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恨恨地咬咬牙,流光溢彩绳在她右手腕上闪动光彩,像佩戴了一只耀眼的手环,再看封阳的左手腕,也同样散发着灼灼辉芒,无奈道,“我不会游泳,你下海了,我做什么?”
“你在东海岸上等我。”
“你一个人去?从极之源可是所有河流汇入大海的海眼,那里有很多凶险的暗礁、海怪、漩涡,只要有船只和人靠近,都会卷入漩涡,那片海域有时候还会出现海市蜃楼和海魔女的歌声,只要被迷惑,都会死无尸骨留存!”
封阳靠近三戒,在她耳畔调笑着低声道,“这都怕了?又不让你下海,再不然,你还是在军营等我回来!”
“我,我是怕了,可我也担心你!你若回不来,谁帮我解这流光溢彩绳呢?”
封阳愣了一瞬间,扳住她的头,狠狠地在唇上烙下一吻,愉悦道,“走吧,回去睡觉去!”
他见三戒愣在原地,一把拽过胳膊,将她拉回自己的营帐,营帐内设施简陋,只有一张矮塌,三戒知趣地要打地铺,封阳没阻拦,把羊皮地毯铺好,怕她冷,又给加了一张虎皮被子,自己侧身倚在榻上。
第二日,封阳依旧起的很早,操练完兵,交代了军中事务,叫来月初,让他守护三戒,自己骑着鸾鸟向东海飞去。
三戒昨晚睡的晚,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晌午,突然惊醒后,吓出一身冷汗,她梦见封阳一身是血出现在她面前,她想起昨晚他说的话,要去从极之渊寻那把上古神琴,这都过去大半日了,也不知他寻回没有。
她叠好虎皮被子,把羊皮地毯卷起来,跑出营帐,看到月初一直在门口站着,忙问道,“你们将军呢?”
月初淡淡道,“他交代我看着你,不许你下山,若你饿了,我叫人给你送些清粥小菜。”
“这里离东海有多远?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离东海倒不是很远,骑坐骑也就一个时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带我去找他吧!”
月初说什么也不肯带她去,封阳有交代,让她带在山上比较安全,他任凭她如何哀求,他都无动于衷,三戒无奈,骂了句,“真跟你主子一样冷血!”
转眼到了下午,封阳仍旧没有回来,她不管走哪里,都有月初跟着,即便她想方设法摆脱他跟随,只要超出五十丈远距离,她就会感到一股强大的约束力,让她寸步难移,手腕上的流光溢彩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散发出点点星光绕在她身边,好像告诉绳子的另一头,这个人在这里呢!
过了没多久,月初通过他手腕上的流光溢彩绳找到这里,原来封阳在出发前,把他手腕上的流光溢彩绳转嫁到月初腕上。
三戒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只能认命,绳子的距离可随时缩短,月初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五丈之内,她离他的距离绝离不开五丈,他随意牵动绳子,她就得乖乖跟着走,月初的眉头上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走不动了!”三戒索性耍赖,蹲到地上死活也不肯起来,月初回过身子,“姑奶奶,你能不能听话点,说不定这会儿将军已经回来了,见你不在营帐呆着,肯定又要把我骂惨!”
“我没灵力,跑出来这么远,再让走回去,是真的走不动了!”三戒委屈道。
月初召来坐骑,是一只黑黢黢的山鹰,唯有两只眼睛像太阳一样明亮,散发着坚毅的光芒,他拉着三戒站上去,转眼,山鹰将他们带回军营。
封阳仍没回来,天空垂下幕布,大地上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黑夜下,几颗星子忽隐忽现,摇摇欲坠,让人觉得黑夜无限神秘莫测,像大海一样,此刻,三戒担心的不是太钟有没有被山戎人袭击,而是担心封阳会不会葬身大海,或是被卷入漩涡,再或者被海魔女迷惑?
她担惊受怕的睡了一晚,却也没睡着,空荡荡的营帐,窄窄的塌,她躺在冰冷的塌上,辗转反侧,思东来又想西,就算封阳是鲲鹏,海中妖王,空中鸟王,半妖之神,可这么久时间都泡在危险重重的从极之渊,只怕有去无回,遇到了什么惊涛骇浪,不然,这都一天时间过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后半夜,她迷迷澄澄睡着了,梦见了海上腾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封阳化作鱼身被卷入其中,漩涡深处是看不见的黑暗,犹如万丈深渊,越往深处,越是黑暗,忽然,深处出现了一丝亮光,还能隐约听见海魔□□美动听的歌声,迷人心惑,她看到了一个绿头发人形蛇尾的妖娆女妖,她用尾巴紧紧盘着封阳,使劲收缩她的尾巴,封阳被勒的动弹不得,吐出一口鲜血女妖的绿色头发开始变粗,变作无数绿蛇,吐出猩红的芯子,像满头狰狞的恶魔,每一根头发是一条大蛇,大蛇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将封阳撕咬的血肉模糊……
“封阳,快逃……”三戒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冷汗涔涔,月初在营帐外守候了几乎一夜,听到叫声猛然冲进来,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关切道,“你没事吧?”
三戒气喘吁吁,看了看月初,确定是一场噩梦,月初耐心地递上一碗水,“压压惊!”
“月初,封阳肯定出事了,我梦见他被毒蛇咬的血肉模糊,被漩涡带走,沉在从极之渊深处!”三戒说。
月初听后,半晌才安慰道,“那只是一场梦,将军他不会有事的。”
三戒抓住月初的手恳切道,“他是你最敬重的将军,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对不对?我也希望他活着,我求你,带我去从极之渊吧,我保证听你话,不乱跑,好不好?”
月初犹豫一会儿,有些作难,“就算我带你去,你不会水,也下不到海里,我们也没避水珠,就算我带你下去,过不了多久还要浮上来,根本无法靠近从极之渊!”
“凤凰胆,凤凰胆是最好的避水珠,我知道有个人有,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月初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用坐骑载着她向北齐国地界飞去,几个时辰到了宝山以前居住的行宫,三戒让门卫通传,门卫却告诉她,没有宝山这个人,她表明要找的是北齐三皇子,门卫又告知她,三皇子不在此处,去哪里无可奉告。
三戒失落的要死,关键时刻找不到人,她打听了半晌,才打听出宝山跟逢蒙大司命去了朝阳镇的营寨,他们只得返回朝阳镇,一来一往又花费了大半日程。
她来到逢蒙的营寨附近,让月初隐藏起来等她,她让岗哨通传,求见三皇子,这里的士兵却只听逢蒙的话,直接上报给大司命,三戒被抓,绑了个结实,压送到逢蒙营帐,月初不敢硬闯救人,只得在远处静观其变,等到合适时机再救人。
逢蒙急着去处理军事,让人看着她,她大声呼叫宝山的名字,士兵闲吵,给她嘴里塞了块破布,这样她想喊也喊不出声,又过了半晌,她听到营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会儿那个声音又没了,她知道是宝山在帐外走远了,心里暗暗叫苦!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一束阳光照射进来,她以为是逢蒙来了,赶忙转过脸,走到烛台旁,双手紧紧握住烛台,屏住呼吸。
那个人脚步很轻,正慢慢向她靠近,她看到地上的影子来到她身边,猛然转身,将烛台砸了过去,那人灵敏度极高,微微侧身,她扑了空,烛台几乎要砸在地上,那个男子手一挥,烛台到他手里,稳稳当当放在一边。
宝山惊道,“三戒,怎么是你?”
三戒不能说话,眼睛委屈地看着他,几乎流出激动的泪花,宝山赶忙拿下破布,解开束缚她的绳子,关切道,“有没有伤到?你怎么跑这里了?”
三戒不敢浪费时间,踮起脚尖,几乎凑到宝山鼻尖前说,“我来找你,被他们抓了,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想来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宝山倾斜身子,俯瞰说道。
“我想借一下你的凤凰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我用后,一定会归还!”
宝山面露难色,“我不是不愿借你,而是,你知道我身体残缺,凤凰胆早已不在体内!你要它做什么?”
三戒看到的唯一一束光灭了,眼睛黯淡下去,她知道宝山不会撒谎,也知道她从海市买他回来时,他的身体残缺,可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也破灭了,她淡淡道,“我想用它下海,它可以作避水珠用。”
“原来是这样。”宝山眉头舒展,微笑着从脖子上拿下一个银白月牙形状的鳞片,小心戴到三戒脖子上,“若只是用来避水,你可戴上它!”
三戒拿起鳞片看了看,鳞片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光芒,“这是什么鳞片?”
“这是晏龙的逆鳞。”
“相传晏龙脖子下有块白色的倒生鳞片,就是它了,这么稀有的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上个月,我生母病逝,她托人将这个交与我手,你若有用,就先替我保管着吧!”
“原来是你母亲的遗物,我用完后定会还你!你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每次我来找你,门卫都不知道宝山是谁!”
“九凤。你可以叫我小九。”
三戒点点头,告别了九凤,九凤送他出了军营,月初在外面等候多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杀进去,正好看到她平安归来,忙用坐骑载着,快速向东海飞去。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月初用一片鸟羽做传音羽送回白头山,那边很快又给他传回一片鸟羽,放于耳边,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月初失望地看着三戒,“将军还未归来,想必真正遇到了大麻烦。”
“那我们快一点!”三戒催促道。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东海,海上茫茫无际,浪花滚滚,后浪推着前浪汹涌而来,拍打在礁石上,碎裂一地。
从极之渊是东海的渊眼,藏匿在海底最深处,从表面来看,一望无际的海洋与天媲蓝,根本分不清从极之渊的入口在哪里,想找到渊眼,更是捞针。
月初让坐骑载着他们贴着海面滑翔,既浪费时间,又找不到渊眼入口。三戒把逆鳞取下来,给月初看,“这就是晏龙逆鳞,可作避水珠使用,你试试吧!”
月初用灵力将逆鳞推至空中,而后用灵力注入,逆鳞逐渐变大,成了一弯白色月牙,悬挂空中,好似美丽的新月,若不仔细分辨,真会将它当作初月。逆鳞吃足灵力,浑身放射万丈光芒,光芒变强,刺得人眼睁不开,三戒和月初闭上眼,一道强光射入海中,待他们再睁眼时,强光消失,开辟了一条五彩云桥。
三戒跳到云桥上,向海底走去,月初随后跟上,他们一前一后像踩在一块发出滋滋响的云朵上,脚下轻快极了,又好像人浮在水面,能感受到水从脚掌穿过。
越往深处走,越觉得脚下沉重,好像生了铅,每走一步都带动千斤水,万金油,周围也从五彩之光变得逐渐黯淡,黯淡中又多添一层灰蓝色布带,一道一道的像山川瀑布,蜿蜒流转,耳边是咕咕水流动的声音,又如瀑布挂上银河泻落的声音,湍急清越,让人不自主地心跳加快。
三戒心生惊惧,回头看了看月初,他正在自己身后,小心护法,三戒不留神,脚下打滑,差点从桥上滑下去,幸好月初为她护法,将她拉回,“小心点,从极之渊入口已经到了,你看像无数瀑布一样的河流,全都从渊眼汇入,我们也要从渊眼进入,你抓紧我的衣袖,不要被水流和漩涡冲走。”
“好!”三戒应了一声,退后一步,紧紧抓着月初袖子,两人并肩像渊眼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