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寒不去看季陌铁青的脸色和梁愫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撇头问许威:“可有人动过手脚。”
许威对他附耳说:“那人已经被关在柴房中,徐大夫我全程跟着,除非中间做了一些我没观察到的小手段,应该没问题。”
季云寒瞳孔一缩:“你确定?”
许威斩钉截铁道:“确定。”
季云寒相信,母亲不会骗自己。但是现在血确实不相融,这哪一个步骤除了问题,自己的确不知道。既然这样,那……
他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速度极快的从徐大夫手上夺过银针和碗,转瞬便来到季云舒一点寒芒如飞电般直入指尖,一抹嫣红滑落碗里。
“你他妈有病呀!”季云舒抽回自己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嘬了一下。
“季云寒!你想干什么!”梁愫愫急忙上前,极怒红眼,厉声大喝,紧接着便要伸手抢这个碗。自己让人在碗上动了些手脚,她不能让季云舒的血落进去。
“滚开!”季云寒闪身躲开,刚刚滴进去的那一滴血,随着水纹的晃动,渐渐的融入其中一滴血中。
季云寒眸色微紧,握住碗的手崩的极紧,青色的血管从白色的手上支棱出去,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无法解释缘由。
梁愫愫看到碗里的情况,站直了身子,讥讽道:“原来少堡主是不信着滴血认亲一事,现在你的血融不进去,舒儿血的倒融进去了,怎么,还是不可信吗?”
“够了!”这一幕幕,一句句就像是一道道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脸上,十分的难堪。他这几天,一直在等这一个宣判,可真的来临的时候,这个结果,只会一次次的告诉自己,那点妄想,是多么的愚蠢。
季陌转身,脚步不停的踹开云锦居的门,直奔宋锦的床前,直接上手想要把宋锦从床上抓下来。
季云寒进来,看到的就是母亲如一个提线木偶,半个身子被拖出床边,血色的白衣堪堪托在地上。
季云寒动作极快,飞奔上前,一手搂住宋锦的腰,将人带回床上,另一手猛然出招,整个掌风扫过去,将季陌推了出去。
季陌后退两步,右脚撑地,稳住身形。不再心软。握住腰间的刀鞘,转动手腕,目标直指季云寒的咽喉。
季云寒抽出长鞭,缠住刀锋,堪堪拦住刀刃。
季陌转动手腕,摆脱刀上的长鞭,长刀以极其诡异的角度,直削季云寒的面门。季云寒后仰避开,季陌刀锋回落,直直插进他的前胸。季陌的刀尖蓦然一滞,松开了手。
两人缠斗的几十回合,屋内易碎的的物品碎了一片,宋锦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胸口插着长刀的季云寒。
宋锦奋力的撑着身子坐起,几缕散开的发丝错乱的飘在脸前,气息有些飘:“季陌,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
季陌回身,嗤笑的看着眼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女人:“我的孩子!哈哈哈哈!我的!宋锦,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谎话。”
“哦!也是,我忘了那场大戏你不在场,刚刚我们两的血可是怎么都没有办法融合。你说这是我的孩子。”季陌声嘶力竭的吼道:“宋锦,我季某人这些年对你不薄。明明季云舒要比你儿子大,我还是排除众议,让他当了少堡主。什么东西,都按照你的心思去布置,什么好的也都给你们。可是你呢,背这我,和那卢横珠胎暗结,还瞒了我着多年,让我沦为鹤城的笑柄,我那一刀没有插进心口,已是他命大。你,你们还有在底牢里的卢横,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季陌的话语字字珠讥,宋锦只听到血无法相融,后面的话便无一字入耳。季云寒是不是他季陌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清楚。血,怎会不相融。
“季陌!你口口声声……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我如何如何。我当初说不嫁你,你以宋佳二十三人性命相要挟,逼我……逼我嫁给你,那时,你可曾在意过我的感受;我入季家堡不足月余,你便又娶了二房,这就是你说的爱吗;我与卢横的事情,你一早便知,却在此时大发雷霆。爱我,却从未知我,信我,护我。逼我父母,害我爱人,伤我儿子。如果这便是你的一片真心,那我还真是一丁点的要不起!”说完,宋锦一口血喷了出来。
“母亲!”季云寒赶紧上前扶住,小心的让母亲倚在自己怀里。
季陌胸前不断地起伏,转身出了门,再进来的时候端了一个碗,一滴血顺着水晃荡的方向不断晃动着。他上前,取了一滴季云寒的血滴在碗里。放到宋锦面前,低声的笑着:“你自己看看,铁证如山,这要让我如何信你。”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被控制住,梁愫愫带着徐大夫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急忙上前,拉住季陌的手:“堡主可能真的误会姐姐了。”
“证据确凿,你就不用再为她辩解。”
“堡主你且听我说完。滴血认清,并不会完全准确。如果姐姐真的说的是真话,我们根据这个并不完全对的事情就给姐姐定罪,对她来说不公平。”
季云寒不知道梁愫愫心中打的是什么小九九,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梁愫愫看着望向自己的季陌,接着说:“还有一种滴骨法。”
这三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徐大夫之外,皆有些震惊。
滴骨法,众人并不陌生,只是,这个法子,鲜少用于活的人身上。
季陌还未开口,宋锦已撑着身子,目光如坚冰,直直的朝梁愫愫的看过去:“你想都别想,今天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动他分毫。”
季陌微微的冷笑道:“你好像弄错了一个情况,季家堡的主人是我,我想要动谁,何须过问他人。”
“那你便来试试。”宋锦死死的盯着季陌。
“来人!”几人持着武器,从门口进来,站定。季陌冷冷道:“给我压住少堡主,徐大夫,接下来要怎么做,上前放手去做就行。”
“是。”守卫们持刀上前,徐大夫背着自己的药箱,紧随其后。
季云寒收起长鞭,从腰间拔出一双短刀,一言不发,快速起身,刀刃划过朝着几人的脖颈上划去。
这一系列的操作极快,几个守卫完全到底,梁愫愫惊到大叫,想要躲到季陌身后。
季陌一直盯着季云寒的一举一动,季云寒刚有动作,季陌的长刀就如闪电般刺出,两人锋刃相击,瞬间便已过了好几招。季云寒双刀一阵,在季陌后退的时候,挥刀向前,直逼季陌的咽喉。
刀刃距离自己只有半寸,季陌不断地后退,直至被逼至支撑柱,利刃划破了颈肩边皮的皮肤,一丝血迹从季陌的颈部留了下来。
他后背靠着柱子,头部紧紧的贴在柱子上,举起长刀驾住季云寒的双刀,猛地一震,将一把刀击飞,同时,借着一份力气,蹬在柱子上,腾空翻跃,落在季云寒身后。
季陌拎起宋锦的头发,头皮根部的撕裂感从头皮表层上蔓延出来。宋锦强忍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出。
季云寒回过身,抬脚踢起刚刚被击落刀,脚尖一勾,回到手上拿好。他犹豫了短短一瞬,便下决断,他当即起身,疾掠而过。
刀锋快到季陌胸前的时候,季陌的兵刃已经划破了宋锦的咽喉:“你再上一步试试。”
季云寒没有想过季陌会用母亲的性命做筹码,所以速度极快,现下已经来不及撤手,刀刃嵌入颈肩皮肉的深度越来越深。
季云寒松开手上的双人,双手握拳,堪堪停在季陌的身前,他的双刃刚出手,季陌快速收回架在宋锦脖子上的刀,劈向季云寒,寒光闪过,一条手臂重重的落地。
鲜血喷洒在宋锦的脸上,宋锦感觉脸上的温热越渗越深,温度也越来越灼热,烫入心尖。季云寒半跪前倾,死死地咬住下唇,捂住左肩的伤口。
“不是要滴骨吗?还等什么。”季陌看着愣在一旁的徐大夫,道。
这次,他只是答应二夫人,帮她做实季云寒不是季陌的亲生儿子,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乎了自己起初的规划。
徐大夫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卢迪坐在亭边,手执白棋,看着时不时起身走出长亭,四处张望的妻子,好笑的摇了摇头,将棋子放回棋篓里,将棋归置好,起身来到方烨身边,双手从方烨架着的关节处穿过,松松的搂住方烨盈盈一握的腰间,把头抵在方烨的肩膀处,带着几分吃味:“娘子,为夫突然觉得,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小舅子。”
“嗯,你清楚就好。”方烨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的人:“热,别凑我这么近。”
“那不行。我自己的娘子,当然要离的近一点才行。”卢迪抱着方烨的手没有松开,只是头往一旁偏了偏。今天,确实很热。
方烨张嘴正想说什么,便被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因为前面还有些小弯,只闻马蹄声,并未见到人马。
卢迪感觉方烨的目光看着马匹的方向,赶忙提醒道:“夫人,你……你现在可不能骑马!”
方烨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了。”自打自己怀孕之后,方烨有一种明显的感觉,孩子还没出生之前,自己就突然间多了一个儿子,时时刻刻都黏在你身边。
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个人跨坐在马上,先从拐角处露出身影。方烨看清左侧的那人,一席白衣迎风而动,她眼底蓦然一亮。
肖禛抬眼看着前面的两人,高声道:“阿策,前面亭子前站着的,应该是方烨姐吧。”
“是!”方玄策朗声应道:“那我先行一步。”
说完,他双脚夹镫,暗施内力,□□的骏马陡然一声嘶叫,流星般朝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