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记事 第16章 第十六章人族诸王三

做为人族第六任人王，以及第二个由前任指定——炎帝是自立为王，剩下三个都是在前任死后竞争上岗——的王，王朱襄是与自己的前任完全不同的人间烟火。

让老古来比喻的话，王鹄走得是天才路线，个人能力出类拔萃，飘得就差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王朱襄走得就是庸人路线，是真的平庸。

王朱襄，不论在什么领域，她都是刚及格的水平，性格也是四平八稳的老实，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很平庸再看也很平庸的类型。

王鹄自己是天才神童，喜欢的也是天才神童之类的臣子，王朱襄完全不符合他的喜好。

因此三王一边帮王鹄将身上的箭矢戈矛取出一边问起他何以指定王朱襄，就算你身边只有她，也可以写下诏书，让王朱襄带回去。

“朱襄虽然不论比什么，都有比她更出色的人才，但她有个优点，很擅长擦屁股。”王鹄解释道。“我其实也不喜欢她，但她不论与谁一起共事都愿意做辅助，不出任何差错。而我喜好天才，所以我的公卿中能力突出的天才比比皆是，但天才往往有自己的性格。”

三王懂了。

这么一群天才凑在一起，不论谁继位，大概率得打起来，反倒是朱襄这个天才中的庸人，她不一定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却一定是所有天才都能接受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王鹄何以指定王朱襄为新王，但权衡利弊后都接受了王朱襄为新王。

虽然得了王位，但王朱襄接手的是个烂摊子，王鹄大败，羽人乘胜追击，战火烧到了人族传统疆域。

好消息，本土作战，人族不需要担心后勤不给了。

坏消息，战火无情，砸坏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全是自家的。

面对这个烂摊子，王朱襄表现出了与王鹄截然不同的风格。

王鹄身先士卒，勇武不凡，王朱襄虽然也有武力值，但在满朝公卿中属于垫底的，因此她并不上战场，而是放任公卿们自由发挥，她只负责辅助与擦屁股。

在这个崇尚直来直往以及跟我冲的蛮荒时代，王朱襄的执政风格简直令人眼前一黑，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这家伙顶着人族如火般的攻势拉锯二十一年，虽然一度被羽人王朝打到帝都外，但武力弱鸡（横向对比公卿们）的王朱襄也披坚执锐将羽人王朝的军队推了回去，不过自己也因此受伤，第二年旧伤复发而亡，临终前指定公卿季连继位。

王朱襄下来时，守在三途河畔的众人望去，发现这家伙的容貌居然非常年轻，明显是继位为王之前的年岁。

四王下来时的容貌都是继承王位时的年岁，就王朱襄与众不同。

老古忍不住嘀咕：“这当王当得是多痛苦？连得到王位时的喜悦都被消磨了。”

然王朱襄是第一个下来时外表非继位时的王，却不是最后一个。

王季连继位后面对的烂摊子比王朱襄不遑多让，王朱襄好歹只需要面对人族大败，先王战死了这一个问题，王季连在位第二年，巫女屠苏因为频繁使用神力，英年早逝。

新任玉主实沉是个新手上路的菜鸟，执政能力与屠苏不是一个段位，虽然给他时间也会追上来，但人族现在哪那么多时间？

只能王季连多干。

因而王季连在位十年便因为战死下来，先王们并不惊讶对方为何下来得这么快，只惊讶对方容貌的年轻，居然是少女模样。

不仅比继承王位时年轻，连成为公卿的岁数都没到。

但只惊讶一瞬，很快继续关注人间。

王季连死时继位的是王旦，王旦继位的处境更糟糕，虽然玉主实沉这会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人族的局势已经很糜烂了。

王旦五年，人族帝都第一次被攻破，王旦也下来了。

王旦之后是穷蝉，成为王之前，穷蝉最出名的是美貌，闻名天下的美男子，成为王后，他给人的印像是勇武。

穷蝉在军中继位为王，收复帝都，稳打稳扎的蚕食在人族土地上的羽人军队。

穷蝉下来时所有人都是惊讶的，这回倒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他下来得没有任何预兆。

荪很是不解：“你怎么死的？”

穷蝉叹息。“是刺客。”

众人：“....”好不要脸的手段。

虽然穷蝉死得很突然，但人族也没上演内乱，或许选出新王鼓。

王鼓下来得比穷蝉更快，在位两年就下来了，与她一起下来的还有帝都军民，帝都又被攻破了。

王鼓之后是伯秧，她下来的速度.....从继位到下来总计四十一天。

伯秧于军中继位，也夺回了帝都，但夺回帝都时被流矢射中，在夺回帝都的第十天不治身亡。

先王们麻了。

王伯秧之后是王辟方，这位在位时间比前面两任长点，足有五年才因为战场旧伤发作下来，让先王们包括王辟方自己都不安的是，王辟方与玉主实沉前后脚死的。

人族王朝这么频繁的死王还没崩溃，靠的就是双首领制度，死了一个，另一个还活着就能兜底，但没人想过，如果两位首领前后脚死了呢？

大抵是倒霉透顶了，运气开始反弹，新任玉主杜若利用神力开发出了大范围杀伤的神术——步步生莲。

神术范围里，所有活人身上都会长出红色的芙蕖，芙蕖扎根于人的血肉，汲取人的血肉而成。

托杜若的福，王辟方的继任者王无怀在位了十年才战死。

王无怀之后是王伯阳，这位在位时间再次刷新纪录，在位足足十六年才旧伤复发而亡，杜若都被他熬死了。

但王伯阳的武功还可以，文治就有点....反正他死的时候人族内部明显有点不对味，居然开始有贵族琢磨能不能如玉主一般长寿，不仅琢磨，还动起了歪心思。

战争打到这份上，羽人也累了，战争烈度下降，不再如之前那么猛烈，若无意外，打着打着可能就停战了。

显然，因为外部出现了转机，内部就开始出问题了。

荪如此评价：“我要是羽人，就算原本准备谈和，一看人族这情况，都得咬牙再打下去。”

羽人亦如荪一般想，因此本来有结束迹象的战火再次猛烈燃烧。

还没收拾好前任留下隐患的王薇被迫同时面对内忧外患。

先王们九泉之下都要为这倒霉蛋叹息，并在不久后收回自己的怜悯。

这家伙不倒霉，相反，她幸运极了。

巫女九皋帮王薇解决了问题。

巫女九皋其人，虽然是杜若的弟子，但与仁厚的杜若完全两个性格。

以处理贵族们对巫女长寿的觊觎为例，九皋的解决办法是：好啊。

然后不断给将死之人的身体注入神力延续生命，让生命得到延续的人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一边死不了，延续寿命愣是被搞成人间最残酷的酷刑，但效果很好，完全解决了权贵对巫女长寿的觊觎。

人族危如累卵，人们自然求助于拥有神力的九皋。

这位充满个性的巫女拉了一张长度惊人的名单，表示，我出手可以，但名单上的人必须给我殉葬。防止你们答应了我，等我战死后出尔反尔，殉葬事宜必须在我活着时安排，什么时候安排好了我什么时候上战场。

名单上的人全是权贵，总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谓离谱上了天。

但敌人兵临城下，再加上名单上的权贵都是平时或主观或客观扯后腿的，因此在一番激烈交流后，九皋的要求得到满足。

三途河畔的诸王被豪华殉葬团深深震撼。

毫无疑问，没人愿意被殉葬而死，尤其是贵族。

豪华殉葬团也在三途河畔蹲了下来，磨砺着自己的陪葬兵器，就等着九皋下来报仇雪恨。

师艾由衷道：“我突然有点庆幸玉主死后不会来到这里，也不对，九皋那么厉害，就算她来了这里，也会是她将这些人再杀一次。”

老古看了眼师艾。“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蹲在这里？”

抚瑟的师艾笑道：“虽然九皋死后不会来到这里，但她还活着呀，我在这里可以最快得到她的消息。”

老古疑惑的看着师艾。“你爱她？”

师艾愣了下，须臾，点头。“嗯。”

“你俩都是女的。”

师艾反问：“谁规定爱必须是男女之间？必须得到？”

老古问：“这就是你不顾自己有心疾的身体，抱着乐器跋山涉水去往玉宫只为给她奏一曲的原因？”

师艾点头。“我想让她听一曲我的乐，那是我此生谱得最好的乐，只要能为她奏一曲，死亦无憾。万幸，我不仅得偿所愿，还被留在玉宫担任乐师。”

伯阳嘀咕道：“听起来不像在说九皋。”

他也算看着九皋长大，九皋的性格，委婉点是有孩童的天真纯粹，直白点就是有种孩童天真的残暴。

师艾故事里阳春白雪的画风着实不符合九皋一贯的风格。

师艾道：“九皋她心地善良柔软，是你们对她有误解。”

荪道：“虽然我没见过九皋，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对你心地善良柔软？”

原谅她很难将一个搞出豪华殉葬团的人与心地善良柔软划等号。

老古道：“柔软不一定，但师艾说她初见九皋是在漓水边吗？漓水泛滥，九皋出手用神术救人，那会俩人还不认识呢，能救人，多少沾点善良。”

荪想了想，赞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