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娘娘说乌拉那拉氏招摇,高氏狐媚,这话在我看来只能说是直白了些,要说她说错了还真不是,因为这两人的确都是这么个性子,上一世是这样,重来一世也不曾改。
乌拉那拉家这一辈自是不止乌拉那拉·向芙一个嫡女,但这个嫡女却是她阿玛额娘盼了许多年才盼来的,所以宠得过了些,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跟前拿,她不光眼光高,品味好,也想人认同和赞扬,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招摇。
高家就不一样了,她们这一房还真就只有她这一个嫡女,本来就娇纵她娇纵得厉害,她打小身子又不好,这下真是被爹娘放在心尖上疼了。
她也不是狐媚,她就是习惯了和身边的人使小性儿,要人哄着,捧着,她就高兴了。
上一世弘历是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夸奖乌拉那拉氏和哄高氏的,这一世他也不是一次都不会这么做只是这么做的时候比上一世少了许多。
也不知道皇额娘没了之后汗阿玛那几年里都跟弘历和弘历说了什么,弘历对政事比上一世上心了许多不说,就连弘昼都不荒唐了,不光能办事,偶尔还能办大事。
上一世弘历和弘昼这样起码都是十年之后了,没想到提前了十年让我看见了这样的弘历弘昼,这让我如何能不欢喜呢。
就因为欢喜,所以才懒得跟乌拉那拉氏和高氏计较。
弘历登基之前就三个女人,我又根本不用争宠,争来争去都是乌拉那拉氏和高氏在争,今天你压我一头,明天我压你一头,我都懒得看,有哪里会动真格的呢。
弘昼成了皇帝之后后宫的女人会越来越多,那时候这两人就是不想争也得争了那时候她们才知道她们之前的那些小手段有多不入流,也会慢慢变成自己最不想变成的那种人。
说来也怪,我又没有为难过这两人,弘历一个月也会去这两人院子里两次,这都好几年了,这两人怎么就是没遇过喜呢?
永琏没出生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两人没遇过喜是因为我还没生出嫡子,所以弘历不想庶子生在嫡子前头,永琏都这么大了,这两人的肚子居然还没动静,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和弘历都已经做了两辈子夫妻了,在弘历这儿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又该什么时候问我又岂会不知,就因为知道,所以这事我虽然觉得奇怪却一直没问。
和马上要陆续进宫的那几人比起来现在的乌拉那拉氏和高氏根本就不够看,我又何必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新皇登基,大封后宫是应该的,但这会儿弘历的后宫拢共也就三个人,所以其实都用不着这个大字,不过这个字很快就用得着了,因为要选秀了。
弘历纳妾与其说是看上了乌拉那拉氏和高氏的人不如说是看上了这两人的家世背景,纳妾尚且如此,选秀就更是如此了。
纳妾这事弘历拜托我帮忙了,选秀这事他还是拜托我帮忙了,其实就是他不拜托我也是会管这事的,不过这样我心里能舒服些罢了,至少弘历是这么觉得的。
新帝登基,不说万国来朝该来的诸如朝鲜琉球和暹罗等国却是要派人来的。
不光人来礼也是要来的,但收了人家的礼咱们自然就得回礼弘历的烦心事本就多,这下就又多了一件。
我之所以这会儿会想起这事是因为上一次这次选秀选出来的那几人里最终在这后宫站稳脚跟的人其实就三个,一个是金氏,另一个是海氏,还有一个就是苏氏,而这金氏祖上刚好是朝鲜人,弘历选她应该也有这一层原因。
如若乌拉那拉氏称得上能言善辩那这金氏就称得上能歌善舞,至于高氏,她的一手琴弹得极好。
这三人一个有趣,一个悦目,另一个赏心,也难怪论起帝王宠爱金氏可以和乌拉那拉氏还有高氏这样的潜邸旧人平分秋色了。
至于苏氏和海氏弘历选苏氏是因为苏氏长得合他眼缘选海氏是因为她家世还算过得去。
弘历的妃嫔就没有长得丑的,只是他不好意思夸苏氏长得漂亮,所以才会说苏氏合眼缘。
选一次秀所费甚大,选得少了太后娘娘和朝中大臣们不满意,选得多了太后娘娘和朝中大臣们还是有话可说,选上三五个就刚刚好,剩下的就该给皇室中人选了,这事就得慢慢商着来了。
太后娘娘本来是没这么多话要说的,谁让她想住的慈宁宫弘历就是不让她住非得让她住寿康宫呢,她心里有气,话自然就多了些。
虽然我和弘历就住在西二所但熹妃娘娘想要见弘历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现在弘历成了皇帝,她想见弘历就更不容易了,倒不是弘历不想见她,是弘历实在忙,除了每天的晨昏定省,他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再来见她了。
说是晨昏定省,其实弘历就只是每天早晨会去给太后请个安,再陪着她说说话,早膳都还没上来他就得走。
就因为弘历要来,太后每天很早就得起来,要是让我这么早起来我就算是起了恐怕也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太后每天到底有没有听清弘历都说了些什么,又会不会觉得这样挺折磨人的。
太后娘娘不光对着弘历话会变多,对着我话也不少,不过因为我有了柔嘉和永琏,所以太后娘娘看我总算稍微顺眼些了。
这东西是比较出来的,我之所以说是稍微是因为她只是在弘历的后宫妃嫔中看我最顺眼,但凡出了宫可能就又不一样了。
上一世我是真没发现太后看弘历的妃嫔们都不太顺眼,我觉得要么就是我上一世还是不够了解这位太后娘娘,要么就是上一世太后虽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隐藏得好,所以我根本就没发现。
这两种可能里我更倾向于是后一种可能,因为这一世太后娘娘还是熹妃娘娘的时候在我面前好歹还会装一装,成了太后娘娘之后装都懒得装了,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想起谁就说谁,当然了,那些话都是关起门来说的,而且还是只跟我一个人说的。
她能和我说这些话应该是已经把我当自己人了,虽然我不太想被她当成自己人但该听的还得听,所以我现在在太后娘娘面前的话越来越少了。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不爱管那些事,可您看看金氏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就当是为了皇上,您好歹管管她啊。”
“臣妾和娴妃姐姐就算了,我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已经是昨日黄花了,皇上不来瞧我们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跟金氏一同入宫的还有两人呢,皇上总不能那两人也不去瞧吧。”
“臣妾瞧着那苏氏不光长得漂亮,才情也是不差的,那海氏虽然木讷了些但这宫里最缺的就是这样的老实人,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也挺好的,人明明是皇上挑的,皇上怎么就都瞧不是偏偏瞧上那金氏了?”
“臣妾也知道您嫌臣妾娇气,这事臣妾认,可臣妾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让臣妾改臣妾是改不了了,至少现在改不了,就是不知道臣妾年岁大些之后会不会好一些。”
“臣妾是娇气,可臣妾就是再娇气也有分寸,这么多年了,您何时见过臣妾这么勾着皇上了,您再看看那金氏,不是勾着皇上看她跳舞就是勾着皇上往……”高明月憋了一肚子气,话免不了多了些,她也知道皇后娘娘不会真因为她说了这些话就把她赶出去,所以越说越激动。
她是激动,但她就是再激动也没忘了这里是坤宁宫,她是在跟皇后娘娘说话,而且她旁边坐着个一直想看她笑话娴妃,所以在真说错话之前及时住了口。
她要说的话是没说完,但她觉得在座的所有人就没有听不出她的未尽之言是什么的,所以说与不说差别其实不大。
高氏没说出口的话我的确猜到了,不光我,看乌拉那拉氏的样子她应该是也猜到了的。
高氏是说这话的人,当然不会脸红,我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更露骨的话都听过,更不懂规矩的人都见到过,自然也不会脸红,在场的三个人里就只有乌拉那拉氏会脸红,而且是红的就快坐不住了。
不至于吧,我想,她和高氏从前也没少为了争宠使手段啊,虽然那些手段再我看来都只能算是小儿科,但在她们这个年纪能有那样的手段已经算是聪明人了。
金氏的手段其实也挺不入流的,但她不像其他人这么要面子,她让弘历去看她跳舞可不是勾着他过去的,人家是光明正大的让人去请弘历的。
弘历要是来,那她就热情招待,弘历要是不来,那她就该吃吃该喝喝,不过酒是不会喝的,酒都不会喝舞当然也是不会跳的了。
弘历也没有当真总往她那儿去,更不是只往她那儿去,只是和高氏还有乌拉那拉氏一样,每个月会去那么两三回,这其实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