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第5章 鸡毛满天飞

马文静冲赵羽轩微微一笑，礼貌而疏离道：“赵先生，我是医生，您的父亲是我们科室的患者，他身体有任何不适，您按铃，我们医护人员自然会马上过来处理。”

“但是如果您有任何的不适，我们也希望您能按照流程挂号，并去相应科室进行诊疗。”

马文静环视了病房一圈，病房里的老年患者早已开始昏昏欲睡，但却因为这头的动静迟迟不能躺下，她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考虑到其他病人的休息，希望您之后能注意说话音量，谢谢您的配合。”

赵羽轩看了眼隔壁床因为困倦而一脸萎靡的老人和满脸怨气的陪护老人的家属顿时哑了火。

他用手点了点马文静的工牌，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道：“好，你叫马文静是吧，我记住你了。”

马文静点点头，做了个风度翩翩随便你的表情，这时，去而复返的小李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马医生，那个赵卫国今天下午就请假出去了，术前的检查都没做完呢！”

马文静闻言皱了皱眉头，她看向赵羽轩问道：“您父亲没做检查吗？为什么？他现在在哪儿呢？”

赵羽轩满不在乎地往床上一坐，抬了抬下巴，“老头子听说手术后要断食，跑出去吃火锅解馋去咯，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啊。”

马文静听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现在终于明白小李护士口中的“难搞”到底是怎么一个含义，她抬手揉了把头发深吸了一口气，向赵羽轩警告道：“是这样的赵先生，你父亲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把他叫回来住院观察，以及他今天乱吃东西的话明天是不能手术的，这点希望你们家属能提前了解到。”

马文静说完，不等赵羽轩反应就快步走出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护士站的镜子，发现赵羽轩并没有追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的肩膀一跨，刚才在病房里伪装出来的大杀四方的大医生的架势顿时散了个干净。

站在一旁观看了全过程的小李护士啧啧称奇：“没看出来啊，我们小马医生还挺厉害的。”

马文静摆了摆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袋软糖娴熟地打开，一边分给周边的护士，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什么啊，其实刚才我也有点发怵来着，这家属看人眼神直勾勾的和要和我打架一样。”

马文静触电似的抖了抖，抬手给小李护士看，“看我这鸡皮疙瘩起的。”

小李护士噗嗤一乐，之前在病房里累积的压抑和害怕情绪也随之消失了不少，她安慰地拍了怕马文静的背，“小马医生先回办公室吧，有事情我们会叫你哒。”

马文静冲小李笑了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李的表情，发现小李现在确实比之前情绪好了不少之后就点点头便放心地回了办公室。

长夜漫漫，今天也要求求神佛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才好啊。

马文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忍不住感慨到。

……

山城的早晨总是伴着薄雾，但这并不妨碍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出了UFO的效果。

如果是在往常，向来惜命的何旭还会好心劝师傅开慢一点，但今天却不一样，眼看着司机师傅的方向盘都已经开始打飘，何旭却还是在催促着师傅快一点，再快一点。

害得司机师傅倒反过来劝慰何旭道：“小伙子，我们这个车已经开得很快了嗦，你做撒子一大早这么急得嘛。”

何旭摸了把脸，看了眼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没有出声。

倒是司机师傅看了眼目的地，似乎明白了何旭焦急的原因，于是便好心出言安慰道：“小伙子不要太着急了，你不是医生，去了医院也只是在一边看着对不对。”

何旭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后视镜里那双盛满关切的双眼点了点头，“谢谢。”

司机师傅看着何旭脸色好了不少，才点点头，又开始了他在了这座水泥森林中的穿梭。

……

回到龙城后的日子依旧平淡，但好在陆未晞不是那种仗糊行凶的人，这天一早正当陆未晞在家门口那个荒无人烟的小公园晨跑早锻炼的时候，之前和他合作过的一个选角导演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了他。

正在高抬腿的陆未晞看到来电显示的刹那差点没闪了腰，他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气还没喘匀就和电话对面的导演打起了招呼。

“文导，咳，早上好啊！”

电话那头被陆未晞称作文导的人听见他这边的动静愣了愣，忽然腻着嗓子问道：“哎哟，这个，你谁，哦小陆啊，这大清早的，在运、动、呢~~”

然而因为运动而有些大脑缺氧的陆未晞显然没get到文导的弦外之音，只是直愣愣地点头道：“是啊文导，我在晨跑呢。”

电话那头的文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手机，结果发现现在也不过才7点15分，顿时对陆未晞的作息起了点好奇，“不是，小陆你怎么起这么早？”

“对啊，我一直都早起晨跑的文导，演员要保持身材嘛。”

“行行，不错。那什么，小陆啊，哥这里有个戏，选男二呢，要海选，你有空就来看看呗。”

陆未晞闻言大喜，连忙点头答好。

两人约定好试镜的时间地点之后文导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未晞从胸腔缓缓吐出了口灼热的气，冲着天空原地起跳，猛地做了个投篮的动作，惊得一旁路过遛狗的大爷连连侧目。

“现在的年轻人呐！”大爷冲着他的小泰迪如是感叹到。

……

试镜约得很赶，就在今天下午1点，考虑到龙城这大到夸张的城市和她那能急死人的交通，陆未晞决定立刻回家洗漱打扮好就出门。

事实证明，陆未晞的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

等他收拾完毕到了现场的时候，时钟刚好跳到了一点，还没等陆未晞感叹自己到得及时，现场的一阵骚动已然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

毕竟作为一个所谓的S级保密项目的试镜现场而言，现在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陆未晞扭头看了眼身边忽然蜂拥而来的和自己身高身形年纪都相仿的男生们，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想。

但对人性还保留着最后一丝信任的陆未晞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文导发了条信息。

5分钟过去了......

10分钟过去了......

15分钟过去了......

陆未晞和文导的对话框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陆未晞沉默了一瞬，打量了周围一圈，走到一个看着面善且脸嫩的小男生旁边，轻轻地戳了戳他。

“不好意思兄弟，打扰一下。”

男生看了眼陆未晞，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全当打了个招呼。

陆未晞看着男生这不咸不淡的态度也不难受，只是压低声音问道：“兄弟，你们这是来试镜的吗？”

男生闻言这才抬眼仔细看了眼陆未晞，发现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似乎也是个同行，想到以后他们可能一起合作的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男生的语气多少柔和了一些，“嗯，你也是来试镜的？”

陆未晞点点头，接着又重新看了一眼人群攒动的现场。

照这么说，难道这些人也都是来试镜的？

陆未晞看着这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顿时有些头疼。他客气地向一旁的男生道了句谢，又走到一旁人稍微少一点的楼梯间门口，正准备拿手机打电话问问文导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回他微信的文导却突然举着手机神兵天降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文导叫过来的，陆未晞还没来得及和文导打招呼，其他和文导相熟的人已经“呼”一下拥了过去。

向来不喜欢人挤人的陆未晞一看，也没了再往里面挤的心思，索性找了张空了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试镜现场的空间并不大，所以即使陆未晞没去人挤人地刷脸，他也很快知道了这次所谓的“试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这个文导不久前才和几个同事一起新成立了一个选角工作室，正愁着没法替工作室造势的文导室前几天刚靠人脉关系接了个大项目，于是几个合伙人拍脑袋想出了一个假借海选演员之名把这群长得还行但糊穿地心的小艺人们都叫过来试个镜。

一方面就当在圈内宣传了自己的工作室，一方面还可以为自己的工作室拍些素材，也够他们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上面发上一阵子的了。

原本兴致勃勃到场来试镜的小艺人们心里虽然不开心自己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割了韭菜，但人家到底是能负责S级项目的选角导演，得罪了总是不好的，更何况能多个机会在这样的人面前刷个脸，还能有人免费给自己拍试戏的片段发到网上，这么一想似乎也不亏。

陆未晞听着身边人熙熙攘攘的议论，一颗心浮浮沉沉了好一会儿，又慢慢荡回了肚子里。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文导却眼尖地发现了他，连忙冲着他伸手喊道：“小陆，小陆！”

陆未晞饶是再不开心，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拂了文导的面子，于是连忙堆出个笑脸向文导走了过去。

“文导好。”

“哎小陆你这人，来了怎么不过来啊。”文导拍了把陆未晞的肩膀，像是很熟稔地冲周围的工作人员介绍道：“我之前和小陆合作过，特别好一个演员，一会儿先拍他啊。”

站在文导身边一个约莫20出头的格子衫男生像是要记住他模样似的上下打量了陆未晞一番，连忙冲文导点了点头，“好的，文导。”

文导看了眼格子衫点了点头，又再次拍了怕陆未晞的肩膀叮嘱了句“好好干”，就带着一群人走进了预先准备好了镜头的试戏间。

原本想趁着人多溜走的陆未晞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跑，只能规规矩矩地跟着大部队走到一旁抽签拿号，开始了他漫漫的试戏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