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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 第12章 森森剑戟向北伐(上)

作者:禾乃懿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04 18:57:10 来源:文学城

睢竹每次回忆起冯赆,总有一种削骨剔肉的痛楚。

他在嘉泰十四年重返上都,更正了原名——元睢,从东箭公子一变而为大魏太子,其超人的智谋和仁术让朝廷上下无不倾目。

世事扰攘动乱,根本不给他留下哀戚的时间。

十四年初,他的父皇沉疴难起,每日视朝改作单日视朝,仍然力不从心,十四年末,父皇便对众臣嘱咐道:“太子年德渐成,太上皇临事明辨,深可承托。欲令太子监国以外,太上皇居中详处。卿等可以斟酌之。”

他就这样开始参政,一晃两年过去,及嘉泰十六年,朝阳公主正式登位,欲擅天下威烈之权。

起初公主一直活在传说里,元家众臣俱不以为意,只当做一个诸侯借此兴兵的话头罢了。

直到陛下遣使者过塞北谕令讲和,公主主动现身,不仅拒绝接旨,甚至汇聚边城不下十万的流民罪民,经她一纸赦书,全部充入叛军,叛军便浩浩荡荡增加到了百万数,士气大振,接连攻占了雁门关以北的大片领土,犹然不知避忌,兵锋直指上都。

此诚危急存亡之际,元睢身为大魏储君,不得不临危受命。

今夜传召属下前来聚谈,他所信任者,唯有项知归、纳兰枚二人。

——即当初的南金与西琛。

展开一幅大魏地理舆图,东端是上都,北上至边塞的梧桐城,天各一方。

先皇奉羲贪功起衅,为彰王朝威武,常常致力于开疆拓土,界域战事频繁,故设置藩镇驻兵,稳定地方秩序。藩镇节度使作为地方长官,或拜将或封侯,掌有辖区一州的权力,兵随将走,将则拥兵自重,便如一枚棘刺,教大魏严惮之。

元氏继统以来,不便武力干预藩镇势力,采用柔性的政策改革和调整,对其缓缓削之,不想姑息至今,藩屏社稷的诸侯为朝阳公主召至麾下,竟酿出这等滔天祸事来。

百万大军,可谓声势滔天了吧?

项知归认为事不宜迟,应尽快发兵遏制敌势;元睢却认为贸然开战,不利于民众休养生息。双方各执己见,免不了唇枪舌剑地争论一番,而纳兰枚手执书卷,始终不发一言,维持着与世隔绝一般的静谧。

项知归年少即桀骜难驯,成了元睢的下属,往日态度分毫不改,每回产生分歧,他稍有不顺,便公然顶撞起来。

元睢清楚这是彼此信任的缘故,也一直隐隐感激着大家未因君臣悬殊的身份而变得疏远隔阂,可有些时候,面对性情高傲无法无天的项知归,犹如遁世不作不为的纳兰枚,他仍不免感到一阵阵难堪和苦涩。

案上的地理舆图,标为叛军的红色人马不断扩张,却碍于一道名唤雁门关的防线,始终不能进入中原心腹。

元睢用手指按住眉端,觉得那里蹿跳着似的作痛。

假若阿赆尚在人间,四兄弟还是一同存在,一同做着事,该多好。

失散了一个,剩下的就不知该如何共处了……

元睢忽然长身立起,步入到背后一间暗室里去。

待他人再出来时,已捧了一样东西在手上——焦黑的,丑陋的,只余雕刻间隙及底部仍微微闪着一点金光。

是当年赠与冯赆的金瓯。

项知归看见了,脸色骤变。纳兰枚也怔怔地抬起了头。

元睢慢慢地笑了,他说:“这样东西,我送到阿赆手上,还不够一天。”

金瓯遭劫而伤缺,对于国家而言,是极为不祥的兆象。

轻轻地抚摩它的边缘,指腹很快蹭上一抹黑灰,元睢的口气显得无限眷恋,“从前在山上我便想着,子修勇力过人,子息临机善断,阿赆足智多谋,将来我若继承君位,定要以你们三人为股肱腹心,共相辅佐太平之业……”

不等另外两个回答,他又自嘲似的说道,“却未料到,阿赆溘然离世,徒留我们几个,也一日少似一日了。”

项知归顿住了口,一时间不再辩驳;纳兰枚紧紧捏住书页,目光沉沉。

死一般的静默,横亘在三人之间。

曾经的冯赆天纵才华,可惜横来一把大火,使他秀而未实,中道夭折。

两年前那场火事之后,师尊携众翻检木屋余骸,果真寻出一具炭状尸骨,三人历此变故,心中大恸,临离开夷吾山,他们相对无言,只道了一声再会,便各自分头而去。

原本还伤怀着,此后一别,不知是否还能真的再相会了。

元睢回归上都,父皇做主设宴,引领着他交往朝中新贵,期望把久别权力中心的长子托举上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谁知道那一众公子王孙当中,赫然有着归石和枚琛——不,应该是将门项知归,相门纳兰枚。

大家一碰面,若有所思,若有所感,彼此间更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相惜之情。

项知归乃开国之初蜀中名将项氏的嫡派子孙,他一心要建功扬名,得知未来主公是素有贤名的兄长,更是大喜过望,俯首甘为驱策。

纳兰枚祖上为赫赫有名的五世相国,后觉奉氏渐衰,遂尔离世避祸,虽作了富贵闲人,但笃学修行,不坠门风。他无意参议政事,对外自称太子幕宾,实际上安静淡泊与世无逆。

冥冥中,仿佛真是上天注定,哪怕有显耀的位份加于其身,他们依然是年少相知的兄弟,同道而行,从未有异。

只有阿赆,一直是他们的痛处。

年少以为最远不过夷吾山,而今方知最远其实是生死。

阿赆猝然离去,他们三个被抛在原地,只剩下隐隐青山,迢迢绿水。

两年来每每相聚,大则商量国政,小则无聊品茶,都非常默契地对冯赆避而不谈,哪怕轻轻一触碰,也像烙着一样忙不迭丢开。由于东宫中元睢建立的鸽舍,他们偶尔的沉默,经常被鸽子们窸窸窣窣的声音掩盖过去,收拾心情再开口,便是截然不同的话题了。

现下元睢重提这段往事,项知归和纳兰枚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哀戚。

久久,项知归走到窗口,望着那一片延袤出去的殿宇阴影,为冷风一吹,越发疑心刚才是不是有些急躁失当了。

记忆中横过了两年前那一夜的场景,无数竹叶卷进火风里碎成蝴蝶,灿灿地燃烧,旋转而且升腾,灰飞烟灭再无觅处……

他眉眼敛起,陷入了短暂的恍惚,半晌,喃喃自语:“若是阿赆长了两岁,不知会怎样看待这一场兵灾?”

纳兰枚闭起眼睛,书卷合上放置膝上,两手相叠时,指甲掐进掌肉,一阵刺痛钻入他的心房。

他尽量以平声静气的语调说道:“斯人已逝,苦追无益。梧桐城是阿赆的故乡,二哥大发慈悲,免去它的战火之厄吧。”

天道残酷,阿赆已去了,他们却还被时间推搡着向前。

项知归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元睢如释重负,毫笔抵在地图上梧桐城的位置:“那么,你们认为塞北该如何处置?”

这话到底问出来了,使他作一度苦笑,有些百感交集。自己这副架势愈发驾轻就熟,倒真像是大义凛然的讨逆一般。

左手掌上的金瓯,火烤似的陡然滚烫起来,一直传导到他的心脏里去。

其实他从未忘记自己储君的来历。

只是元家当权之后,周围一致呼吁太上皇替天行道,陛下廉明爱民,对他这位太子殿下也礼敬有加,他的内心才慢慢平定,认为往事不必回首,谨记责任与担当,免蹈前朝覆辙,一样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他并非贪图权势,不过想尽己之力澄清天下。

可是奉氏的女儿卷土重来,要夺回她本应得到的一切,其中就包括他如今所拥有的——

“战争不拘谁胜谁负,难免破坏民生秩序,朝阳此举,实属荒唐。”纳兰枚缓缓睁眼,目光异样地冷峻了,“她是名正言顺的前朝公主,麾下叛军态势大盛,斗名斗力,不可以硬碰硬,故大战能免,小战难避。为保边城百姓安全,振作边塞驻军信心,可作檄声罪致讨,檄文请交由微臣起草;另请二哥不辞辛劳,领精锐之军作速前往塞北压阵。”

他轻易不肯流露自己的意见,此刻为政事发言已是稀世罕逢,一旦开口,便是一字一珠,再精切周到不过。

项知归慨然应诺:“为国为民,我万死不辞。”

他转向元睢一抱拳,“此去塞北山高路远,近来日暖,河流应已解冻,粮草水运速度最快,臣请缨尽早出发,必羁公主及诸侯而致之阙下。”

元睢沉吟半晌,也轻叹着搁下毫笔:“如此善也。”

夜渐渐深了,大家计议之后,精疲力竭,各自散去。

元睢原本独身待在殿里,对着金瓯怔怔出神。

直到殿外有内监的脚步进来,执着拂尘,恭恭敬敬地禀道:“太上皇口敕,宣太子觐见,此时已在太极宫等候了。”

这使元睢出于意外的一惊:“祖父宣我?”

太上皇,他的祖父,尊讳元赫。

奉氏先人和元氏先人联合打下江山,奉氏做了皇帝,元氏甘拜其下,两家互为世交,奉羲和元赫同年,更有总角之好。

奉羲不曾生得子嗣,晚年才有一个女儿,都赶上了元赫的孙子,他爱之如宝,尚在襁褓时就赐下了封号“朝阳”,又同元赫商量,将来把女儿嫁给元赫那个天资聪睿的嫡长孙。然而奉羲万料不到,亲信之臣竟是心怀异志,一朝造反,逼得自己身死国灭……

祖父早早将帝位禅让给了父亲,自己归隐为太上皇,尽管他们还经常拿取决不下的政事去请教祖父,但祖父几乎是从来不会主动过问的。如今父皇病体难愈久不临朝,太子代为监国,又值朝阳叛乱——祖父终于要出山了吗?

元睢一时心念电转,不敢怠慢,沉声吩咐内官:“备马,去太极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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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森森剑戟向北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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