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打工日记 第124章 第 124 章

大公子慢条斯理的拿压着，温热的茶盖片抹茶末，很是贴暖手心，让人觉得舒适：“前不久，我抓了个小厮，他在郡守府上干了五年，还是只会端茶倒水，但只要他想，稍微透露些他听到的，有价值的消息，便可得到十贯的铜钱！”

李元钱惊讶的抬头：“价钱这么清晰？他做了？为什么？他在府上做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为了这么点钱叛主？”

“对呀，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十贯铜钱，就够他们一家五口十年的嚼用了！大概是郡守府上的消息值钱吧，他愿意拿出去卖，还可以坐地起价！”说着抬眼，凉凉的看着站得僵硬的李元钱：“现如今我们的发展势头这么好，可少不了你的功劳啊，但你跟着我也不过五年吧。”十贯钱打动不了你出卖我，但是数十万贯呢？乃至数十万的黄金呢？

李元钱双膝一软，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大公子前，仰着脸，认真的说到：“元钱当初不过是一个只有些薄地的土财主而已，幸得王县令提拔，后又得郡守和大公子的赏识，才有小人今天，这份大恩大德莫齿难忘。”

大公子想起他现在还常去王县令处走动的日常，笑得和沐春风，忙起身去扶李元钱，让他起身好好说话：“我知道，只是感慨，人心就跟这樊湖一样，看过去碧波澄净，像是一目了然，但其实深不可测，你说，今天要是这里有埋伏，直接把船弄翻，再阻挠一下侍卫的救援，我们俩是不是都要葬身在这，深不见底的湖底喂鱼？”

李元钱听到这话，又想扑通一声的给大公子跪一个，奈何他现在已经被扶坐在椅子上，正被大公子拿锐利的眼刀子给逼坐住, 哪来的小厮搅起这些风雨！真是给人添心慌！

“大公子的面相看着贵不可言，长命百岁都不是什么问题，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这里也是荆州地界，谁敢来犯？我原来也只是一介草民，没有大公子给的平台，至死都接触不到这么高的位置和财富！”

“你还懂看这些，真是看不出啊？可怕就怕在人心不足蛇吞象，忠心就跟窗外的美景一样，都是世间罕见的东西。”

李元钱心里想哭，地盘都打到现在了，大公子的疑心才出现，也还真是不知道该说早还是该说正及时了，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三个标签就是最好的靶子，怎么都能让大公子起疑心。

1.出生草根！可以随意被收买，投在谁门下都行，只要给的利益够大，不像早就被大公子收在麾下效力的核心，几代人在荆州乃至大夏内都有迹可寻，家族整体人品怎样，大家有目共睹。

2.转变太大，二十多岁了开始展示才华，前面整的一个平平无奇，转变的很是突兀，就像鬼上身了一样，好听一点大概是有天大的福气得仙授；但神鬼之事在古代，历来就是最为人忌讳。尊敬，却又被人畏惧。

3.他是近几年来才加入的新人，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大公子了解自己，综合了解太少，又缺少家族背书。

三者合而为一，哪怕他这些年来为大公子劳心劳力的出谋划策，也难以让他跨进大公子的核心交流圈，只能赔笑道：“跟着街边算命的小摊糊掐的，但是我觉得大公子您的品格，就像不远处的打渔郎用于牵制鹭鸶的绳索。”大公子看着远方正在用鹭鸶打鱼的打鱼人，不禁会心一笑，“鹭鸶长伴打鱼郎？”

“是的，您的谨慎和勤勉，日复夜，美名荣誉在荆州永辉煌，使得我们这群桀骜不驯，冲天起的白鹭，不再想在西边泽畔随自己的心意任意翱翔，而是想跟着您，朝着坚定的目标努力！”

大公子淡笑不语，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又开始像对待朋友一般，语气平和的扯着李元钱聊家长。

“这样的美景在往北些的北方，可是很难见到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回来吗？”大公子想到攻下常州后，只剩下金平城背靠的边关三城，不算什么威胁，心情就很美妙。

金平城内龙椅上的主人也知道，他如今心情并不如大公子美妙.他至今也想不通,只不过是歼灭了一个白莲教而已，之后的事态就不受他控制了！不到短短三年！祖宗给他打的江山，就已经被人家打去大半了！

如今深感无力的他，只能在金銮殿破口大骂，连有效抵抗的兵力都组织不起，甚至还低声下气的想要联合南方世家，夹击势头正猛的荆州军，但都不是一条心的，打出的物理攻击能有多少，就跟夜晚不小心放进来的蚊子咬一样，对敌人的伤害不大，就是嗡嗡声环绕耳边，有点烦人。想到这里，他又猛的把把案桌上的文房四宝被推了下台。

“我在荆州内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如此悠闲的在此欣赏西湖般的美景，确实醉人心，不过，这回跟军北上还真是开眼了。”广阔的黑土地，从古至今都没变过，只是现在已养不活半个国家的百姓，连自己城内的百姓都难以顾及，天灾**一起来，百姓们靠勤劳在肥沃的土地上，也难以果腹。

大公子笑笑：“以后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触。”

从船上下来后，脚步虚浮的李元钱觉得自己可能还有点晕船。也不知道这回算不算平安的过去了。但之后看郡守和大公子都待自己如常，慢慢的把疑惑压回心底收好。

军职是靠军功说话的。自从李元钱跟随着荆州军打下三个州后，郡守当场就想直接赏赐他，这时候，给多高的位置都不算平白无故的赏赐高位与他，不会有失公平，算是凭借他自己的能力打上来了。

加之这一路上有他父子俩在背后撑着，还没人敢贪污他的军功，使得他在荆州军中的职位也开始水涨船高，最重要的是，他还是郡守府的粮袋子！知情的很多人，都想抱着他的大腿喊，土地爷爷请赐粮！

算是郡守府中颇受依仗的幕僚，在本地拥有的话语权不是一般的大。村子里早已经嫁娶的青年，借着如日中天的李元钱，慢慢的开始能在和各家姻亲的族族中说得上话了，哪怕他们嫁娶的另一半，在族中地位不是很高。但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他们的意见在族中有不少也能上达天听。

如今各地都乱，各州内说得上话的豪强眼见此，想能在乱起来后保存自家的实力，乃至在乱世中趁机的投资一笔，让自己的家底更丰厚。便发帖召集有点头脸的“亲家”们来讨论一番。

至于碰头的地点定在哪里，几番书信讨论下来后，发现还是荆州郡守为人比较宽厚，风评较好，这么多州都打下来了，好像也没见他打进哪州内，就把州的豪强给屠杀遗尽，比如他们的家人就活下了不少来。不过当初抵御的时候，他们没积极的出力，荆州郡守好像赶时间也没动他们，算是两方诡异的默契。

而且如今北地内，就属他的实力最强盛，军中能打的良将不少，粮食也不算少，但是又没有大到能以一己之力，同时扛下朝廷和南部的压力。应该说硬扛朝廷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跟势力更大的南方刚。但如果有了他们的投资，那就不一样了，直接可以力压群雄！所以他们也比较希望，能投资到荆州军，再晚一些，它势力再发展得大些，大概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了。

而且，现在荆州内有免费开放的书阁，招揽了不少人才定居，在大夏内算是最安稳的郡州。还有足够的储粮，但想要继续挥师北上或者南下，实力都远远不够。如果他们能资助荆州军北上，再从中运作一番，按现在的局势，怕不是能一下子吃掉剩下的州！占据王朝的半壁江山，直接就拿下了最有力的地位。

他们也想过和南方的氏族合作，但南方氏族多，文人更多，族内的良田也不少，哪怕经过几轮的天灾**任然有不薄的家底，根本就不屑于和他们合作，接受他们的投资。

哪怕迫不得已收了，态度也是很令人讨厌！高傲的很，好像是他们求着对方硬要收的一样！看着就不想给。众人统一了意见，觉得大善，纷纷决定定在此处碰个面，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才好。

比如，要是有家族想以大欺小，欺得太过分了，他们也好当面怼骂！骂到他们改主意为止！要是还不行，就挑拨离间！说什么都不能吃亏！

而且，要是荆州郡守真听到什么风声坐不住，想干点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就当他们递的投名状了！刚好也让他们看看荆州官员的能力和品格！这些可都是他们未来的保障啊！

所以聚会的地点初步定在了荥阳和常山中间的破旧驿站。两年前这里就发不出俸禄了，驿站内的驿卒早就已经跑光了。两层楼高的木头房子本就不是什么好木头建造的，早已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外加没人护理，坍塌了小半。

拿来喂马的稻草变得干瘪，早已被吹得整个院子都是，人踩上去，厚厚的一层，躺个人在下面想要不被发现，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很是荒凉破败，就像这摇摇欲坠的王朝。

李元钱到的不算早，但在驿站内只见到了一小搓的人，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分得很散，看打扮都知道，站在一起的是一伙的。在场的人穿着都很是朴素，有的甚至只穿了一身普通百姓穿的葛布短打来。

如果不是知道今天来赴约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各家的话是人，在路上看见，只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庄稼汉，准备下田干活。李元钱见这些人如此低调，还分散得如此的开，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络，便带着郡守给他的人手，也找了个地站好，静静的等着人招呼。

这么大的动作，荆州郡守当然知道，但是他们现在步子迈得这样大，要抗下连年的征战，也确实少不了各州内大户的全力支持，要是他看不惯把他们全杀了，一点都不现实。到时候他想再打下去，起码还要再等十年！再积蓄些力量才行，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局势。

唉，说到底，还是底子太薄了，时机到了，不借助外力，也难以成事。现在就来看看，这些外力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在他们派人来【品茶，谈生意】的当天，假装不知，在府内的书房里按耐住。初次试探接触，虽然知道他们是他治下的隐患，但他还是相信他派去的人，也相信李元钱跟他保证的。

“这回的茶会，他们早已经确定了支持您，不然也不会定在荆州边界开，现在不过是去讨论，让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而已，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谁也不想吃亏，谁出多少，大概还有得扯皮，郡守还是差人定好我们需要多少吧，我认为还是多多益善的好，毕竟要这些大族出血，百年都难得一见。”说着李元钱阴着脸，比画了一个手刀的姿势：“让他们多割些，日后想干点什么才好下手。”

郡守赞同的点点头，他希望这些豪强都犹如荆州内的一样，安安分分的，但他也知道，没经过削弱的世家，在他的治下是不可能这么安分的。加之如今的他们，经过连年的征战，损耗不是一般的严重，想要吃下这些世家，怕不是会被他们联手反制，再步步退出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