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里后,上官熙面色沉重地走向了自己的侧妃寝殿。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下人的哭嚎声。
看样子是律嫣儿又在教训下人了。
乔毅在上官熙身旁小声道:“这个新来的王妃未免也太吓人了,照她这么个打法,估计整个王府的下人都要被她轮番打个遍了。”
上官熙“嘘!”了一声,道:“小声。”
乔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夜里,上官熙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天上的月亮。
想起之前这个时候都是与文晗在一起的,过的十分快乐,不是出了王府去逛夜市就是互相挑逗够对方后一起在榻上翻云覆雨。如今来了个律嫣儿,这女人居然用太后作威胁不让文晗与自己见面。
上官熙从怀里拿出了那块红红的朱雀玉佩,仔仔细细地摸了摸。这玉佩之前解过自己喝了朱颜茶后产生的“春情”,想必一定是块不可多得的神玉,至于用这块能解“春情”的玉来做代表公主身份的玉的原因,大概是为了保护公主?
毕竟百越国处在南疆又临海,比之内陆要危险许多,昔日的皇室中人才会想出用这样的玉来做成象征身份的东西,如此便可一举两得了。
上官熙胡思乱想着,将这块玉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朱雀玉佩冰冰凉凉的,冻得上官熙的脸有些发僵。
上官熙把玉佩从脸上拿下,重新藏回到了怀里。
现在她可不敢再把玉佩找个柜子就给放着了,她要把这玉佩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上官熙实在是害怕律嫣儿就会突然发起疯要来搜自己住的地方。之前自己的寝殿就是被她把东西给囫囵扔了出来,下一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看不惯自己了,就来自己现在住着的这个地方再把东西给扔一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重要的东西就贴身带着吧,这样起码可以安全一些。
如今文晗被律嫣儿用太后威胁,根本不能帮自己。文晗若是帮了自己,律嫣儿回去和太后一告状,自己和文晗就都不用活了。文晗若是不帮自己,自己就只能靠自己保护好自己。被欺负一下倒是小事,律嫣儿爽了之后便不会和太后告状,反正也不会掉块肉,被她欺负一下就被欺负一下吧。
上官熙关上了窗户,来到榻边坐到了榻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干了,那就早些休息。
虽然是这么自我安慰着,但上官熙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真是奇了怪了,不就是文晗没法来与自己见面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以前也是天天一个人睡,一个人过。一躺下,一闭眼,什么都不想,一会儿就可以睡着了。
上官熙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床榻,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许久之后,她在黑暗中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了些许声音。
“文公子,你现在也如我想你一般在想着我吗?”
......
自律嫣儿来到府中后禁止文晗与自己见面那天起,文晗已经连续十八天都没有来见上官熙了,上官熙便独自一人在寝殿中剪纸解闷。
她将剪好的窗花贴了许多到寝殿内外。
有一次一个下人在打扫完后对着这些精美的窗花看得出了神,上官熙直接将一张一模一样的窗花从柜子里拿了出来送给了那个下人。
下人当时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上官熙道:“既然喜欢我剪的窗花那就直接和我说,我可以送你。要是有人能喜欢我剪的窗花,把我剪的窗花贴在屋子上,我会很开心的!”
这个下人或许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的下人,于是他们每次来上官熙的寝殿这边打扫时都会对着窗户上的窗花看上许久。
上官熙每次看到后都会送一些自己剪好的窗花给下人们。
很快,整个王府便到处都贴上了上官熙剪的窗花。
施情日日都来上官熙的寝殿中学剪纸,现在她已经可以把“猴子捞月”给完完整整地剪出来了。
看着施情将猴子捞月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自己房中,上官熙心中十分欣慰:“天赋真好,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是个好苗子,可以做我的接班人了。”
上官熙随口道了句:“施情,你今天练剑了吗?”
施情道:“早上的时候和乔毅哥哥一起练过了。”
上官熙道:“你觉得你现在的剑法和乔毅相比,谁的更厉害?”
施情道:“我!”
上官熙将信将疑:“哦?是吗?”
施情十分自豪:“嘿嘿!当然是我,每次我和乔毅哥哥切磋剑法都是他输!”
上官熙心中笑道:“怕不是乔毅故意输给施情,逗施情开心的吧?”
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施情好了。
贴完窗花后,上官熙和施情一起散步到了一处小池塘边。
小池塘里的鱼儿时不时就游到水面上吐一些泡泡出来。
施情在小池塘边用一根细细的枝条逗鱼逗了好一会儿。
上官熙陪着施情一起逗鱼,看着施情戳泡泡的样子,上官熙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施情感觉到身旁的上官熙笑了,疑惑道:“娘,你笑什么?”
上官熙道:“没事,你逗你的鱼。”
施情道:“可我听到你刚刚笑了。”
上官熙有些无可奈何:“嗯,你可爱,我喜欢。”
施情不解:“然后你就笑了?”
上官熙道:“人在面对可爱的事物时都会下意识笑的,若是没有笑,心里也一定是笑了的。”
施情有些疑惑:“为什么啊?”
上官熙道:“因为开心啊,看到可爱的事物感觉很开心,自然而然的就笑了。”
施情似懂非懂:“哦......原来是这样啊。”
随着枝条的晃动,施情又戳破了一个浮上水面泡泡。
鱼儿游来游去,有一只鱼看到了施情握着的枝条,想跳起来咬枝条。
施情就像之前逗雪球那样逗这条鱼,在鱼快要咬到枝条的时候就把枝条给移开,让鱼儿只能不停地追着枝条咬却怎么也咬不到。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听到这种声音,上官熙就知道律嫣儿又在打骂折磨下人了。
上官熙嘴角的笑敛了去,眉头微皱。施情也停下了逗鱼的枝条,两人转头望向了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王府里的一处书屋,专门用来放各种各样的书。
施情不解:“下人们哪里会有这么多错会犯,新王妃怎么这么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我感觉她就是看谁不顺眼就要打谁骂谁。”
上官熙道:“小声些,这种话可千万不能被她听了去,要不然她要是向太后告了状,我们就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施情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上官熙道:“现在过去不就等于是在把自己往刀尖上撞吗?”
施情道:“偷偷过去,偷偷看。”
上官熙有些无奈:“行吧,那就偷偷过去,偷偷看。”
两人悄悄走向了惨叫声传来的地方,尽可能的轻手轻脚。
书屋外有一圈竹林,竹林中还有一些约莫有一人高的石头。两人躲在了石头后面,看到律嫣儿此时正在书屋前惩罚下人。
她把人绑在了书屋廊下的一根柱子上,手里拿着针,每当她说一句话后,她便用针扎一下被绑在柱子上的人。
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人上半身裸着,白花花的十分扎眼,这会儿早已泪流满面。
“你心里面其实还是向着上官熙的吧!说话啊!你说话啊!”
说完,律嫣儿便拿起针,狠狠地扎在了那人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
被扎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被疼得尖声惊叫起来。
上官熙认出来了这是之前来过自己寝殿外打扫过的人,自己还亲手送给了她许多剪好的窗花。当时她笑得很开心,就像是一朵初开的花儿一般。
“你说不说?嗯?不说?本宫就知道你心底就是向着上官熙的,混账!”
“啊啊啊啊啊啊!!!”
年轻的女子又被律嫣儿手中的针扎得惊叫了起来。
上官熙的心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暗暗的疼。
“你贴那么多精致的剪纸窗花在你们这些下人住的地方当装饰,府里的什么地方都贴了,就连厨房也贴了,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贴本宫那儿?是不是对本宫有意见?是不是?!凭什么就本宫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被针扎得哭着叫了出来,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切的上官熙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剪纸,这些窗花这么好看,到底是谁采购的?哪儿有剪纸手艺这么高超的师傅?你们在哪里弄来的?说!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疼得直翻白眼,却是不肯说这些都是上官熙的手艺。
上官熙浑身颤抖着,她几次想要出去阻止律嫣儿,可她知道要是自己出去给这女子说了话,律嫣儿定是会报复自己,现在被她用针扎着的这个女子之后也不会好过。
最重要的是,律嫣儿要是知道了她自己觉得精美的窗花都是上官熙剪的,要是知道了她自己口中说的那个剪纸手艺高超的师傅就是上官熙,她为了自己的面子,一定会狠狠报复上官熙。
但是,上官熙看到被律嫣儿绑在柱子上扎针的女子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刺猬了。
哪怕只是个下人,但那到底也是个年轻的女子啊!
“本宫看你们这些下人就是活腻了!全都反了!反了!”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发出的叫声已经渐渐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叫声了。
只见律嫣儿拿着手中的针在女子的身上转动着,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口中不断地骂道:“都是一群没见识的下人,下人!下人!贱人!”
女子两眼翻白,衣不蔽体的上半身到处都在流血。
见状,上官熙身旁的施情忍不住小声喃喃道:“好疼,好疼......”
上官熙终于忍不住了,她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边向律嫣儿走去边大喝道:“住手!!!”
律嫣儿抬眼一看,发现来者是上官熙,她笑道:“哎哟,侧妃来了啊,你看看你,这都是一心向着你的下人,她们不听话了,本宫来代你教教她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主仆有别!”
上官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语气平静道:“王妃,你这就做得有些过分了吧?把她们给弄伤了,她们还怎么服侍你?治伤用的药品也是要钱买的,能为王府剩下一些钱是一些钱吧。”
律嫣儿道:“唉......真是没有想到,侧妃还是个勤俭持家的,钱什么的,本宫向太后要多少有多少。这些下人皮厚,没受伤的本宫就让她们伤,治好了伤的本宫就再让她们伤。本宫要让她们知道她们活着的意义就是取悦她们的主子!侧妃,你可不要顶着个主子的名头,却怀着一颗卑贱的下人心啊。”
“你!你......”
上官熙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律嫣儿。
“我?我什么我?本宫这是在好好教导你啊,侧妃,上官熙,小熙儿,熙儿?”
不知为何,在听到律嫣儿学文晗这样叫自己时,上官熙只感觉浑身发麻,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律嫣儿看着眼前愤怒的上官熙,装模做样道:“哎呀,看来大王没骗我啊,他平时确实是这么叫你的。不过熙儿,你看着我的这是什么眼神呀?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