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传奇 第7章 第三章 眼见为虚 耳听为实（下）

米粒放下镜子，看着欧若茗揶揄道：“你不至于吧，就为了那个黄大的老头儿？这么折腾的事，你这么积极？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你别闹！”欧若茗急红了脸，“那是我们专业的顶尖专家，是坐在高高的贡台上被顶礼膜拜的，神一般的存在，不许开这种玩笑。”

“呦、呦、呦，你还当真了。就算你以身相许，人家也未必能看上你啊。”米粒揶揄道。看着欧若茗还是撅着嘴，又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是为了找机会和他套近乎，到时候考博时，给你高分？”

“都和你说了，考博就是没事玩玩，要是这样都能走关系，那每年的录取率得多高？”欧若茗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以前在学校，只觉得老师们也就那样了，不过是比我们年纪大一些，多看了几本书而已，谈到专业水平，有的还不如我。那时候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后来去复旦听了几次课，才知道以前多么肤浅，那些专业的大神果然不负盛名，学问的精深度哪是我们那种三流学校能比的，我之前听过先生的课，就从来没觉得那么枯燥的文字课，居然会讲到那么动听，真是能多听一次也是幸福。”

米粒看着欧若茗一脸向往的神情撇撇嘴，凉凉地说道：“那你就等着回来看我们的录像吧。真是个书呆子。”

欧若茗没理米粒的揶揄，突然想起白天的事，开口问道：“哎，米粒，你知道周敏么？”

“谁？”米粒以为欧若茗还是一脸迷妹的模样沉浸在偶像的幻想中，冷不防听到她的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敏，好像是以前的同事。今天阿圆他们说，她要回来了。你知道她么？”

“周敏要回来了？”

欧若茗看着米粒一脸鄙夷的神情，再想想今天申老师和小迷糊他们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表情，立刻嗅出“特殊”的味道，她一脸八卦的样子，期待地看着米粒。

“你这么兴奋干嘛？她要回来了，有你好受的。”米粒不屑地撇了一眼。

“她是什么人？”

“女人！”

欧若茗安奈不住好奇的心情，盯着米粒问道：“详细说说啊，别和挤牙膏似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唉！”没想到米粒倒是先叹了口气，又喝了口水，看来是想和欧若茗长谈一下。欧若茗满脸兴奋，期待会八卦出不一样的故事，可没想到，米粒第一话就让欧若茗惊掉了手中的叉子。

“她是老金的小三！”米粒不紧不慢地说道。

欧若茗听了这话，更是不小心把手里的水杯掉到了桌子上。幸好她刚刚把被子里的可乐都喝了，要不又得溅自己一身可乐水。

米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看着欧若茗把水杯放在一边，又继续说道：“俩人什么时候好上的我们不知道，但那次也是出去做活动，好像是去西溪吧，我记不清了。因为第二天的午餐问题，晚上临时加个客户，有个销售去老金的房间里找他，结果，呵呵！你懂的。”

“懂什么？”欧若茗一脸迷糊。

“你装什么清纯？一男一女关起门来在屋子里，还能做什么啦？”米粒满脸嫌弃地说道。

“不是吧”，欧若茗一脸不信，“这种事通常都、都要锁门的，还会被别人撞破啊？”

米粒也是一脸鄙夷：“是啊，常规嘛，都是要锁门的，最不济你把门关上也行啊，谁知道人家两人，门都是半掩着，进去的这个也是个拎不清的，拉开门就往里闯，结果……”米粒摊摊手：“懂了吧！”

“然后呢？”欧若茗一脸震惊：“这种事就是看到了也不能说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说道这里，米粒倒是忍不住笑了：“这个事啊，按说那个愣头青自己是不敢说的，只要老金也不说，基本上是不会闹出来，结果，老金先动手把人给辞了，那人家还不得大肆宣传一下啊，最夸张的是，人家本身也没什么错，你说开人就开人，人家还能不闹？后面好像还是闹到劳动仲裁那里去了，然后是阿圆去解决的，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赔钱。”

“这个……”欧若茗很是无语，老板偷情女下属是常事，不过闹到这么惊天动地可真是没听过。

“你知道这个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么？”米粒像个负责任的老师，还不忘提问。

“我没来的时候。”欧若茗抖机灵地回答。

听了欧若茗的话，米粒白了她一眼，叹口气又说道：“这个事发生的时候，老金的老婆正在怀孕。”

“啊？那也太不是人了，我们老板怎么这样啊？”欧若茗现在对老金的印象真是一落千丈，“亏得我刚来的时候，还当他是好人呢。”

“被他外表骗了吧，老金就是个斯文败类！”米粒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这事出了后，公司走了好几个人，我当时刚来，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听他们断断续续说的，本来泽轩也想走，后来好像是老金不让，又给他涨了工资，才留下的。”

“你们这个主管，我在公司里听到的可都是夸声一片啊！”欧若茗有点不以为然，撇撇嘴说：“一个所有人都说好的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你就没看出来点什么？”

“泽轩挺好的，人好，温柔又体贴，对老婆也好。你俩平时接触的也少，你和他多处处就知道了。他这个人很公平，分客户的时候，是谁的业绩好，就给谁多分，从来不搞平均主义。业绩不行就直接走，省得影响我们积极性。”提起自己的主管，米粒还是不吝赞美之词的。

欧若茗不想就这件事和米粒纠结，话题又转回到周敏身上。“那个周敏，出了这档子事，她怎么还好意思回来呢？”

“切！”米粒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脸皮薄得像春饼一样。她一没学历，二没能力，年纪又一大把了，不回来能去哪？再说了人家回来就是主管，照样不是管你？”米粒喝了一口水，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欧若茗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之前她在的时候，管上一个文案可是有名的，要不是出了她和老金那事，她先走的，上个文案可能早跑路了。”

欧若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声开口道：“这么说，周敏是文案部主管，主要管我的？”

“不是。”米粒干脆地说。

“嗯？”米粒的回答，让欧若茗很是意外。

“她之前好像是市场部的？还是客户维护部的？我也分不清，但肯定不是你主管，你这职位全公司就一个，金贵着呢！”米粒取笑着。

“金贵？”欧若茗小声嘀咕着，“应该是可有可无吧！要不是我主管，我怕什么？反正也管不到我。”

“你傻啊？”米粒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像是要去咬欧若茗一口，“你想想市场部现在有谁？杨桦和陈星，哪个手里不是一堆资源，我们销售业绩不够的时候，不还得人家俩来救场？要不然公司业绩表不好看，怎么往总公司上面递？周敏长了几个胆子敢管她俩，到最后不还是拿你撒脾气。”

“对啊！”欧若茗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那个陈星，是什么来历？我看她和公司里的人都没接触，和谁都不说话，上班也不打卡，早会也不参加，想走就走，有一次在门口和老金撞上了，人家头都没抬，直接就出去了。还是老金点头哈腰地和人家说再见。”

米粒看着欧若茗好奇宝宝的模样，忍不住又充当起诲人不倦的老师来，“陈星家世应该和杨桦差不多，反正就是好多资源，所以不大爱理我们。听泽轩讲，她好像和老金是发小，老金和总公司这条线，还是她搭的关系，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惹不起别人，就拿我这个炮灰刷心情吧”欧若茗喃喃地说着。

要说老金这速度还真是快，黄倩前脚刚走，第二天周敏就回来入职了，职位还是市场部，不过显然也不归杨桦管。一天倒有大半天的时间，是在老金的办公室里。在欧若茗心惊胆战地观察两天之后，发现周敏貌似也没那么可怕，除了早晚和欧若茗客气地打招呼之外，几乎很少来他们这屋子，只有一次，和欧若茗委婉地提出要看一下已经排好的杂志内容，欧若茗也精心整理好发给她，之后再无意见。

公司里貌似回复了之前的平静。销售依然是每天忙着和客户打电话，临近新年，很多人开始给客户准备礼物，米粒也很少找欧若茗聊天，他们最近一直在讨论是团购礼物，还是各送各的。市场部现在完全就是三分天下，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杨桦照例是时不时找阿圆买理财产品，阿圆有时会问申老师的意见，有时又忙着准备元旦的活动，无暇顾及。申老师和小迷糊最近也消停好多，两个人都表现得很认真工作的样子，那场优胜劣汰的离职传闻恐慌，似乎在黄倩走了之后，就结束了。

2013年1月1日，欧若茗是在电话铃声里被吵醒的，她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阿圆！欧若茗有一阵恍惚，接起电话好久，才想起来他们今天在乌镇做活动。

“茗茗，茗茗，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在阿圆咆哮的声音轰炸里，欧若茗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喔，喔。有，有在听的。”欧若茗忙不停地答道：“你是让我明天接上老师一起去乌镇么？”

“对的。但是我要事先提醒你，明天你可以算加班一天，但是进西栅的门票，你要自己买，当然你不想进，就自己去周边逛街，晚上赶回来，我们一起回黄江。”阿圆急急地说道：“你觉得行，我就安排司机先去接你啦。”

欧若茗脑子快速转动着：他们公司这次乌镇活动，是两天的内容，但是老师是不同的，第二天上课的老师是早上从黄江赶过去的，需要有公司的人员陪同，原本定下的是周敏，可刚才听阿圆的话，好像是她有事情去不了，所以需要一个临时的员工陪老师过去，就是在路上关照一下老师。所以阿圆就想起了欧若茗，这个单身青年，刚好可以被拉来紧急加班。但她的门票钱却不在预算之内，想来老金也没这么大方，每次活动的经费都是能减则减的，所以去不去，对于欧若茗而言，还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明天去讲课的老师，是上次和米粒提过的，他们本专业的国内大牛，能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和偶像在一起，对于欧若茗的诱惑力还是相当大的，但过去之后做什么？西栅门票100元，对于欧若茗来说有点小贵，况且他们这个月工资还没发，若是在周边逛逛，这个时间的江南，真是冷到透心凉，要是逛一天，估计会成冰人。

但是这个复杂的流程在欧若茗脑子里转圈的时候，也只用了2、3秒钟而已。她忙忙回答道：“我去，我去。”生怕回答晚了，阿圆就会改变主意。

“那就这样，明天我先让司机来接你，6点钟，然后你去接老师，我稍后把司机电话和老师家里的地址发你。”阿圆说完就匆忙挂线了，剩下欧若茗还拿着电话愣神。

乌镇是欧若茗一直想去的地方，自从看过《似水年华》之后，欧若茗就对这个水乡小镇产生了浓厚的迷恋，去乌镇的攻略也是早早就做好了，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而且他们公司的工资，每个月都会拖欠一些时间，虽说最后都补齐了，但对于欧若茗这种要付房租及各项费用的人而言，每个月月底那些天，都不太好过。所以这笔乌镇的经费一直没有着落。

上次听说公司元旦的时候要在乌镇做活动，欧若茗就想着过去，阿圆也帮她侧面探了探老金的口风，不过老金一向是油锅里捞钱的主儿，经费一压再压，彻底断了欧若茗的念想。所以突然出了这么一个状况，阿圆立刻想到欧若茗，既可以满足她想去乌镇的愿望，又解了公司之急。所以在这一点上，欧若茗是感激阿圆的。但门票钱，真是阿圆能力之外的事情了。

欧若茗先缕了缕思路，又查了一下银行卡上余额。还剩400多，不到500元钱。他们是每月20号发上个月的工资，也就是说这些钱还要应付20天。欧若茗平时自己在家做饭，米面油都是买好的，存货还可以，只要日常买些菜和肉就好，通常她一周的伙食费是100元，所以从这些钱里出一个门票钱，也还是够的，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可怜而已。但这些不重要，先准备明天的东西才是重要的。

明天早上六点司机过来接她，早饭是来不及做的，要先准备好。然后去接老师，争取7点钟从黄江出发，大概8点半会到乌镇，刚好赶上9点上课，时间还是很紧的。午饭呢，以欧若茗的经验来看，景区里是很贵的，最好自己准备点面包香肠什么的，当然了，老师是有团餐的，但欧若茗心里清楚，老金既然不会给她出这个门票，自然也不会给她安排午饭的，还是早点打算的好。

欧若茗急急起床，准备好明天要带的东西，又匆忙跑到超市，买了明天的早饭和午饭，还有几瓶矿泉水。这些在景区里卖得都很贵，以欧若茗现在的财务状况而言，能省一点是一点。她又怕老师明早来不及吃饭，还给老师带了一个汉堡。

忙活了大半天，欧若茗把明天需要的东西都在包包里装好，又和司机确定一遍路线，正在想着是否还差些什么，突然看到手机上显示出阿圆的名字，欧若茗当时就有一种预感，明天她不会去乌镇了。

阿圆的电话说得倒是简单，符合她一贯的风格，周敏又决定过去了，所以明天不用欧若茗折腾一趟，刚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阿圆多少有些歉意，但杂乱的背景，还是显示出她的忙碌，匆匆收了电话，只剩欧若茗一个人拿着手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自己那个超大的背包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