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得去打点水来……”
项翛年在和系统签约确认的时候,看到页面上大力符使用的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秉着不浪费并尽可能不使用第二张大力符的目标,把燕舟衍安置好,在山洞门口匆匆放了一些作为遮掩的树枝之后,就带着两个从系统空间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两个陶罐,顺着顺顺的友情提示,往湖水的方向走去了。
这两个陶罐,是之前项翛年想要腌点泡菜辣椒什么的时候准备的,想做点来打打牙祭,但最近事情太多,她一下子就忘记了。
但现在,项翛年无比庆幸自己有随手把杂物放一些到系统空间里的习惯。
然后,这俩陶罐,因为是泡菜坛子,也不可能太小,本来项翛年双手抱一个都够呛,但是,在大力符的加持下,简直不要太轻松。
但这样抱着走,属实是不太方便,项翛年又用蛮力,掰了两根软树枝,把陶罐串起来,再就地挑选一根笔直一点的树枝,组合起来,就制成了一个简易的扁担,这样走路就方便多了。
“别说,这大力符还真好使。”
在山洞外,项翛年也不怕燕舟衍听见,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
项翛年看着自己手心被随心捏成任意形状的软树枝,成就感直接爆棚。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听到项翛年的赞叹,顺顺挺了挺自己不存在的小肚腩和小腰板,自豪的,点头应和道。
“……的确。”
“嗯,好了,我们快去快回吧。”
趁燕舟衍的睡眠符还在起作用,项翛年噔噔噔的,往湖边小跑而去,想趁天色暗下来之前,周遭也还算安全的时候,赶紧回到山洞里窝着。
但是,大力符,改善的是项翛年的气力,并不包括,奔跑的速度。
“哈,呼,哈……救命啊……”
不论哪辈子,都被归于体力废柴的项翛年,拖沓着沉重酸软的步子,喘着粗气,往湖边靠近。
其实,顺顺指路的山洞,距离湖水,并不算太远,快步走的话,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但是,项翛年的体力和精力,本就在坠崖中、在罡风的撕扯中、在濒临死亡的压力中、在奋力寻找安全点并背着燕舟衍捡树枝打扫山洞中,消耗殆尽。
现在去打水,不过也是强撑着精神。
拎起东西来,项翛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只觉得轻飘飘的,但是,脚步,却异常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
“顺顺,你这,大力符,好像不太合理啊,为什么我走个路都这么费劲的……”
抹去脑门和鼻尖上的汗水,项翛年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对顺顺道。
【……系统商城内的所有符咒,会根据个体的体质,使用效果也有所不同。】
顺顺给项翛年念了这一段,同样以极小的字号,飘在系统商城的页脚的提示。
“……”
“感情我是体力太废,所以时间没到,大力符的作用就开始逐渐消退了是吗?”
项翛年扶着颤抖的膝盖,原地休息了一瞬,气不顺的,笑着对顺顺反问道。
【……是的。】
顺顺看着项翛年脸上莫名有些让它胆寒的笑容,迟疑了一瞬后,如是答复道。
“呵。”
狗屁的金山,还不如叫一座巨大的坑山。
体力逐渐耗尽,肩膀上的扁担也越来越沉重,连呼吸道里,都徐徐渗出一股跑完三千米的铁锈味,项翛年却也只能咬着牙,拿出被上辈子的军训,压得喘不过气来还要努力完成繁重课业的不屈精神,努力坚持着。
【年年,你左前方十米处有个小坑……右前方土质松软容易滑倒……到了。】
注意到项翛年的唇色都跟着脸色一同变白,连脖子上的青筋都一并暴起,扶着软树枝的手也用力到泛白,顺顺不知道怎么安慰项翛年,只能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向导,给项翛年给予言语上的加油。
“唔!”
到达目的地后,看到眼前的湖水,终于可以缓一缓的项翛年,一口气松懈下来,肩膀上沉重的扁担,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唰的一下,就从她肩膀上,掉落到了湖水中。
“嘶!”
被扁担一同带到地上,没有准备的项翛年,撑着软树枝用力到有些麻木的双手,下意识的,往地上一撑。
地上满是碎石和泥巴,项翛年细嫩的没什么茧子的掌心,瞬间就被擦出了一道道血痕。
调整姿势,项翛年顺势先把沉在水里的两个咕噜咕噜冒泡的陶罐,打满水,而后,憋着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把两个灌满水后更是沉重的陶罐,从水里拽出来。
水有浮力,陶罐在湖水中时,大力符的功效在消逝边缘的项翛年拉拽,已是不易。
而在两个陶罐,脱离水面,失去了湖水往上托的浮力,回归到重力全权掌控之后,项翛年只觉得在用力的那一刻,自己的腰都快要断成两截了。
“这也忒重了吧……”
连拖带拽,项翛年把两个沉甸甸的陶罐带上了岸。
因为有水,岸边的一些杂草碎屑和泥土,自然而然的,就沾上了,把干净的陶罐也搞得灰糟糟的。
要是在以往,有那么些许洁癖的项翛年,定是要好好把陶罐洗干净的,但是现在,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两个好似换了模样的陶罐,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动作。
【年年,你的手,要兑换初级治愈符……】
顺顺见项翛年始终都没有治疗手上伤势的意思,还盯着两个脏兮兮的陶罐看得入神,遂提醒道。
“哦,手上不碍事,洗洗就好了,再说了,我们从悬崖上掉下来,要是我一点伤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奇怪了,我用水洗洗就好了,倒是这么大的两个陶罐,现在脏了正好。”
【嗯,为什么?】顺顺表示不理解。
“我跟着燕舟衍跳下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点荷包,正常情况下,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你不觉得,我能凭空掏出来两个干净的大陶罐,太可疑了吗?”
项翛年哆哆嗦嗦的,和顺顺解释着,尝试借助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浸入湖水里的手,不要那么痛。
但,就像打针一样,即便是怕痛,别开眼,不敢看针眼刺进自己血管的那一刻,疼痛还是会如预料当中的到来,不减一寸的痛楚。
“呼……”
湖水很冰,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让人的感官,出现一定的迟钝,让人感受不到疼痛。
但湖水的冰凉,在这样的寒天里,对于恒温动物,并趋于温暖的项翛年来说,也是一大折磨。
湖水很纯净,也很澄澈,看不见有什么脏东西,似乎,这附近不太有动物或是人,来汲水。
清新的空气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让这片过分安静仿佛与世隔绝的崖底,增添了几许生机,不再死寂。
但项翛年也知道,现在就算是再风平浪静,也不可在湖边久留。
她身上的大力符快要失效了是一个,燕舟衍的睡眠符快要失效了也是一个,但最重要的,还是项翛年的直觉——如果再待下去,四周好像就会蹦出来一个不知名的野兽,一口将她吞吃了去。
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
即便之前,有多么的,想要逃离繁冗复杂的生活,不想面对繁复的人性,不想处理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不想和任何麻烦的人牵扯上关系,但还是得生活在有人的地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待在四下无人、危机四伏的山野。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宛若被世界抛弃了一般的孤独感,被世界遗忘而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的孤寥悲凉,吞没。
项翛年龇牙咧嘴的,在刺骨的湖水中,快速把手上的泥水洗干净,胡乱在身上还干净的布料上擦了擦,就站起了身,想要趁大力符还在起作用的时间内,把陶罐背在身上站起来。
项翛年对自己体力废柴的体质,有非常清晰的认知。
根据现实状况推断,凭借项翛年现在的体力,她绝对会在半路上,面临大力符失效,可能负担不了两罐水的困境。
而超负荷负重,站着的情况和蹲在地上的情况,又是不一样的。
如果大力符失效的时候,项翛年恰好站着,说不定还能勉强保持平衡,颤颤巍巍的,把两罐水挑回去,但如果是蹲着的,项翛年肯定,就凭借自己的这个小身板,是绝对站不起来的。
再加上,抠抠搜搜的项翛年,除非是特别危险的情况,是绝对不会主动的,再去买一张大力符的。
时间很紧迫。
也没有让项翛年停下来,获得片刻休息的时间。
所以,来不及处理手上的伤口,项翛年把扁担换到肩膀上,就要铆足了劲,站起来,撑着一口气,回到山洞。
但。
现实总是这样。
总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给人开个一旦处理不好就相当麻烦的玩笑。
在项翛年咬着牙站起身即将稳定好姿势的那一刻,大力符失效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本还有些气力、相对轻松的身体,骤然沉重,重力的猝然转变,让项翛年本就颤颤巍巍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失去了平衡。
被沉重的两个敦实的陶罐,牵扯着,摇来晃去的项翛年,即便是努力想要找到准心站稳,但仅凭她失去大力符的瘦弱身体,实在是,难为。
而后。
项翛年脚下一软,终是抗争不过两个装满水的陶罐的牵引力,呯的一声,掉进了水中。
【年年!!!】
感受到一阵清凉和窒息的项翛年:“……咕噜咕噜……”
这都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