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年冷了路绥一整节课,下课后也迅速地收拾起书包往外走。
但路绥很快追上了他,“你直接回家?”
“先去超市买菜。”幸年目视前方,两脚将地面踩得很用力。
路绥紧跟在他身旁,“我送你。”
“我打车就行。”幸年硬邦邦地拒绝了。
路绥想了想,不慌不忙道:“这里的出租车都换成电车了,很容易晕车吧,还是我还送你好了。”
这句话倒是戳中了幸年的痛处,自从来到人间,他经常觉得出租车坐得不舒服,坐路绥或者李胤承他们的车时就没有这种感觉,原来这就是晕车啊。
路绥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之前去滑雪时,抱着幸年原地转几圈他都不舒服,路绥才做出这样的推断。
幸年看着他,有些埋怨地说:“那你不能再捉弄我了。”
路绥微微而笑,“今天是我不对,向你道歉。”
幸年哼了哼,暂且放过了他。
两人去了幸年家附近的超市,一进超市,幸年直奔鲜肉区,准备挑点猪腿肉。在他挑肉的时候,路绥适时地在旁边提醒:“这种水分有点多,换一个吧。”
“哦,”幸年乖乖放下了手里的盒子,“那你挑吧。”
路绥于是拿了一种黑猪肉,放进了购物框。
幸年又领着他来到蔬菜区,挑芸豆。今天的芸豆不太新鲜,幸年一根一根地往袋子里装。
看他挑得有模有样,路绥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夸道:“不错,还会看新不新鲜。”
幸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路绥勾了勾嘴角,眼里神色莫名,好像不太认同他的话一样。
挑完芸豆,幸年又去拿了几盒酸奶,还有他喜欢吃的几样小零食。挑零食的时候他还问了下路绥想吃什么,但没有意外地,路绥婉拒了。
付款的时候,收银员问他微信还是支付宝。
幸年淡定地从书包里摸出钱包,“现金。”
收银员稍感意外地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路绥,眼里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幸年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习惯用手机支付,生活方式停留在十年以前。大概也正因此,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不被岁月侵蚀的宁静,让人在跟他相处中不自觉地被感染。
从超市出来,他送幸年回家。快到家时,幸年礼貌性地问了路绥一句,要不要去他家,路绥自然是答应了。
幸年觉得,路绥可能是有点孤独,不喜欢过深的交际,跟父亲的关系也不好,连曾经跟他最亲近的自己,也离开了他。幸年是有点可怜他的。
带着这种心情,幸年像捡了只流浪狗一样,把路绥领回了家,给两人做了顿饭。他做的是芸豆焖面,先把猪肉和芸豆炒熟,再往锅里加水,然后放一把鲜面条进去,等着焖熟就好。
在他做这些时,路绥在旁边给他打下手。他看到几个月前切个菜都有些费劲的小朋友,如今能熟练地做出复杂的菜式,内心不无意外,幸年的成长远超他的预料。
“你出去等着吧,一会就好了。”幸年守在灶台前,扭头对路绥说。
“没事,”路绥弯着腰,把厨房垃圾桶里的袋子打了个结,“我帮你把垃圾扔了。”
“也行,楼梯间里有垃圾桶。”
“好。”路绥提着袋子离开厨房,这时忽然看到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因为雨势不大,两人刚才都没有注意。路绥目光沉了沉。
他来到幸年说的楼梯间,将东西扔进垃圾桶里。准备回去时,左腿膝盖突然疼了一下,整条腿失去力气,路绥趔趄了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楼道里的栏杆,在台阶上缓缓坐了下来。
上方的转角处有窗户,他转头看了一眼,雨点正敲打着玻璃,雨势变大了一些。
厨房里,幸年直到做完饭,也没见路绥回来,就跑出来找他。
推开楼梯间的门时,他看到路绥正坐在楼梯上,不解地问:“你怎么坐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
路绥用食指点了点膝盖,“关节炎。”
幸年怔了怔,走过去在他跟前蹲下,“是因为之前的伤吗?”
路绥淡淡地“嗯”了声,又说:“只有阴雨天会。”
幸年皱着眉,他没想到受伤的后遗症会这么严重,“需要吃点药吗?”
“现在还不用,疼得厉害的话,可以吃片止疼药,”路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一般是不用。”
幸年点点头,挽住他的胳膊,“我扶你起来吧。”
他扶着路绥回了屋子,让他在餐桌边坐下,犹豫了一会,还是试着劝道:“路绥,以后不要再接触这些危险的东西了,有个词不是说事不过三吗,你已经遇到两次危险了。”
路绥安抚性地勾了勾唇,说:“等这次驾驶证过期,我就不会再去续了。上次也答应你了,不是吗?”
幸年轻轻“嗯”了声。
“不过,谢谢你的关心。”路绥又说,语气像逗弄似的。
幸年垂下眸“嗯”了声,就不再说话,转身去厨房盛晚饭了。
两人各守着一盘面吃完,窗外雨势渐大,幸年不太放心地问路绥:“你要不要吃一片止疼药,我家里现在药很全。”因为之前发烧和受伤的经历,幸年最近准备了一个小药箱。
“没事。”路绥起身,想帮他收拾餐具,可是他刚一动作,眉毛就微微皱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还是被幸年看到了。
“你别动了,”幸年迅速把他的餐具拿了过来,“等我一下吧,我去给你找药。”
他把用过的餐具放到洗菜池里,又去客厅的书架上找来一只小药箱。里面的药是药店店员推荐的,都是些常用药。幸年翻了一会,挨个看看,最后找到了有止疼效果的一个。他拆开来,抠出一片,递到路绥面前,“给。”
路绥伸出手来,幸年把药片放到他的手心。路绥就水服下后,幸年拿过他喝完的水瓶,挤扁了扔进垃圾桶里,又给他拿来一瓶新的。
“你平时喝的水,都是自己搬上来的?”路绥打量着矿泉水瓶问。
“不是,叫外卖就行。”幸年回道。
路绥笑了笑,“你会用外卖软件了?”
“会用,但是不太习惯。”幸年在他对面坐下。
他这边正对着窗户,能看到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望着外面雨帘,他的脑中思绪翻飞,这雨显然一时半会停不了,以路绥现在的状态,开车回去肯定不行,让他的司机冒着暴雨来也不合适,打车更是很难打到车。
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后,幸年对路绥说:“那个,你的腿都这样了,要不你今晚就住在这里?”
路绥正在给他整理药箱,闻言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幸年都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
“你要不愿意就……”
“好啊,”路绥立刻道,又温文尔雅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我睡沙发就行。”
幸年垂下眸,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声音小小的,“不麻烦。”
当晚,路绥洗过澡后,又换上了幸年的衣服,还是之前的那一身。这身衣服幸年买的时候没有试,于是就买大了,拿回家后一直闲置,现在快成路绥的专属了。
他还给路绥找来毯子,用抱枕给他当枕头,很好地尽着主人的职责。
“好了,你去睡觉吧。”路绥坐在沙发边,望着站在他面前给抱枕套枕套的幸年。幸年也已经洗过澡了,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胸口的小突起很明显,而且正对着路绥的脸,他只能尽量忽略。
“好,”幸年把抱枕塞给他,“那晚安了。”
两人各自躺下,中间隔了一堵墙,外面是哗啦啦的大雨。雨声对路绥来说很能助眠,但这一晚他却失眠了。
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从幸年刚觉醒时他的慌乱,到不知不觉中对幸年感情的转变。十六岁时他藏着掖着,就是怕幸年无法接受,可最后他还是搞砸了。
发情期结束后,他对幸年那么冷那么凶。幸年对感情还朦朦胧胧的,就被他吓到,肯定是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了。路绥是这样认为的。
他也试过放下,但他做不到。分开的时间里,他的思念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样疯长,而一旦重遇,交会碰撞出的火花,就会在那里燃起一片燎原之火。
幸年是对他最重要的存在,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在沙发上躺了许久之后,路绥坐起了身。他打算去看看幸年,像之前照顾他的那两个晚上一样,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看着他,就很好。
卧室里,幸年睡得很沉,但呼吸不太平稳,有点急促。路绥俯下身,手指碰了碰他的脸,意外地发现幸年的脸很热,他又摸了摸其他地方,结果是一样的,幸年整个人都在发烫。
路绥的第一反应是,又发烧了?
他刚想打开灯看看,幸年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还要把他往下压。路绥顺势贴近他,幸年埋头在他颈侧蹭了蹭,深深地呼吸着,鼻尖溢出舒服的哼气声。
路绥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他的腺体。果然,那里的温度更高,并且微微肿起了。
身体发热,腺体肿起,需要Alpha的信息素,这是……
发情期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