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第30章 空白格

“啊什么啊？这工作量很大吗？”江川眉毛一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陆未晞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不大，但是这会不会有点太糊弄了，午夜月光毕竟是知名的制作公司，我这三脚猫功夫的剧本拿去他们面前参赛我怕……”

“你怕什么？”江川懒洋洋地伸了伸手，顺便把自己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霸气十足地点了点坐在他面前宛若在霸总面前来面试的小秘书一样的陆未晞，“我问你，就算再过三年，你就能保证自己能写出个惊为天人的剧本来了？”

陆未晞：……

“所以嘛！”江川一拍大腿，“你要先去完成，再去想完美这件事情，你连写都没写，怎么知道自己的剧本是好是坏呢？”

“艺术本来就是充满遗憾的，每一次表演结束，演员都会想自己刚才的台词为什么不说得有感情一点，每一个镜头杀青，导演都会想刚才的光为什么不打得更好一些，机位为什么不摆得再妙一点，每一个剧本投入拍摄到播出，编剧都会想为什么自己这个情节不再设置得精巧一些。”

“但就是因为有这些遗憾，大家才会不断地去创作下一个更趋近于完美的作品，但真正完美的作品永远都只存在于想象之中，这就是大家为之不停奋斗的原因所在啊。”

“陆未晞，你最大的敌人并非你自己的出身，也不是因为你入行太晚，而是你这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个性。”

江川看着眼前的陆未晞，难得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你的胆怯，你的自卑，你的懦弱，才是造成了你止步不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只要你愿意搏一下，你就会发现一步之遥的世界，早就有无限可能等你发掘了。”

陆未晞彻底沉默了下来，江川的这番话让他想到了自己和何旭。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何旭那个迷茫的阶段，但现在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继续徘徊在追寻梦想却又进退两难的迷雾之中呢？

陆未晞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今天和江川见面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嗯，不仅要努力，要拼命知道吗？”

“要拼命。”江川看着陆未晞，就像是世界上最贪婪的恶龙望着自己举世无双的瑰宝那样，他用一种深沉的、华丽的语调，诱惑着每一个想要成功，渴望成功的人，大胆地踏上那条孤独的通天之路，“你要把这件事当成你生命中唯一的使命，不完成就不可以，不做就不能活，你要把你渴望的事业变成和呼吸一样重要的，必不可少的存在，然后融进的骨血里。”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行，吃蛋糕吧。”

“啊？”

“店里新进的红丝绒，味道真的蛮不错的。”

“啊，噢，好。”

陆未晞小媳妇一样地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又偷偷地抬头看江川一眼，接着又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又抬头望了江川一眼，如此往复了几次，江川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手上的书往面前一扣，“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未晞用咖啡杯挡在自己面前，只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有没有说过你超级会洗脑，很像@#……头子。”

江川：？

陆未晞身后飘过的咖啡厅小妹：“老板他说的是‘传、销’……”

江川：找死！

……

出乎陆未晞意料的是，他的编剧大业居然进展得异常顺利，大量的剧本阅读，试戏经验和海量的观影积累让他很快地理解了那些写作工具书里说的内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原本陆未晞以为自己写起来会磕磕绊绊的担忧却在动笔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过去的种种经历，曾经发生在人生里的一切，这些年所亲眼见证的故事，都化作了无尽的灵感，争相恐后地变成了文字，渴望有一个能被世界看见的机会。

原来他的故事们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但是江川居然比自己更早发现这一点。

陆未晞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对江川这个神兵天降一样突然出现的妙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和陆未晞的剧本创作一样顺利的，还有原在千里之外的何旭。

尘封多年的热爱一旦被重新开启，就像大坝决堤一样再也抵挡不住。

何旭直到画到了头昏眼花，再也画不动的时刻为止，才终于发现这些年他到底有多么渴望重操旧业。

何旭小心地确认所有的画稿都有被他好好地收纳整齐，电子版的也有保存归档之后才放心地点了个披萨。

将近一天一夜没进食的他居然也不感到丝毫的饥饿，一种极端亢奋的情绪统治了他的全身，让他觉得自己宛若获得了超人的力量。

何旭悠哉游哉地点了个披萨，又像只小猫一样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个电话洛森杰。

洛森杰不知在干什么，电话居然是秒接，还没等何旭开口，洛森杰已经哭爹喊娘地嚎出了声，“小旭旭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来魔都啊？！”

何旭皱眉拿开手机，上下翻了翻他和洛森杰的聊天记录，发现他这几天根本就没和这家伙联系，“什么叫我什么时候来魔都？”

“你不是从画室辞职了吗？那你不来魔都你准备干嘛？”

何旭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我辞职了。”

洛森杰刚想开口继续嚎，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说漏了嘴，他啊吧啊吧了半天也没从自己宿醉的大脑里找出什么说辞来搪塞何旭，感觉破罐子破摔道：“因为我一直和你那个任学长有联系啊，所以你这边一辞职我马上就知道了。”

“你和他有联系？为了监视我？”

“你这什么脑回路，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想我去魔都？”何旭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有些想知道洛森杰的答案。

“因为我真的很希望看见你能重回设计界，不是因为你的潜力或者其他什么的，我只想你能开心。”

不知道是未散的酒意作祟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洛森杰忽然不想再拿活在终点的那套说辞来当挡箭牌。

他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的这个朋友能开心罢了。

如果他的朋友能在追梦的路上获得成功的话，对于洛森杰而言其实不过只是锦上添花的意外之喜。

何旭听了沉默了很久，就在洛森杰以为何旭准备就此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却突然听见电话那头的何旭笑着说：“那行啊，一周之后，记得来机场接驾。”

“得嘞！小的这就洗干净恭候您大驾光临！”

……

和陆未晞、何旭这边的顺利不一样的是，顾洋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扩心病的发展进程就是这样凶险且没有道理，顾洋明明前一天还笑嘻嘻地在和马文静坐在街边的糖水铺子里吃芋圆，今天就已经心悸，呼吸困难得连下床都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马文静闻讯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就顾洋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的场景。

不过只是过去了一夜，顾洋此刻的脸已经比床单还要白上不少，看着让人心惊不已，就算是昏睡过去的时候，顾洋似乎依旧感觉到极度的不舒服，他那好看的眉峰一直紧紧地皱着，每一口气息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似的艰难又急促。

但饶是顾洋变成了这样，他的床边却没有看见一个家人，只有一个常年在医院当护工的阿姨，正在没轻没重地玩着手机，丝毫不在乎手机里震天的音量会惊扰到被疾病折腾了一夜的顾洋休息。

“阿姨，手机的声音关小一点。”马文静不想吵醒顾洋，于是只是走到护工的身边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护工自然是认识马文静的，她以为马文静过来是医生在进行例行查房，于是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应了句知道了，但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只是看着手机乐呵呵地傻笑。

“阿姨，你这不是没把音量关小嘛。”

护工闻言这才把头从手机里抬了起来，她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扫了眼马文静，又看了眼病房内正在放着新闻的电视，满不在乎地努了努嘴，“那你怎么不去把电视关掉啊？”

“电视机的声音我在这边几乎听不清楚了，哪有你的手机声音大？”

马文静没想到但是叫护工注意一下手机音量就这么艰难，这样的人真的能照顾好顾洋这个重症病人吗？

没想到护工不仅不理亏，反而不依不饶地嚷了起来，“哎哟我发现你这个小医生真的是蛮喜欢多管闲事噢，你花钱请的我吗？要你管这么多。”

马文静还来不及阻止护工嚷下去，原本就浅眠的顾洋已经被这近在耳边的叫嚷给活生生地惊醒了。

醒来的一瞬间顾洋的眼底顿时泛上了一丝明显的烦躁，却又在看到熟悉的病房的刹那烟消云散，变成了一种旷古的幽静。

但这古井无波的眼神却又在看到马文静的那一秒变成了一种惊喜，哪怕是隔着氧气面罩，你依旧能感受到顾洋发自内心的快乐。

顾洋强撑着坐了起来，马文静吓了一跳，连忙几步走过去扶着顾洋。

直到这一刻，马文静才对顾洋的身体有了一个更为准备的认识。

因为作为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顾洋实在是太瘦了，瘦到马文静这个一米六几的女医生都能轻而易举地托住他，还能毫不费力地帮着他坐直。

在一旁的护工原本慢悠悠地向来帮忙，结果一看马文静和顾洋的互动顿时变了脸色，她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不清不楚地小声咕哝道：“我说怎么一上来就关东关西的，原来是一对啊。”

护工这声音不大不小，像是专门要让马文静和顾洋听到似的，马文静闻言还没来得说话，刚坐起身来还没来及的喝口水的顾洋依旧开口说道：“大姐，我和马医生确实认识，但我们没有交往，请你不要乱说，这样对马医生的影响不好，还有，你明明是护工，但是看我起床却不帮着扶我一下，我睡觉的时候你又不停地在玩手机骚扰我，我请不起你这样的爷，今天的工资我结算给你，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护工一听原本谈好的一个月护理期居然就这么没了，顿时不依不饶地想要和顾洋闹上那么一闹，但却被熟悉他们套路的马文静眼疾手快地给按了下来，“阿姨，见好就收吧，你如果在病房闹起来的话我就只能找保安把你请出去了。”

护工在这个医院里混久了，自然知道二附在出了医闹事件之后安保提到了最高等级，她闻言也不好再发难，而是看着顾洋恶狠狠地威胁道：“行啊，我看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到底还能找到谁来给你护理！”

护工说完，等顾洋给她结了工资之后，就拿着自己的小包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马文静望着护工离开的背影，顿时有些担心地看向顾洋，“糟了，这下你估计要上他们护工群的共享黑名单了，这下你找护工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

马文静说着，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给现在的顾洋太多的心理压力，于是连忙找补道：“不过你别担心，我认识很多靠谱的护工，我帮你找。”

顾洋看着眼前满眼认真的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拍了怕自己病床的边缘，示意马文静坐下说话。

看着马文静听话地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顾洋才开口安慰道：“别担心，我自己有靠谱的专业护理，只是因为我这发病突然，他前段时间又刚好去度假了，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赶过来罢了。”

马文静闻言点了点头，但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着急问道：“那他这次会过来吗？你，呃，你马上，就是……”

“他会在我手术开始之前过来的，你放心。”

顾洋看着生怕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的马文静，心里软得不像样子，他想了想，出声安慰道：“在我面前不用担心有什么话我能说，想说什么的只管大胆地说出来，想问什么只管的大胆地问就好。”

这个人总是这样，他看待世界的眼神永远那么细致温柔，所以当你望向他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这样一个美好的存在，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遭遇这样的事情。

马文静飞快地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又在顾洋的面前哭出来，她连忙找了个借口，逃命似的跑出了病房，甚至没来得及问顾洋为什么他的家人依旧没有出现，难道新生的小侄子重要，他这个重病的叔叔难道就不重要了么？

知道为什么蠢作者今天更这么多吗？不是因为我疯了，是因为我在参赛，然后才发现第二轮投票是有字数要求的.......

疯狂！彻底疯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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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空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