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之罪 第13章 第六日 梵妮特的猜疑

第一日神身边有位新宠儿的消息很快流传了出去，人们议论纷纷，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梵妮特公主。

人们赞叹于神的眼光，总是能把世间美好的事物收到自己麾下。

这位青年相当和善，总是微笑着待人。

第二日，李凌一跟在神的脚步后，神色匆匆，仔细看脸色略带绯红。

人们开始主动招呼这位青年，他步履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笑容冲人们点头。

这个干净如同清澈泉水一般的青年有种神奇的魅力，似乎听他说话就能治愈人心。

人们注意到，路克斯甚至会停下脚步等这位青年。

这无疑让嗅觉敏锐的人们意识到什么——神的新宠儿。

路克斯提拔了不少得到他青睐的人，他像对待玩具一样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不久后就会厌弃。

谁知道这位青年能在那个位置上待多久？

不过，在那之前，那炙手可热的权利足够疯狂了。

李凌一有点尴尬，原因无它，大概是因为前夜路克斯的召见，这使得他眼底下有了乌青，昨天只是略坐一小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醒来后，发觉自己正睡在路克斯的长袍上。

路克斯正半闭着眼，侧倚在塌边休息，睫毛在下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李凌一醒来后，不知道路克斯有没有看见他睡着，不过他猜应该是看见了。

但路克斯什么也没说，他松了口气，感谢路克斯此时的装模作样，与此同时，也有种复杂情绪，好像路克斯也并不是想的那么不可理喻。

第一日的血色劝退了大多数人，他们一致觉得路克斯心情不好。

这一日来朝见的人少了许多，心也虔诚许多，他们多是不得不来求神。

路克斯突然说，“给他放一把椅子。”

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那是神的左右，是无上荣耀。

仆从心里一惊，赶紧抱来一个绣花裹着的小椅子。

路克斯慵懒如猫一样，撑着自己的下巴，神情中有倦怠。

那双眼珠子仍然锐利地投向了李凌一，脸上带着戏谑地笑，“你来替我处理吧。”

接着，早已准备好的仆从们端出三个小盒子，一根黄金杖，一顶金子制成的头冠，还有顶尖手工做的袍子。

那枚黄金杖就这么递到了李凌一手里，沉甸甸的。

在李凌一还全然茫然的情况下，下面的人们早已欢呼起来。

趁着这时候，前来觐见的人赶紧上前。

他们预感这位新上任的，绝对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路克斯有点儿得意地对李凌一说，“无论你答应了什么，我都可以做到。”那神态，几乎是邀功一样。

李凌一仍然犹犹豫豫，路克斯长叹一口气，“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只好把那张脸转向了众人，那些人瞧见他，就好像瞧见了救星一样纷纷涌到他跟前。

他天生就是一张干净纯洁的脸，那种不谙世事透到骨子里。

于是人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诉说自己的愿望，他们注意到如果自己身世凄惨，李凌一就会露出不忍的神色。

一开始他还犹豫不定，可是很快他就适应了，他的责任心和善良让他轻而易举的就胜任这份职责。

本来他一直在不停的看神，可是人们一多了一起来，他就把上首的路克斯完全抛弃了，注意力全都在人们身上。

李凌一总是安静地倾听，他甚少皱眉，常常是微笑着面对大家。

这倾听和理解，抚慰了前来的人们。

不过，这其中不乏有夸大自己事实，想要博取好处的家伙。

他们的骗术并不高明，可是偏偏李凌一会相信。

威拉德猛地出列，走向了那个满口谎言的家伙，他仍然不停地向李凌一炮制着虚假。

威拉德走到了他面前，一身肃杀的乌黑压迫感十足，“在神面前，你撒谎。”

那家伙看到威拉德立刻就涕泗横流起来，惊恐的在地上磕头，口里叫着，“大人.....威拉德大人饶命......”

李凌一少见的皱眉，可是威拉德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曾经处决过一个人的裁决再次出现在了宫殿上。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浓郁的鲜血。

李凌一的面孔转向了另一侧，他有点不愉快。

可是神很满意，他看着威拉德出言赞赏，“做得好。”

李凌一感到神的目光似乎在自己的脸上逡巡。

“你觉得呢？李凌一。”

李凌一呆呆的仰望着神，也许是鲜血的加持，神看上去更加艳丽了，他很愉快。

他脑海中想起了被神钉死的那一句话——像侍奉梵妮特一样侍奉我。

如果是梵妮特处决了谁，他是绝不二言的。

“我觉得很好。”李凌一收回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那里仍然干净。

路克斯满意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李凌一仍然尽职尽责着，那些事耗尽了他的精力。

路克斯从一开始欣赏地瞧着他，变成了面无表情。

任谁都能看出，李凌一多想用好自己手里的权利。

他开始辨别，不让别人蒙蔽他。

别人不知道，路克斯可是清楚得很，那不过是，李凌一不希望路克斯在宫殿上再处决一个人罢了。

路克斯开始不耐烦的盯着进殿的蝼蚁们。

那些本来让他快乐的事，现在变得无足轻重。

路克斯开始渴望这七日的结束，没错，他有七日的时间，腐化李凌一。

他希望李凌一迷失在宫殿中，堕落于欢愉中。

这种掌管他人生死，无上的权柄，李凌一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它恶的一面。

表里如一，干净到难以污染。

路克斯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李凌一微笑着朝人们说着什么。

没关系，还有时间，第一日的血色震慑至少有了效果，他满意地看到了李凌一的恐惧。

只要等他逃跑的时候，就能想起“叛徒”的下场。

那时候，李凌一就会瑟瑟发抖吧。

一个连看到神罚都会害怕的人。

如果落到自己身上，只会害怕到动都动不了吧。

路克斯残酷又愉悦的想，这种游戏，什么时候能停，那是他说了算。

而李凌一，只能接受自己作为凡人的命运。

*

李凌一的名声很快就传开了，人们都知道他出现，就代表着神能实现愿望。

梵妮特公主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她忧心忡忡，担心青年因为神的许诺忘记他们的约定。

她来到李凌一的住所，敲了敲门。

艾利洛雅很快出来了，她惊讶道，“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梵妮特被那目光一扫，艾利洛雅带着点儿不屑，她反而坚定起来，“我来找李凌一。”

艾利洛雅点点头，“您等一下。”

等了很久，直到梵妮特的扶着帽子的手，酸到放下休息，艾利洛雅才返回。

面对着梵妮特期待的目光，艾利洛雅仍然是那副表情，“主人说他没有空。”

梵妮特怔了怔，喃喃道，“是吗......”

她那样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碎。

“李凌一......”

但是艾利洛雅铁石心肠，她叫住离开的梵妮特，“还有，主人说，以后您别再来找他了。”

梵妮特脚步一顿，泫然欲泣，不过她没有失去自己作为公主的骄傲，那样就太难看了。

梵妮特登上马车，匆匆离开了。

她重新打听那位青年的下落，人们纷纷说李凌一已经是路克斯眼前的红人了。

他看不上小国的凡人公主，纵使她再美又怎样？

她迟早会老去，而李凌一不同。

神可以令他永葆青春。

这些流言无意刺痛着梵妮特的心脏，而李凌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恋人正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梵妮特对着镜子，但是不再流泪。

“起码让我找到他，问个明白。”梵妮特对着搜集来的信息，挑灯夜战。

侍女不解，“公主，您还找他做什么？他不是投奔神去了吗？”

梵妮特对着灯花笑了一下，那忽闪的灯花如同她的心，“我不相信，不找他问个明白，我是不会罢休的。”

“您贵为公主，他只是一个侍卫，您不如换一个人？”

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说，梵妮特公主都不为这件事烦恼，她镇定下来，挑选着明天的衣裳。

我仍然要以美丽高贵的姿态去问这个问题，当然我并不介意他不再爱我，但是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

最重要的是，李凌一的许诺是否仍然有效？

他是否还愿意送她回家？

路克斯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当然这些就是他促成的，可以说是他一手安排，逼迫李凌一住进寝宫造成了这个局面。

当然，令他吃惊的是，这个小国公主梵妮特竟然毫不退缩，非要看到李凌一才罢休。

她似乎也并不在意明天会见到神，她全身心的围着自己想要的事情转。

这件事令神都隐隐的感到有种挫败感。

路克斯绝不会再让他们两人有任何互诉衷肠的机会，那等于成全他们。

那样他成了什么？

是这两人情比金坚的踏脚石？

这是路克斯绝不允许。

路克斯在这一轮的游戏中，感到了愉悦，他很满意和他对弈的两位棋手。

时间进入第二日，无上的权柄，他得到了梵妮特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