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想舞狮 第11章 第 11 章

“三叔，我也想学这个。”黄青阳弯腰，看着一块平平无奇的木料在三叔手中逐渐被雕出狮头的模样。

木雕作的狮头最早可追溯到北魏时期，相传当年魏武帝远征甘肃河西，俘虏的胡人舞的狮子舞就是用木头雕刻的狮头。

不过现在很少用木雕狮头，只是三叔跟随祖辈学了这门手艺，就一直没丢。偶尔也会有狮队来买木雕狮头。

“好啊，”三叔放下手里的刻刀，看向一旁在糊纸的李延玉，“小玉还没和我学这门手艺呢，我倒是想教，人出国了。”

“我这要是都把您的手艺学完了，不是跟您老抢饭碗嘛。”李延玉手下没停，边糊边说。

“我一辈子都在做这个，你们才学多久。”三叔笑起来，“青阳啊，别听你师兄胡诌，你就安安心心学。”

“一定。”黄青阳点头。

“等青阳学会了，再让他教我，我们正好换着教。”李延玉说。

三叔觉得他在开玩笑，仰头哈哈笑了几声，说：“那也行。”

黄青阳“嗯”了一声，表情认真：“我一定好好学，再把师兄教会。”

“那就多谢了，”李延玉扬眉，“小师弟。”

教学的时候，黄青阳随口问了下三叔的料都是哪买的，三叔说是城西的料市。

黄青阳听说过，但不是很了解。下意识看向李延玉，李延玉解释：“城西料市是栎城最大的料市场，摊位也多，各种玉石、木料数不胜数。”

黄青阳听完点头，还挺想去一探究竟。

“待会儿去看看吗？”李延玉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

黄青阳愣愣的，又回头看了眼三叔，说：“还是以后吧，我现在去了也不会挑。”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师兄会。”三叔说，“手艺是没学，但他小时候跟着我看了不少，还是能分出好次的。”

黄青阳睁大眼：“师兄，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那你信师兄能给你挑块好的吗？”虽是问句，李延玉嘴角却高高扬起。

“我当然信。”黄青阳说，“不过我现在就是练手，也不敢糟蹋好料子。”

李延玉说：“没事，去看看也是好的。”

黄青阳说“好”。

城西料市离三叔家不远，地铁半个小时再步行两百多米就到了。

“不知道这会儿还有没有好料子。”李延玉说。

很多商家一早就会来选货，一般好的料大早上就卖完了，当然晚来也能挑到好料，不过得看运气。

两人边走边看，最后进了一家拐角处的木料店。

李延玉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巴沙木，放手里左右翻看。

老板说：“巴沙木质地轻，材质松软，客人你要是新手可以选这个。”

“师兄，我觉得这个可以。”黄青阳说。

李延玉放下木料，回身对黄青阳说：“拿椴木吧，那个也软，但是纤维比巴沙木更细腻，能雕刻得更精细些。”

黄青阳似懂非懂地点头，说：“行，那就要椴木。”

两人又在店里转了几圈，挑了几样适合新手雕刻用的软木料和工具。

“老板，你这还有其他好一些的木料吗？”李延玉问。

“上好的料子哪能留得到这会儿啊，”老板说完，好像想起什么，他一拍手，弯腰从柜里拿出一块长方体状的木料来，只有巴掌大小，“上好的沉香木。”

“师兄，这个闻着好香啊。”黄青阳凑近动了动鼻尖。

李延玉从老板手中拿过来看了下，木料手感温润，色泽深沉，质地坚硬细腻，油性很高呈黑色，白木纹路却清晰可见，香味浓郁却温和不刺鼻，确实是一块不错的沉香木。

李延玉问了下价钱，老板伸出右手，比了两个手指头说了价格。

“师兄，要不我们还是别要了。”黄青阳说。

“客人，这可是上好的野生沉香，没个几十年可得不到这块料子。”老板声音提高了几分，似乎这样更能提现自己言语的真实性。

“是块好料子，”李延玉顺着老板的话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那也是在人工沉香里比。”

老板青白着脸，还想再辩解几句，被李延玉打断了：“老板，我知道你一直留着可能就想出个高价，但你瞧今天这么晚了，你料还没卖出去。识货的，肯定不愿意以你这个价格买。这不识货的吧，也不愿意冒着买假货的风险出真货的价钱。我看你这块最多就九分沉，我们就按九分沉沉香木的价格跟你拿了，你看怎么样？”

老板其实已经逐渐被李延玉说服了，这会儿见人家出的价格，他也不吃亏，便答应了。

两人出门前老板还热情招呼道：“下次再来啊，给你们优惠。”

“怎么愁眉苦脸的，给你挑的料子不喜欢？”出了料市，李延玉问黄青阳。

“我就是觉得浪费，这么好的料子，我又刻不出什么正经玩意儿。”黄青阳说。

“急什么，”李延玉笑着说，“又不是让你马上动手，你可以留着，等以后学会了再雕，你也可以裁成小块，挂着闻也成。”

黄青阳把料子攥在手心，没在意李延玉的玩笑。

到了家，李延玉帮其他买的零碎木料送到黄青阳房间。

“给你放这了啊。”李延玉把东西放那张东非酸枝木桌上，准备回自己房间，被黄青阳叫住了。

“师兄，你等会儿，”黄青阳拉开阳台门，把衣服收进来，拿出一件比他身型大一些的短袖递给李延玉，“衣服干了，师兄你拿回去吧。”

李延玉接过，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谢了。”

之前黄青阳帮李延玉洗了那件沾了奶茶的衣服，拿去李延玉房间时又顺手拿了他换下的衣服过来洗，后面几次也是如此，李延玉过意不去，甚至养成了每次换下衣服就立马拿去洗衣房的习惯，但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及时，有时还会在下楼时被黄青阳“截胡”。

黄青阳说“不客气”，李延玉便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黄青阳学了几日木雕，上手也越来越快了，屋子里窗台上全是他平日练习雕刻的小物件，还动手雕了几样东西给李延玉和刘佩兰，刘佩兰捧着等比例缩小的木雕大毛，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直夸黄青阳有心。

九月，天气转凉，狮队的训练依旧不间断。最近，还被邀请到岭南地区参加舞狮交流赛。

刚下飞机，众人就被这座城市的热气包裹，明明已经入秋，平均气温却有三十多摄氏度，绿化带都是郁郁葱葱的。

到了主办方预定的酒店，分房的时候，狮头狮尾的队员都自动分在了一间。

“今天大家就好好休息，想出去的自己看着安排，明天上午统一出发。”郭胜说。

众人答应，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和房卡回房间了。

“师兄，你要靠窗还是另一边？”到房间后黄青阳问李延玉。

“我就睡这里吧，”李延玉将外套随意丢在靠近自己的那张床上，整个人跟着往下倒，在床上压出一片凹陷，他问在一旁收拾行李的黄青阳：“这里离你家远吗？”

黄青阳停下折衣服的动作，说：“远，不过在比赛场馆那边打车的话会近些。”

李延玉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我能去看看吗？”

黄青阳抬头与他对视，点头说“好”。

“那等交流赛结束我们去吧，”李延玉站起来，看他还没收拾完，说：“我先去洗个澡。”

黄青阳把经常穿的衣服用衣架挂在外面，对李延玉“嗯”了一声。

十分钟后，李延玉洗完出来，见黄青阳坐床上刷手机：“我好了，你去洗吧。”

黄青阳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子上，说“马上去”。

李延玉走上前，这才发现行李箱的衣服都被黄青阳收拾好了，不过单放内裤的隔层却没打开。他一边想笑，一边又觉得黄青阳真的过于贤惠了，说：“谢谢啊青阳，麻烦你给我收拾了。”

黄青阳摇头说“没什么”，从床上一把抓起已经放好的换洗衣服，进了盥洗室。

哗哗的水声传来，李延玉躺倒在床上，打开视频软件。右上角的消息因为太多，没有显示具体数字，有个红色省略号。

他的视频号只上传了两条视频，第一条是几个月前狮队一起给李肃舞狮拍的那条，第二条是他和黄青阳练狮时，给黄青阳拍的单人视频。

他不知道网友是怎么找到这个账号，一开始因为好奇，他会点开私信和评论看看，后面实在太多，干脆就不看了。

李延玉选择性略过消息红点，随意点开首页推荐的一个舞狮视频看起来。

视频里的南狮队他并不陌生，经常出现在国内外各类重大比赛中，而且获过不少奖。

“感谢队友，感谢一直支持……”视频里，捧着奖杯的队长正在说话，声音越来越清晰，李延玉这才发现盥洗室的水声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但黄青阳还没出来。

“师兄？”黄青阳喊了一声。

李延玉给视频按了暂停，问了句“怎么了”，转头发现隔壁床上有一团黑，李延玉莞尔，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对里面的黄青阳喊：“等等，师兄马上给你拿来。”

李延玉：原来小师弟的内裤也是黑色的，有缘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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