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笙善意的怜悯照耀了元昭。
满眼的可怜与心疼。
倒也奇怪,若换做旁人,这必是一场不可救的腥风血雨,高高在上的元家四少爷,何须底下人可怜?
恋笙不沾权利的悲悯,让元昭无处可逃,他尝了,得了一丝甜味,关切与偏袒,元昭享受着。
“你放下,我儿就得我喂!”孙妈妈无所顾忌,厉声呵斥乡下女子。
四爷半死不活,伺候他,那是做给鬼看,眼下四爷活了,孙妈妈大献殷勤,这是专做给人看的。
元昭不管其他,只看着恋笙,“你来!”
李妈妈审时度势,头一个变脸,孙妈妈也察觉到了异样,嘴里鼓囊着,“喂喂喂,累死了才值当……”
清香的甜粥落进胃里,一早上,他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被两个老货又骂又咒。
老东西明着瞧不上恋笙,实际是瞧不上元昭,四爷心如明镜。
恋笙这个傻妹,只元昭骂得,外人如何能骂?
这一笔,他算是记下了。
怪也怪元昭自己,若早将两个老货处置了,恋笙何至于受这窝囊气。
玉京院儿,该立新规了!
莲子心吃在嘴里,元昭不觉苦,用完了饭,他道:“儿困了,妈妈有话,该和四奶奶说……”
凤目半合,说话声有气无力。
“我已娶妻,以后玉京院儿,大事小情不必央我,内宅之事,自有四奶奶处置。”
四爷放权给四奶奶。
羽儿毛儿听了,松了一口气,虫儿倒吸一口凉气。
四奶奶纵有四爷撑腰,孙妈妈李妈妈怎会轻易放过,妈妈们虽是奴仆,到底是元家有资历的老人。
半件事处理不当,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四奶奶讨不到半点好。
四爷又是个古怪性子,嘴上说着好,心里只怕藏着坏儿,难保不是挖坑让四奶奶跳,虫儿心向四奶奶,步子往内屋去。
钱嫂子的心,悠悠荡荡地空悬着,四奶奶不沾荤腥,厨房里的差怕是不保。
而萱草,则是无边无际的纳罕,这四奶奶究竟给四爷灌了什么**汤?
竟迷得四爷如此护她,存着相同疑虑的还有孙妈妈。
银子可随意使,大小事可做主。
偏爱令人生羡,嫉妒使人疯狂。
孙妈妈猛得一拍,打翻了乡下女子手中的瓷碗。
恋笙弯下腰便要拾,元昭一声四奶奶,让恋笙回神清醒,试问哪家的少奶奶亲自收拾破烂。
毛儿羽儿进场,拾了碎瓷片,站立在墙边,一改先前的伶牙俐齿,变得乖巧顺毛。
一时间,里屋人满为患。
孙妈妈照旧骂个不停,“你这贱人,敢偷着给四爷灌**汤?”
元昭闭了眼,把所有事一股脑丢给恋笙,而“卖身救母”的恋笙也不想趟这浑水。
她到元家不到一日,前半辈子没挨的骂,今儿都叫补回来了,既如此,也休怪她说话难听。
孙妈妈骂个没完,恋笙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妈妈双眉竖立骂得气喘吁吁,骂够了,便叫乡下泥腿子帮她把吩咐的事儿,快些办好。
恋笙实非贱人,怎会挨了骂,还替人做事?
当下理正新衣,坐上软榻,一阵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