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施音哭道:“乔姐姐不知道送她礼物的是个男子。”
上官熙道:“你没和乔姑娘说吗?”
柳施音道:“那个男子,他......他跟奴家说不要让乔姐姐知道是他在给乔姐姐送礼物。那人还说......说要是乔姐姐问起礼物是谁送的话,就说送礼的是一个喜爱她歌声的小女孩,但是因为没钱和身份的原因进不了歌楼,只能在窗外偷听。”
上官熙道:“那这四十几日来乔姑娘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地方?”
柳施音跪在地上泪眼汪汪的,她抽泣着思索道:“乔姐姐......乔姐姐最近疑心重重的。”
上官熙不解:“疑心重重?”
柳施音肯定道:“对,最近乔姐姐总是说她可以看到十几年前乔毅他爹的身影,但总是在要认真去找的时候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上官熙心中暗暗想着莫不是皇上真的来了吧?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在十几年前,皇上也许还算是个年轻的俊逸青年,可如今已然是个老头儿了啊!
再说了皇上这段时间肯定是在皇宫里过年,又怎会跑来梁国?
上官熙道:“乔毅他爹叫什么名字?”
柳施音摇了摇头:“乔姐姐没有与奴家说过。”
上官熙低头看向了怀里的乔毅。
乔毅慌忙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经常叨念一个男子,一口一口季郎的,我觉得那个季郎八成就是我爹,但是叫什么名儿我还真不知道。”
上官熙心中漠然道:“估计就是个化名,季姓也是假的,毕竟皇帝姓刘啊!”
这么想着,上官熙看向了文晗。文晗认真道:“凤玉错不了,定是当年风流债。”
上官熙点头表示明白。
文晗如此肯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在他看到柳施音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柳施音腰上的凤玉就可以看得出。这凤玉既然对文晗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想必文晗对这凤玉和另一半在他父皇那里的龙玉很是熟悉,说不定已经到了能够直接说出关于这块分开了的玉的一大堆故事来。
这样一来,季郎便是当年的皇上没跑了。只是当年的事情已成往事,如今皇上身边花团锦簇的,或许早就已经忘了十几年前自己曾在梁国这里与一个歌楼歌女有过一段情吧?
上官熙又看向了柳施音,问道:“那你知道让你给乔姑娘转送礼物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吗?”
柳施音道:“那个人好像是叫......郑公子。”
上官熙道:“不知道全名吗?”
柳施音道:“这是乔姐姐的客人,怕是只有乔姐姐才知道。或者是......或者是你们去问问老鸨?她或许知道。”
上官熙道:“你知道乔姑娘的房间在哪里吗?”
柳施音道:“知道。”
上官熙道:“方便带我去吗?”
柳施音不解:“客官去乔姑娘的房间作甚?”
上官熙眼神微微沉了沉,道:“去看看那位郑公子都给乔姑娘送了些什么东西。”
柳施音神色有些慌张:“客官难不成是怀疑那些礼物有问题?”
上官熙沉声道:“这男子变换自己的身份给乔姑娘送礼,就是为了让乔姑娘无法拒绝他。乔姑娘想必是不会拒绝一个喜爱她的歌声却因为没钱和身份的原因而无法进歌楼的小女孩送给她的礼物的。这不是相当于在将那些东西强塞给乔姑娘吗?而且还是四十九天,七七四十九天往往都是炼蛊下药之类的事情。你刚刚还说到乔姑娘最近经常看到十几年前乔毅他爹的身影,但总是在要认真去找的时候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了。这便说明了,那个郑公子在用幻术或是巫术一类的术法在害乔姑娘。”
柳施音呆呆地看着上官熙,难以置信道:“照客官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上官熙道:“那么,为了让乔姑娘的真正死因真相大白,也为了能够抓住害死乔姑娘的真凶,还请柳姑娘带我们去一趟乔姑娘的房间,就当是为柳姑娘你的好姐妹报仇雪恨了。”
柳施音听了上官熙的这番话,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她对着上官熙磕头道:“若是能为我的好姐妹报仇雪恨,找出害死她的真凶,奴家日后定对客官有求必应,万死不辞!”
片刻后,柳施音带着三人来到了乔琬琬的房间门口。
乔琬琬与柳施音的房间距离不远,柳施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乔琬琬的房门。
顿时,一股对上官熙来说略微熟悉的花香扑鼻而来。
上官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文晗道:“乔姑娘房间里一直都有这种味道的花香吗?”
柳施音道:“奴家也记不清了,但是好像是在上个月中旬的时候奴家才闻到的,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浓,奴家也就没有在意。”
四人一齐走进了乔琬琬的房间中。
此时,乔琬琬房间里烛台上的烛火还亮着,屋里一张桌案上放着一个已经打开了的木盒子。
柳施音指着那个木盒子,激动道:“这就是那个郑公子让我给乔姐姐转交的礼物,礼物就是用这个木盒子装着的!”
四人来到了木盒子前,却看到木盒子里空无一物。
乔毅惊恐不安道:“难不成已经被我娘拿出来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文晗道:“也说不定是吃的,已经被你娘给吃了。”
见装礼物的木盒子里已经没有了线索,上官熙思索着来到了这房间的窗户旁,探头往下望了望。
窗子正下方是乔琬琬已经七窍流血了的尸体,看样子乔琬琬就是从这扇窗子跳下去的。
这会儿围观的人群已经散了许多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着。
当他们看到从窗户处探出头来的上官熙时,人群中一个黑衣男子对着上官熙大喊了一句:“这人一直戴着个黑纱斗笠,不露出真容,说不定他就是害死了乔琬琬的凶手!”
此话一出,整个围观的人群都沸腾了。
“对啊对啊,怎么一直遮着自己的脸不愿意露面啊?!”
“就是,说不定就是杀人凶手不敢露面!”
“乔琬琬真是倒大霉了,唉......群芳楼没了乔琬琬的歌声真是太可惜了......”
“乔琬琬风韵犹存,就这样没了确实是太可惜了。”
“听说最近有一个男子一直在追乔琬琬,不会就是他吧?”
“啊?追乔琬琬的人把乔琬琬给杀了?为什么啊?”
“我怎么晓得?!哎哟好惨哦哟......”
见状,上官熙立马回头道:“表哥,柳姑娘,过来一下!”
文晗与柳施音连忙疾步走到了上官熙的身旁。
上官熙又看向了窗下的人群,指着刚刚对着自己喊话的那个黑衣男子,道:“柳姑娘,那个人你认识吗?”
柳施音顺着上官熙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惊讶道:“那不就是让我给乔姐姐转送礼物的郑公子吗?”
上官熙恍然大悟。她咬牙道:“果真如此,贼喊捉贼。表哥,你不是会武功吗?拿得下他吗?”
文晗点头道:“尽力一试。”
说完,文晗便从乔琬琬房间这处四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径直落在了那个黑衣男子的身上。
寒风猎猎,斗笠上坠着的黑纱飘飞着。
黑衣男子被这从天而降的人吓得转身就要逃命,却不想直接被文晗给点了穴,一时间动弹不得。
守在乔琬琬尸体前的小厮们也被刚刚的那一幕震惊到了,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柳施音也被吓到了,她看着楼下的文晗,语无伦次道:“没想到......没想到客官的表哥身手竟如此厉害,还会轻功。”
上官熙微微笑了笑,对着文晗道:“表哥,把这个郑公子带上来吧!”
听到上官熙的话后,文晗将被他点穴定住了的黑衣人打横抱着飞回了乔琬琬的房间中。
上官熙与柳施音一同让开了窗户的位置,让抱着黑衣男子的文晗在飞进窗户后好有落脚点。
黑衣人被文晗抱着动弹不得,话也说不了,只能“嗯嗯嗯嗯”叫着,慌张地看着文晗,两眼瞪得溜圆。
上官熙道:“把他绑起来!”
柳施音道:“我房间里有绳子。”
上官熙道:“我和你一起去拿。”
柳施音意味深长道:“客官这是怕我趁机跑了?”
上官熙道:“柳姑娘不要多想,小爷我不过是担心柳姑娘的人身安全罢了。”
柳施音浅浅一笑:“那奴家就在此先过客官的救命之恩了。”
柳施音带着上官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后,柳施音径直来到了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捆绳子。她回头看着上官熙道:“拿到绳子了,我们回乔姐姐的房间里吧。”
上官熙看着一切的动作都行云流水,无比娴熟的柳施音,疑惑道:“柳姑娘,你就不怕小爷我会对你行不轨之事吗?”
柳施音笑道:“客官如何会对奴家行不轨之事?”
上官熙道:“小爷我刚刚借口以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为由与你一同回了房间拿绳子,难道柳姑娘你就对小爷我一点都不设防吗?”
柳施音缓缓几步走到了上官熙的身旁,在上官熙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道:“客官是女儿身,如何能对奴家行不轨之事?”
此话一出,上官熙大惊。她猛然看向了耳旁的柳施音,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的?!”
柳施音道:“不瞒客官你说,刚刚奴家为客官斟酒的时候,奴家就已经知道客官是女儿身了。”
“这......”上官熙换回了女子的声音,疑惑道:“既然柳姑娘早就已经认出我是女儿身,为何不拆穿我?”
柳施音浅笑道:“以前奴家就见识过富家小姐乔装改扮成男子来群芳楼里听曲儿的,但是奴家从不拆穿她们。”
上官熙不解:“为何?”
柳施音道:“因为女子之间更能惺惺相惜,她们更能得懂奴家唱的曲儿,奴家得以在曲儿中与她们交流。相比之下,那些男子多的是看奴家的脸罢了,倒是显得奴家像个华而不实的花瓶了。”
上官熙释然道:“竟是如此,真没想到柳姑娘还是个性情中人。”
柳施音道:“客官过奖了,奴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歌女罢了。”
上官熙将自己斗笠前的黑纱稍稍掀了开来些,她侧着脸看着耳旁的柳施音道:“我姓上官,柳姑娘在人前称呼我为上官公子如何?”
柳施音在看到眼前之人的侧脸时愣了一愣,随即,她连忙道:“上官公子真容宛若仙人,奴家开眼了。”
上官熙嘴角微微扬起,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先一起回乔姑娘的房间将那个郑公子给绑起来吧。”
柳施音看着上官熙的脸简直移不开眼,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好,都听上官公子的。”
上官熙浅浅笑着又将斗笠前的黑纱给放了下来遮住了脸。
见眼前天人一般的面容近在咫尺却被黑纱挡了去,柳施音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遗憾之情。
两人又回到了乔琬琬的房中,柳施音将绳子递给了上官熙。
上官熙将被文晗制在地上的郑公子给捆了起来。她定定地看着郑公子,压低了音色问道:“说,你给乔姑娘都送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