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动物园 第121章 小可怜

冰冷的湖水，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接触皮肤的那一瞬间，就如刺骨的刀，从皮肤，刺进血管，深入骨髓，而后，触及到，物理层面无法企及的灵魂，将内里一并冰封，无法逃离的，只能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寒刀。

但亏得湖水是冰冷的，项翛年被冻了一个哆嗦，意识却是跟着清明了起来。

湖水很深，即便项翛年是从岸边不小心摔下来的，也被扁担带着，往深不见底的水底慢慢坠下去。

努力在水下睁开眼，同黑漆漆看不见底部的黑洞对上眼的项翛年：“……”

真是。

她今天是和“坠崖”两个字杠上了么！？

先前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现在又是往湖底的悬崖掉下去……

【年年！你没事吧！我现在就给你兑换救生衣和游泳圈！！！】

顺顺慌张的电子音，从项翛年越发冰凉而清醒的脑子里，炸了开来，也让项翛年被湖水冰到有些麻木的四肢，跟着驱动了起来。

——不用，我先试试。

睁开眼，在水底下适应了一会儿后，不到最后关头也不愿意使用积分的项翛年，拽着面前的扁担，划着腿，一点一点的，往湖面上游去。

项翛年自知，自己有一点好，那就是，在真正的危机下，她不会同平时一样，被一点小事就搞毛，而是会表现出超乎常人一般的承受力，冷静面对，并处理所有危险，就像现在这样。

游泳这项技能，其实大多数的人，都不会。

但说来也巧，在中考体考的时候，在“高一分，便能赢过千军万马”的教育环境下，比起遥遥无望的800米满分3分20秒，项翛年机缘巧合之下，被动的，拥有了一次，多一次机会的可能。

项翛年被推着，报了游泳班，而后，精疲力竭，在满分标准的极限两秒之前，先一步，获得了满分。

而游泳这项技能，只要学会了，基本上就不会忘记，除非本身戏剧化的，陷入了失忆的情节，不过，即便是陷入那样的场景，但身体也不会忘记。

综上所述，项翛年会最基本的蛙泳，并且相当熟练。

然后，凭借着被军训出来的、属于积分穷人的惊人的意志，在肺部的氧气耗尽之前，项翛年艰难的，拖着再度落水的扁担和陶罐，爬上了岸。

同时，感谢大力符，方才项翛年编织的软树枝，也牢牢的，扒在陶罐上，给项翛年的拖移，减少了一定的麻烦。

就是，这一番下来，体力告罄的项翛年，眼冒金星的。

“咳咳咳……”

项翛年在落水的第一时间，就冷静了下来，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顽强的，将自己从危险的境地当中，救了出来。

而现在，一浮出水面，猝不及防摔进水里的那一刻，其实鼻子呛到也进了水的项翛年，身体的难受，也反了上来。

【。】

顺顺不知道为什么，项翛年对使用积分这一回事，这么倔强，但是，它总感觉，芯片中，为项翛年闪过了一丝难受的电流，还有，这样的倔强，同它最近从项翛年那个时代的电视剧、历史里，学习到的“偏执”，很像。

倔强，在某种程度，意味着顽强不屈，意味着对艰难生活的抗压承受。

但有些时候，也会让人陷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偏执困境，仅凭自己，怎么挣扎都逃不脱。

顺顺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在项翛年的认知中，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

非遗收集……在项翛年有限的认知里，是定数。

数量是确定的。

而作为不在相应圈层的业内工作的项翛年，自己知道的，非常少。

换言之，仅凭项翛年自己脑海中的知识，要兑换够回家的积分，是远远不够的。

再加上，最近她的歌单，也在渐渐减少。

所以，项翛年对每一个零点几的积分的使用，都珍之又重。

而项翛年为燕舟衍使用了这么多积分……她骨子里，到底还是善良的。

本来，之前被绑架的燕笉妤，和方才，在刺杀下险些丧命的燕瑞霖，再到被那羊大国带下悬崖极大几率殒命的燕舟衍……其实项翛年大可以，视而不见，积攒着她为数不多，异常珍贵的积分，等待着回家的机会。

但善良的底色，让项翛年看不得，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孩，因为种种阴谋而惨死，成为权力替换的牺牲品。

也看不得，燕舟衍这个护卫了边疆，保卫了国家的英雄将军，以这样一种遗憾而玩笑的方式，失去性命。

但干涉他人的生死，干涉他人的命运，干涉他人的因果，也意味着，项翛年会在无形之中，承担业力。

所以，她现在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浑身湿透，厚实的衣衫，吸饱了水分，沉沉地挂在她瘦弱的身上；

精心梳理的发髻，被冰冷的湖水浸湿，冷冰冰的，黏在她的身上；

手心的伤口，泡了寒冷的湖水，伤口边缘泛白，同时，在项翛年奋力求生，拽着扁担游出水面的时候，伤口也被撕扯开，露出内里的皮下组织；

脸色刷白，隐隐泛着透明的青，粉嫩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

但，项翛年还有一点好，那就是，她从来都不会后悔之前做下的决定，也不会顾影自怜的，频频回头看，想当初应该怎么怎么样……站在全知的角度，傲慢的，指点着当初只能看到世界一角的自己。

即便，她现在是这样一副的，狼狈模样。

“呼……好冷……”

被湖水彻底打湿的衣衫，冷冷地粘在项翛年的皮肤上，被风一吹，项翛年只能瑟瑟发抖，依靠肌肉的抖动，来获取一点微乎其微的温暖。

但就是身处这样的境地，项翛年都没有向顺顺开口，只是捏紧拳头，紧紧咬着牙根，抓住扁担，借力慢慢站起来。

厚重的衣服，沾满水之后，更如密不透风的冰块奈落一般，限制着项翛年的动作。

让体力告罄的项翛年，扶着扁担站起来的模样，就如初生的小鹿。

东倒西歪。

【……年年，要不你还是兑换一张大力符吧，还有速干符，热水袋……】

顺顺看着，觉得芯片的运行都变得滞涩，连忙调了所有保暖的相关产品，把系统商城的页面，推送到项翛年的面前。

说实话。

看到排在首位的灌满热水的热水袋，还有当前页的页面最后，那红彤彤的、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的火锅……

很难不心动。

然而。

项翛年只是脚下马步扎稳，找好角度，让自己站在两个陶罐的正中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勉力将两个陶罐扛起。

别说，人的意志，在极限环境下，总会爆发出无限的可能性。

在项翛年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惊喜中，她站！起！来！了！

如果忽略肩膀上，几乎快压断她颈肩、苦熬压断她脖子的重量，忽略她不受控的、生理性颤抖的两腿的话，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并庆贺的事情。

但，人的意志，在特定条件下，也可跨越千难万险。

我可以，我行，我很厉害……

这样催眠着坚定自己的念头，不断充斥着项翛年的脑海，让她无暇顾及身体上承受的苦难。

然后，凭着这一口气，一步，一步，一小步，项翛年眼神坚定的，稳定而扎实的，踏上了回程。

【……】

默默的，顺顺打开自己的系统日志，在项翛年的资料上，性格那一栏，“倔强”的前面，加上了“极度”两个字。

同时，顺顺也珍重的，把此时此刻，它心绪的波动，连带着项翛年一步步走去的身影，一同刻录下来，保存到它的个人空间里，慢慢品味，想要辨别出，这一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厚重的衣服带着冰冷的湖水，黏腻在项翛年的衣服表面，本来，在这临近寒冬的日子里，在这群山环绕，温度本就要比外面低一些的山野里，合该是一件令人难受又无助的事情。

可是，不知是不是项翛年太过于专注的缘故，抑或，只是把仅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脚下，又或者是，单纯走热了……

脑子里只有自我不断催眠的项翛年，比想象当中的，要轻松一些，走到后面，感觉身体有些热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还能抽出闲心来，和顺顺时不时唠两句嗑。

【……】它好像懂电视剧里飘出来的弹幕里说的“割裂感”是什么意思了。

一人一统，就这样在山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然后，项翛年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我的大力符时间到了，那燕舟衍身上的，睡眠符……”

【！】

【……稍等。】

从项翛年惊险落水后，一直紧张地观察着项翛年的状态，犹豫着要不要使用急救程序的系统顺顺，还真忘记了。

但没关系，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符咒的效用不仅超前，就连售后都无懈可击，系统不仅能监测符咒的作用时间，就连使用对象的身体相关情况，都能一并监测。

【滴，检测到使用对象燕舟衍的情况，睡眠符已经失效，但初级治愈符依旧在作用中，初级治愈符还有安神的功效，使用对象依旧……他醒了！？】

听着顺顺的报告，项翛年的心，可谓是如坐过山车，跌宕起伏。

听到燕舟衍还没醒的时候，项翛年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到一半，又被顺顺的惊讶，给提了起来。

项翛年：“……”玩儿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