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赛博精神病院 第27章 第 27 章

沈柏溪眯了眯眼，举着枪托狠狠一敲，击碎写有赵安夏名字的展板玻璃。

“史蒂夫，把那张纸带上。”

“是。”

像是沈柏溪那一敲的连锁反应，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灰尘飞扬，众人面前出现了通往更深处的隧道。

更多空罐子，还有多到数不清的试验品档案。

那帮人用入住的患者进行病毒测试，以此研制出定向的异能。

沈柏溪对此早有预料，但在真的见到这一幕时，还是止不住地恶心。

成员们带上防护面罩，对现场的遗留物进行采集和记录。

三队的联络员走在队伍最后面，和乐正旻所在分队保持着联系，以免意外发生。

忽然，耳机里传来沙沙的杂音。

“任务……嘶嘶……任务进度已过半，应该很快可以和你们……嘶嘶……汇合……”

“可能下雨天……信号塔遇到点问题，豆腐渣工程……不……担心……”

“喂？喂？！”

“组长，联系不上阿旻他们了！”

“切换通讯线路，继续联系。”

“是。”

“您所呼叫的用户不不存在，请确认您……”

“组长，还是不行。”

如果是信号塔受损，那一头应该是“用户不在服务区”，为什么会播报“不存在”？

“不对……”

一道白光忽然从沈柏溪脑海中闪过。

他们被摆了一道。

“史蒂芬打开联邦网络电台。”“是。”

【欢迎您收听新奥林匹斯城新闻。目前在东部街区发生一起。大型斗殴事件。疑似非法武装组织，发生内部纠纷。请附近居民减少外出，注意安全。下面本台将为您连线一线记者进行实况转播。】

在实验室收集信息资料的成员都听见了新闻的情况，有些讶异地看向沈柏溪。

那些混账和异客组作对多年，研究了这么久的“达纳特斯”病毒，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认输？

他们不是为了挑衅沈柏溪，也不是以医院本身作为陷阱，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异客组的另一波人。

根据之前的调查所得，这家医院里原本藏匿的异能者和重型实验设备不在少数，就算他们临时得知异客组即将发动进攻的消息，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撤离至他们的另一个大型基地。

如果拉着一整车武器和危险人士在街上游荡，势必会引起联邦警察的注意。因此，比起乐正旻小分队所去往的街区，医院的危险系数更大，武器装备和人员也大都聚集在这一边。

可沈柏溪算漏了一步，她没有料到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如此大胆，甚至不惜在民众面前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

“三队留下，继续收集资料。其他人带上武器，去东区。”沈柏溪抬眼看着平房外半掩在云雾当中的太阳，心脏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尽快。”

“是！”

赵安夏。已死亡。

基于本能，六个字蓦然出现在沈柏溪脑海里。

他们的目标不是另一个分队，而是赵安夏。

是且只是赵安夏。

那个年轻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这群人破釜沉舟地丢下试验场地？

但那么高的能量波动，就算是她也不放心直接放赵安夏走，宁愿把这颗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更何况是这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要是赵安夏这次落入他们手中，会怎样？成为新的试验品？被解剖？还是别的什么？

沈柏溪没有时间去细想。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再不济，还有最后一层保障。

直升机穿透云层，迅速朝着东区而去。

异客组已经彻底暴露在联邦警察的视线下，要是赵安夏也保不住，他们可就真的输得彻底了。

沈柏溪敲了敲自己的左侧胸膛，重重地叹了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别担心，那个孩子又不是异能者，不会出事的”。

*

雨雾笼罩之下，可见度只有三五米远。

成员们两到三人一组，背贴着背前行，靠能量波动检测仪确定异能者的大致位置。

街边的小店还亮着灯里面却空无一人。

光枪无声地开始射击，被击中的异能者倒在潮湿的水泥路面，逐渐显现出形状。

像是会隐形的苍蝇。赵安夏心说。

屏幕上闪烁的小红点渐渐减少，赵安夏活动了一下肩膀，跟在乐正旻身后，打算收工。

“旻姐，我饿了，咱先进去吃一顿吧。”有人指着路边的面馆。

乐正旻一个眼神示意，那人便被赵安夏一脚踹开。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这点东西都不懂吗？”乐正旻假装正经，实际肚子开始咕噜响。

不说别的，那家面馆门口贴的宣传海报的确诱人，就算刚刚吃饱也想再来上一碗作为加餐。

可还没等他们一拥而入，天上忽然黑压压的一片。

联邦的正规军也来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无比整齐笔挺的制服，还有列队整齐的飞行器。

自从在乐正旻那里知道飞行器的市场价之后，这些东西在赵安夏眼中就有了第二形态——可移动金山。

【现联邦第三军团对非法武装组织成员进行抓捕，请立刻放下武器！】

“啊呀，原来是来抓咱们的。”

“我还以为是来帮咱处理异能者的呢。”

“那群搞非法实验的混球还真不要脸，谁先举报谁烂屁股！”

“怎么说？”

“跑呗！”

*

“先生，那边已经一团乱了。”寸头男看着监控画面，有些讨好地冲着身边的中年男人笑。

“不急，最精彩的部分还没到呢。”

刘医生悠闲地点了支烟，打开音乐播放器，是一首十分舒缓的古典乐。

“您真的要把那家伙放出来吗？他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万一控制不住……”寸头男迟疑地道，但一看见刘医生刀刃一样锋利的眼神，立刻知趣地闭上嘴。

刘医生冷哼一声：“控制不住，那就控制不住，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不是？”

“是是……您说得对。”寸头男不敢再有任何不同的看法。

“护士长，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我的荣幸。”女人摘下单眼眼罩，下方的眼睛一点受过伤的痕迹也没有。

刘医生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另一边的队伍便押送着一辆大型货车从厂房驶出。

“这就是传说中的秘密武器？”

“可我怎么觉得它像个人啊？”

“还在叫唤，怪吓人的。”押送的人员踢了踢货箱，里面的东西似乎很胆小，立刻安静下来。

那人好奇地从缝隙往里打量，看见长得糊住整张脸的头发，还有黑发下一双布满血丝的呆滞的眼睛。

“什么啊，跟个人偶一样，渗人得慌！”

“好奇心别那么旺盛，咱们收了钱，负责把东西送到就行。”

“走吧。”司机踩下油门踏板。

“等等！”穿护士服的女人在他们身后喊道。

司机又开车倒了回去：“女士，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还有一只箱子。”女人说。

司机招呼同伴下车，把另一只箱子也扛了上来。里面似乎也是一只活物，低吼声听上去有些像狼。

女人的表情淡漠而可怕，把司机的疑问全部堵回了喉咙。

“还有其他事吗？”司机问道。

“没有了。事成之后，我会把钱打进你的卡里。”

“多谢。”司机临走前最后说，“到地方之后是同时打开两只箱子吗？”

“先打开第一个箱子，收到我给你的信息后，再开第二个。”

“好的。”

“请务必小心，出现任何差池，下场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您放心，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这些事。”司机强压住不耐，打着哈哈关上车门。

*

赵安夏彻底体会到了正规军的厉害之处。异客组的伙伴们虽然厉害，但在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之下，还是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前辈，为什么我们不能反击啊？”赵安夏问道。

“咱们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你还敢反击？万一被抓了，岂不是罪加一等，要在牢里蹲到死。”赵安夏转过身，这才发现调酒师雪诺也和他们在同一分队。

雪诺说的对，可赵安夏莫名有些不爽。

赵安夏看向不远处统计伤亡的联邦警察，那些人似乎要把被异能者杀害的平民算在他们头上。

世界好像永远不会朝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无辜者会被审判，正义者被刀剑相向。

要不……再一次让它崩溃吧？然后全部重新来一次。

“安夏！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不要走神！”

乐正旻拉着赵安夏躲在广告牌后方，异客组成员们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下，不能也不敢大肆反击。

就在这时，联邦警察的喇叭再次开始工作。

【请立刻停止反抗！请立刻停止反抗！否则我方将开始毁灭式打击！】

“有病吧，谁在反抗了？”有成员低声骂道，他的帽子被联邦警察的枪开了一个洞。

赵安夏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看到了张牙舞爪的黑色触手。它的末端像是没有固定的外形轮廓，呈现出淡淡的雾状。

那些触手直奔联邦警察的飞行器而去，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便直接夺去了好几人的性命。

“前辈，那是我们的武器吗？”赵安夏问。

“不是……”乐正旻也看到了这一幕，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讶。

“那不是武器。”雪诺说，“是个人。”

雪诺说的没错，那是个人。

触手从那人的后背长出，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疯狂对联邦警察展开攻击。而那人本身则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空壳，双手无力的耷拉着，头发遮住了脸颊。

“他在干什么？”

“他在帮我们？”

“不，不对……阿旻，小心！”

怪物歪过头，朝着乐正旻的方向，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触手就在那笑容之后冲过来，同时一架飞行器被另一根触手压成粉碎，轻松得就像踩扁一个易拉罐。

血液从空中滴落，仿佛继续刚刚结束的小雨，只是雨滴变成了红色。

异客组和联邦警察的斗争当中，来了一个奇怪的第三方，对两边展开同等强度的攻击。

成员们顾不得其他，开始反击。

“喂？组长？组长？现在能听见吗？”乐正旻收起通讯器，拉下保险栓，“联邦的信号基站也太不靠谱了，还是联系不上……”

赵安夏默默端起仅有的一台加特林机枪，像在和自己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叙旧。

触手从乐正旻的一端伸进来，被她用短刀切断，赵安夏则看准时机露头朝着怪物的人身展开射击。

“哒哒哒……”

子弹命中怪物的身体、四肢和头颅，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打了个透彻，但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黑雾聚集在怪物的伤口处。等那些雾气散去，他依旧完好无损。

怎么会？

赵安夏扇了自己一巴掌，感受到疼痛后又揉了揉眼睛。

“前辈，那也是异能者吗？”

“谁知道呢？”乐正旻很讨厌那些看上去不太干净的触手，整张脸都皱到一起。“说不定是那群混蛋造出来的东西。”

“他好像没有弱点。”赵安夏道，“所有的攻击没办法奏效。”

赵安夏抬起头，似乎连天空都被染上了红色。这场打斗渐渐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原本空中飞着的属于联邦警察的东西要么粉碎，要么燃着火坠落，惨叫声此起彼伏。

“旻姐，你说我们这时候找联邦警察联手对付怪物，他们会同意吗？”雪诺道。

“他们？前一秒合作，下一秒照样会把你关进局子。”乐正旻不屑地道，表情很快变得严肃，“而且你看，现在还有几个活着的联邦警察？”

穿制服的人倒了一地，怪物的目标对象中只剩下异客组的人。

“我嘞个去，这玩意儿到底从哪里冒出来？”乐正旻拎走路边一只险些被误伤的猫，前滚翻躲到电线杆后面。她很快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辆重型货车，副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都有人，可那两人似乎也不太清楚目前局面的走向。

他们明显在发抖，却攥着手里的通讯器朝怪物的方向探头探脑，不肯离开。

靠近货车尾部的箱子已经被打开了，另外一个正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