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达,你马步能不能稳一点?”
“还不是你最近吃太多,不知道要控制体重吗?”
李延玉和黄青阳上二楼时,就听见方达和廖子坤在互相埋怨。
青年组的队员都在训练场左边,靠近空调的出风口,其他队员都在练自己的,没人在意他们,队员之间偶尔发生口角很正常。
方达还想呛回去,抬眼见他们过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怎么吃多了,我最近都在减肥,就是你基本功没练好。”廖子坤找到话头,没想就这样放过方达,甚至在李延玉经过的时候还喊住了他,“队长,你评评理。”
李延玉停住脚步,方达在一旁低头没看他,李延玉对两人说:“你们再做一次金狮直立给我看看。”
方达本来还有点迟疑,在廖子坤地不停催促下,硬着头皮站他身后,用力一提,廖子坤跳到他的双腿上。半分钟不到,廖子坤就滑了下来。
“你们基本功还需要练,臂力和腰力都不够。”李延玉转向廖子坤,“腰塌,站立的时候腿打不直。手臂晃,到时候再拿个狮头你怎么舞。”
“你腿部力量不够,马步不稳,下蹲的时候整个腰是软的,自然撑不住他。”李延玉又对方达说。
廖子坤没想到李延玉还挺严格,没了先前趾高气昂的气势,低头乖乖听训。方达反而抬起头,迎上李延玉的目光,说:“知道了队长,我们一定加强训练。”
李延玉“嗯”了一声,又和两人说“好好训练”,和黄青阳一起走了。
方达看着两人的背影,李延玉的每一句话都很客观,他预想的刁难也没来。他叹了口气,原来是他小人之心了。
“师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严肃。”黄青阳说。
李延玉没反驳,既然人家要他说,他也不会讲人情,尽拣好的说,练的什么样就什么样,如果不知道自己的不足,又怎么能进步。
“像师父。”黄青阳又说。
“我爸可比我凶多了。”李延玉说,如果李肃还在,看见他们比赛将至还练成这个样子,晚上肯定要加练,晚饭也别吃了。
黄青阳点头,赞同李延玉的话。他挨近李延玉,问:“师兄,那你觉得我有哪些地方是需要再练练的。”
“你……”李延玉微抬下巴,认真思考的样子,“没有。”
黄青阳不信:“师兄,你别诓我,只管说,我扛得住。”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他拍拍黄青阳的肩,“你是我见过舞得最好的。”
黄青阳冷不丁被夸,没立马接上他的话,片刻后,对李延玉说:“师兄才舞得好,我该向你学习。”
李延玉不知道话题怎么变成商业互夸了,他扬起嘴角,算是接下了黄青阳的夸赞。
夸归夸,他也真心觉得黄青阳舞狮挑不出错,跳跃时身体轻盈,手臂有力,狮头在他手上眨眼、张嘴,无论做什么神情都惟妙惟肖。如果非要说哪里不足,那就是他俩配合还欠火候,尚且不能完美做到人狮合一,当然这是两个人的事,不能算在黄青阳一个人头上。
前面有两个队员正在高台上练习,见他们过来,问:“你们练这个吗?我们练得差不多了。”
李延玉说“好”,这样他们就不用自己搭高台了。
队员把位置让给他们,见他们站在旁边,也没马上开始练,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加层方桌,最上面再立三个梅花桩。”李延玉说完回头询问黄青阳的意见,“青阳,你怎么想?”
队员里舞狮头的人没等黄青阳说话,担忧地说:“队长,三层方桌加梅花桩难度已经很高了,而且我们平时都用四个梅花桩,三个的话狮子有一只脚得悬着,那不是更难吗?”
“我什么都能练,”黄青阳说,“有难度才有挑战。”
李延玉早猜到他不会拒绝,冲他扬了扬手,黄青阳便乖乖跟了过去。
俩队员面面相觑,也没再多说。人搭档都没说“不”,更轮不到他们操心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连李延玉和黄青阳都完成不了的话,他们剩下这些人就更不可能了。
新的高台搭好,周围练习的其他队员停下动作,陆续围了过来。连郭胜和徐竟思也走过来,想一探究竟。
“你们这是……要搞创新啊?”郭胜问。
“三个梅花桩?”徐竟思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难度可不小。”
“师兄,你们也来试试?”李延玉问。
“算了算了,我们现在练也来不及,你俩加油。”郭胜看了眼高台,转身驱散围在旁边的人群,“套路都练熟了?动作都练好了?你们在这凑什么热闹。”
“大师兄,你们不也来凑热闹吗?”有人回。
“要是练成了这个,今年第一名是不是就稳了?”
“我觉得有戏。”
……
“行了行了,”徐竟思也看不下去了,“比赛又不是只有他俩上场,再不抓紧训练,青年组今年第二名都保不住。”
徐竟思说完,大家果然慢慢散开了,狮头上的铜铃又叮叮咚咚响起来。
“师兄,”黄青阳套上狮头,在他的控制下,狮子先是朝李延玉眨了下眼然后缓慢地闭上,“我们开始吧,不然狮子要睡着了。”
李延玉被逗笑,走上前拉住他的腰带。
晚上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两人进门见刘佩兰坐在客厅。
“妈。”
“师母。”
“回来了,”刘佩兰起身,“我让阿姨炖了桂圆莲子汤,还在灶上热着呢。”
说完想去厨房,被李延玉拉住了:“妈,你去休息,我们自己来就行。”
边说边推着她的肩膀往楼梯走。
刘佩兰知道舞狮人要严格控制体重和体型,她走出几步,回头说:“这个也不占肚子,你们喝了好睡觉。”
见两人都点头答应,刘佩兰才放心上楼。
他们一人盛了一碗,也没用勺子,呼噜噜全倒嘴里了。
李延玉抹了下嘴,把碗放灶台上。
李肃走后,刘佩兰一心放在了他和黄青阳身上,虽然心疼她为两人操劳,但转念一想,能转移些注意力,让刘佩兰找到事情做也是好的。
愣神间,黄青阳已经把两人用过的碗洗好了。
两人上楼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李延玉一进门就脱了上衣丢进脏衣篓,赤着脚去了浴室。十分钟后,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拉开衣柜门,里面只剩几条裤子,夏天衣服换得勤,洗完都晾一楼洗衣房了。
李延玉懒得下楼,想起自己还有很多衣服在黄青阳房间,就想先去他那儿拿几件。
他敲了敲黄青阳的房门,没人应。
“青阳,我进来了?”他转了下门把手,没反锁。
卧室灯亮着,人却不在,浴室传来水声,李延玉转头,黄青阳模糊的影子映在玻璃门上。他没出声,径直走到衣柜旁。
比起李延玉房里的衣柜,这个衣柜就大多了,黄青阳衣服不多,整齐地挂在左边,右边是李延玉以前的衣服,占了衣柜的一半还要多。
身后的水声停了,李延玉没注意,他随便薅了两件棉质T恤,转身时和刚从浴室出来的黄青阳撞个正着。
黄青阳手里拿着两个衣架,上面挂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没拧透,滴滴答答滴着水。
他微张着嘴,样子呆呆的,看见李延玉手里的衣服反应过来:“师兄,你来拿衣服啊。”
李延玉“嗯”了一声,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拿回浴室拧干,快到屋外面的小阳台时,被冲过来的黄青阳夺了回去。
“谢谢师兄,我自己晾就行。”他拉开阳台门,将衣服挂在落地衣架上。
看见旁边晾着几条内裤,李延玉瞬间就懂了刚刚黄青阳为什么那么着急忙慌的:“害羞什么,你不是也见过我的。”
黄青阳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跟着挤进来。
“师兄,你饶了我吧。”黄青阳说。
李延玉知道他一惯脸皮薄,听他讨饶后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我俩现在都坦诚相见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黄青阳才意识到,两人这会儿都只裹了条浴巾。其实在狮馆训练的时候,天热了大家就光着膀子练,他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裸/体,李延玉也就比他们白一点,肌肉多一点……罢了。
但脸还是热,特别是在李延玉故意的言语撩拨下,黄青阳头一次对李延玉“动手”,推拒着把人赶出去了。
“我衣服还没拿。”李延玉在黄青阳快关上门时喊。
门缝再次打开,衣服被丢出来迎面罩在他脸上,同时传来黄青阳刻意压低的声音:“小点声,别把师母吵醒了。”
“师兄晚安。”黄青阳快速说完,“啪”一声关上门。
李延玉拿衣服蒙着脸笑,回房间躺床上的时候上扬的嘴角还没落下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黄青阳急成这个样子,他在人前都是乖乖的,好像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虽然偶尔会因为李延玉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但反应不会太大。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李延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