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新世界 第32章 乐康小区18

宝莱及时捂住对方的嘴，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压了回去。

“冷静点，它还在外面呢。”

镜中黑发女生的胳膊勒住高她小半个头的女人，一块波浪卷涂鸦的纸板将女生的脸挡得大半，但纸板缝隙中依然可以看到女生冰冷的眼眸，与她此时的柔和语气形成强烈反差。

波浪卷理智回笼，眼角泛出泪光，再不复之前不偏不倚、置身之外的冷静模样。她“唔唔”几声，示意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

待宝莱松开手，波浪卷失去了支撑，面条似的软塌塌从台边滑坐在地，期间硬纸板的发型磕到墙壁，在上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泥痕。而波浪卷也只是被轻轻拉扯到发根“嘶”了一声。

宝莱看那一头波浪卷的眼神就像看什么利器，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处于某种人道主义关怀，宝莱蹲下来与波浪卷平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波浪卷呆呆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条件？”

“一，出了副本以后你要把你获得的道具交给我。”

宝莱语气平静，说出的话让波浪卷不理解：“什么道具？”她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你不知道吗？”话虽这样说，宝莱脸上却看不出意外，像是心知肚明般继续讲她的要求：“道具很重要，说不定能救你一命，你要考虑清楚。”

难道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道具”就不管眼前的危险了吗？波浪卷没想太多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这东西对我来说用不上，你还需要什么条件？”

宝莱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如果你答应了又反悔，我是会不高兴的。”不等波浪卷反应，她话锋一转：“第二个条件就很简单了，我想要你的头发。”

“头发？”波浪卷下意识摸上自己头上那块硬纸板，面对自己真的有的东西，她反倒有些勉强：“好吧……你要怎么拿？”

“放心，我理发也很专业的。”宝莱笑嘻嘻道。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外部打开，波浪卷一惊，看清是泥巴人后放松下来。

波浪卷看看宝莱，与对方对视一眼，从那眼神里她意识到自己要为方才夸下的海口找补，至少宝莱是真的要回去考虑一下的。

她心虚地走出门，照模照样参考了宝莱的话：“麻烦您先送我们离开，关于3401业主的问题，我们需要回去思考一下方案。”

这副说辞与先前信誓旦旦要好评的气势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3501业主没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波浪卷好一会，才让到一旁，让两人出来。

……

服务中心。

留在服务中心值班的有三人，汪舜、宋天临和长脸男。

三人见到是宝莱和波浪卷一起回来的颇感意外，尤其看到波浪卷那纸板样的发型更是吃惊。

在听完波浪卷和瘦弱男在3501的遭遇后，汪舜叹了口气，对瘦弱男的结局多少有了些猜测，便不再追问。

宋天临上前摸摸波浪卷的头发，敲击时甚至能发出沉闷的声响：“你这是……”

除了她的头发，宋天临还发现波浪卷的手指也有了同样的情况，从指尖开始扁平，与立体指根过渡自然，好像本该就是这副模样。

波浪卷勉强笑着：“出了点意外，很快就能解决的。”

“你说解决就能解决？是诅咒还是病？你不会传染给我们吧？！”长脸男一见波浪卷这副模样就站得远远的，听完她似是遮掩的话更是想吃了炸药一样。

见汪舜投来不赞同的目光，长脸男不可置信问：“难道你们还想继续带她一块？说不定就是她害死了瘦弱男！”

宝莱在一旁看着长脸男，心想他以前有这么暴躁吗？

“瘦弱男是自己找死！”波浪卷大声反驳，她对这种话很敏感，绝不能忍受又一条人命担在自己身上。

长脸男冷笑一声：“你和他一起去的，现在就你回来，还不是全凭你一张嘴胡说？”

宝莱不高兴地向前一步：“说什么呢，我不是人吗。”

“……”

长脸男还是怕宝莱的，终于闭了嘴。

“她也没说会传染。”宋天临拍拍波浪卷的肩膀以作安抚：“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说看，或许大家能想到解决办法。”

宋天临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即使面对波浪卷如此鲜明的异常也面不改色。这样的态度让波浪卷有几分动容：“是楼下……”

宝莱适时打断了波浪卷的话：“这事她已经委托给我了，涉及行业机密不能外泄。”

话说得无厘头，但宋天临还是理解到宝莱的意思，如果是两人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那救援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她蹙眉，斟酌着说：“我们首要目标还是能脱离副本，如果有关于离开的线索，我想我们需要对彼此都坦诚一些。”

汪舜接话：“雷队打算晚上开个会，他发现了重要线索。”

“那就太好了！”宝莱脸上看不出什么抵触情绪，笑眯眯说：“我也有线索要分享给大家，齐心协力通关嘛，我知道的。”

面对要来帮助自己的人被宝莱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波浪卷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反驳宝莱的话。

两人在来时的路上达成了一致，在解决波浪卷问题的过程中，一切要听宝莱的安排。

一切听宝莱的安排，那就是将性命都托付到宝莱手里了。波浪卷搓搓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指，总觉得不太安心。

把波浪卷留在服务中心，宝莱先去了杂物间找纸，无果，她又前往保安室找李贝要记录本。

李贝和雷明在巡逻，记录本暂时交给司机保管。

宝莱没有和司机打过交道，但每个见到宝莱的人都会被她外表迷惑，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有什么问题？司机并不知道刚入副本时车厢上发生的事，三言两语间就把记录本交给了宝莱。

宝莱也表现得很老实没有拿走，而是当着司机的面光明正大地翻看。

前面几页都是对各获救幸存者的信息记录：确认幸存者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正常；记录副本出现的位置、时间、经历的事件和感受；可行的逃生路线和遇到的诡异生物；被着重关注的特殊能力或技能等。

内容很有针对性，看得出制定记录表的人对副本很了解。但每页大面积空白，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如名字年龄职业被记录在案，关于副本内容只寥寥提了几笔。

一部分原因是刚从副本出来的幸存者情绪不太稳定，强行问得不到什么答案，有些甚至还需要心理辅助来回忆副本经历。

还有一部分人则类似宝莱这种有秘密的，比如应书星、林梁。这两人就不像黄毛那样写得清清楚楚。

值得一提的是，李贝还标记了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三个小叹号就在宝莱亲手写上的名字边上。

粗粗一翻，起码有七八人都有这样的标记，只是数量多少的区别，但现在还活着的也没几个了。

记录之后的几页则是进入副本后的内容了，包括如何进入、进入时间及事件等，还有零零散散的线索思考。宝莱飞快扫了眼，都是她知道的内容。

宝莱扯了几张空白页下来，借了笔在上面写她的人身安全保险计划。末了还觉得不够，她琢磨片刻，又把记录本外面的皮质壳拆下来占为己有，将光秃秃的内页还给司机。

“你这……”司机有些为难。

宝莱腼腆笑笑，眼中却闪烁着让人不安的光：“这是重要道具，你放心，我会和警察叔叔讲好的。”

司机好脾气地笑了一下。

等李贝重新接手记录本时脸色僵硬。

他的笔记本现在只剩下内里，书页缝合处凹凸不平，表面字迹晕开，像是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李贝一听是宝莱动的手，顿时气得不行。

雷明对于宝莱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了个初步认知，按住李贝：“等会你可以当面问她。”

两人正在前往服务中心的路上，巡逻工作由汪舜和宋天临接替，司机也在短暂的休息后接替门岗。孟幼苹已先一步回到服务中心。

见雷明和李贝也到了，林梁环视一圈，朗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主动开口试图以此来占据这次会议的领导地位。

孟幼苹左右看看，发现在场只剩下寥寥几人，而其中还少了一个最麻烦的宝莱。

这种会议宝莱不可能也不会缺席，孟幼苹犹豫片刻正要开口，随即被人抢先。

“等等，宝莱还没来。”

波浪卷忽然出声，引来孟幼苹诧异的目光。她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好到足以让波浪卷当众替宝莱说话。

林梁眼神微沉，一声不吭，显然是想把宝莱忽略过去。

而雷明自然是想等宝莱一起参与会议的，于是说：“那就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十多分钟。

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幸存者们依然会为线索聚集在一起，关于各自的发现和猜想、疑惑和解答都在讨论中一一浮现。

这样看来，有没有组织者似乎并不重要。

雷明要说的重要线索是关于红马甲的。

他怀疑红马甲同为人类——其实许多与红马甲有过接触的人都有类似的想法，毕竟对方太逼真太生动了，就像身边活生生的幸存者。

这算什么线索？还没等林梁露出不屑的神情，便听雷明继续道：“小孟在门卫室发现了一本带血的文件，对，如果你们找保安求助的话，保安就会给你这份名为‘紧急避险手册’的文件。”

“紧急避险手册里的内容我们也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打开这份文件的后果必然是血腥的。”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向众人展示照片的内容。

图片里是一份文件放在桌面，文件的封面上写着紧急避险手册，小字为保安人员禁止翻看。

而第一眼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上面飞溅的血迹所吸引，以及一个巨大的，几乎要覆盖整个页面的“X”。

“这个‘X’是无面人画的。”

雷明总结发言：“这或许是传递给我们的信号，又或是警示。所以我认为，在如何应对红马甲的问题上我们可以暂缓行动，尝试与对方交流。总之不要完全听从须知。”

听到自己名字的孟幼苹踮着脚看人堆里的雷明，见他在展示手机照片，缩了缩脖子。

雷明给出的照片确实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很快，孟幼苹发现林梁从人群中离开，目标明确地向自己走来。

孟幼苹以为林梁是来指责的，她连忙解释：“那带血的手册是你走了之后才发现的，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林梁走后，无面人才忽然打开了抽屉。

它每个举动夸张至极，像是故意在吸引孟幼苹的注意。等孟幼苹看过来时，它已经划开了手指，把殷红的血涂在上面，画出了一个“X”。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将文件放在桌面，起身、暂离。

再迟钝如孟幼苹也感觉到了不对，她怂怂地靠近，时刻盯着无面人的一举一动，然后掏出手机对着这沾血的手册拍了张照——也就是雷明手里这张照片。

雷队长给她的手机终于发挥了用途，孟幼苹说着还松了口气。

听完解释，林梁笑了一下，只是脸皮抽抽笑得扭曲，笑意也不达眼底：“没关系，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宝莱有去找你要过这个手册吗？”

孟幼苹摇头：“没有。”

林梁又笑了，这回的笑容显得真切许多：“那我想麻烦你把手册带出来，给我。”

“带出来？”孟幼苹顿时慌张起来：“须知里没说能带出来啊……”

“但也没说不能，不是吗？”

林梁说着往孟幼苹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将她整个人圈在角落里，高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了大厅投来的光亮。

林梁本就是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是孟幼苹路上看到都会远远避开的壮汉，现在距离那么近，威胁气息那么浓，孟幼苹心慌得不行。

她一边找能出去的缝隙，一边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敢，你、你能不能去问问雷、雷队长，我不知道！”

“你别激动，我是要用这个对付流浪者，不然我们怎么完成主理人的要求！”

林梁预先备好的解释孟幼苹完全听不进去，她尖叫着从男人的胳肢窝下钻了出去。

林梁眉心一跳，只觉身后气氛在那一声尖叫后瞬间凝固了。

他面不改色地转过身，但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雷明的怒视，而是站在门口的宝莱。

几人顺着林梁的目光看去。

厅外光线不知何时由明转暗，夜雾弥漫，宝莱就站在大厅门口，甚至大半身子还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孟幼苹从雷明身后探出头，在看清来人后瞪大眼睛。

不，不对……

宝莱手里还牵着一个人。

随着宝莱迈步走入大厅，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一个穿着红马甲的无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