实:“谢陛下隆恩。王公公请跟我来。”
“好!”王全福挥了挥手,示意后面跟上。一行人刚走进去没多远,就因后面的刀剑声停住了脚步。
“您这是?”王全福看着被拦在府外的护卫,也不怒,笑嘻嘻的问道。
谢萍看了看,淡淡的说道:“护国将军府,持兵刃者,不可入!”
“我们乃皇家卫兵,你们区区一个护国府还敢拦着不成。”下面的一个士兵轻蔑的笑了笑,偏要持刀硬闯。
谢萍一扬手,众人还未看清的情况下,那个士兵已经倒下。这下剩下的人纷纷抬起刀,准备硬闯。
“退下!”眼见兵刀相向,王全福出声警告。回身,陪着笑脸:“您莫气。下面的这些人不懂规矩,咱家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先皇圣谕,怎敢造次。”这一句话把责任推的滴水不漏。
“还麻烦继续带路,可别因为这些吓人不懂事,误了和硕郡主的诊治,陛下问罪起来,咱家不好交代。”
谢萍冷冷的哼了一声,前行带路。
不用纠结称呼。谢婉是皇帝亲封的和硕郡主,将军府内因谢婉的要求,以夫人称之。对外仍得尊称一声和硕郡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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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