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曦遇 第4章 只有八分钟

接连几日，包奕凡狂轰乱炸给闻曦发了上百条消息，各种礼物各种送，差点在高摩楼下搭上一出戏台子求原谅。

那么结果是——

消息石沉大海！

礼物退不回就扔！

戏台子未搭便被保安轰走……

包奕凡知道对比以往的隔夜讲和，这次是真的完了。

新一轮工作事务填满了闻曦生活，包奕凡那边依然在风月场里纵情声乐，他想以此来麻痹家族的琐事失恋的痛楚。

停车场里闻曦刚下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朝她走来，她好奇但又不熟，所以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对方紧随其后：“闻经理，闻经理，是我是我，郭新成，新成科技，前几天说明会，我去喝咖啡，我跟您解释后面我提前走是因为我想出一个……”

闻曦骤然顿住，还好郭新成反应及时，踩了急刹车，否则肯定撞到金主妹妹了。

说到咖啡，闻曦记忆回炉，原来是他？她那天强撑着被绿的滴血心情，临时顶替原本由宋艺主持的会议，却在台上一次次被他无脑恶搞，闻曦对郭新成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郭先生是吧？！”忽然，郭新成听到仙女投资人叫到自己名字，骤然紧张，结结巴巴说道：“对对，你还记得我，过了一年心想事成，也可以说，happynewyear！郭新成。”

好冷^

闻曦：“……”

“如果记不住，叫我二哈也行，其实我不傻，很多事情懒得计较，是吧？世界那么大，时间那么少，何必成天计较？”

闻曦不再听他贫嘴，看了眼手机，还有二十分钟开会。索性给对方八分钟：“二哈，一分钟，还有七分钟。”闻曦提醒道。

“哪有？我才刚跟你说上话。”他摆出一副较真样。

“从我下车你跟到这里，再自我介绍，都算时间。”闻曦举起右腕，其实腕上没有手表，只是做个姿势。

时间不等人，郭新成再二，也不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举起双手表示退让，急忙打开笔记本，就地取材，在停车场空旷的墙面上，拿着便携投影仪激光笔，娓娓介绍起他的新创意。

闻曦认真仔细地看着他的演示，待话毕，她问道：“这是很不错的想法，怎么盈利？”直接抛出第一个必问的问题。

很多移动互联网产品都靠广告盈利，郭新成却反对加入广告，嘿嘿一笑，答道：“只要吸引到足够多的用户，要想盈利，不是不可能。”

这是流行的说法，却糊弄不了闻曦。她深深吸一口气，心肺准备好足够的氧气，一鼓作气问下去：“你们创业多久了？”

“快一年了，但想法至少有三年。”

“投入多少？盈利是多少？”闻曦希望让郭新成认识到，盈利模式是投资根本。

“我们一边接外包项目一边开发，这个项目一直没有回报。”郭新成醉心于产品研发，抵触过度商业化，现在山穷水尽才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痛苦，不得不向资本低头。

“你真的没有考虑盈利模式？”闻曦启发着郭新成，想得到一些信息。

“没有。”郭新成只有半成品，如果拿不到资金，美工和交互设计都不能完成。

“哦，你开发产品的时候，根本不想怎么销售出去，是吗？”闻曦很理智，绝不会打击，而是通过提问让对方醒悟。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很好奇！”

她见过一些投资人和创业者之间的对话，每个提问都很犀利，毫不客气，郭新成的回答不够满意。

“没有盈利模式的情况下，投资人会把资金给你吗？”

其实，在移动互联网行业，盈利模式不那么重要，只要有足够的用户粘度就可以。闻曦知道，但对方目前的资质确实够不到，要等上三年五载嘛？简直玩笑。

这句话无意中触及了郭新成的痛点。他追寻女友来到上海，以前积攒的钱一部分创业，一部分买了房子，分手后房子归了女友，创业的资金更是泥牛入海。一想起支持他，给他殷殷期望的父亲，他心里难过，避开闻曦的目光。

“没有商业模式，谁给你投资？”闻曦并无察觉，凝视对方再次紧迫。

“我的投资来自父母，用现在的话说——啃老。他们不管投资回报率，让我实现梦想。”郭新成抬起头来，他看似平常没心没肺，今天却被意外戳到伤心处，不再左躲右闪，盯了闻曦几秒眼眶有些泛红，沉沉：“他们就是我的投资人，把一辈子的积蓄给了我，不要回报。

我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回答了，谢谢你。”闻曦退后一步，递给他一张纸巾，这个动作带着份歉意。

郭新成接过纸巾，吐出郁结的空气，说道：“我不关心盈利模式，我只想做出好的产品。”

闻曦愣愣的，肺中的氧气也被憋住，慢吞吞地说道：“你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你的选择。但我不想骗你，你这样得不到投资。”

郭新成浑身上下都别扭，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妥，僵持半分钟后说道：“好吧，你问。”

闻曦点了下电话屏幕，亮出时间，“谢谢你的配合，提问到此为止。”

完蛋，演示搞砸。

郭新成扯了扯嘴角，苦笑一下，他感到头晕脑涨，拿不到资金，连价值观都被摧得体无完肤。

稳了稳情绪，叹了口气：“或许我该好好想想，该怎么用产品来赚钱。”

闻曦倒是第一次好好看他，相信他一脸书生意气的背后是不得志，是千里马难遇伯乐，是急躁是无奈。可高摩不是她开的，有些事真的没办法。

她不忍提示道：“郭先生，其实你们的想法还挺特别的，贵公司完全可以换一家相匹配的风投公司试一试。”

郭新成摇摇头：“不瞒你说，这一个多月来我跑了大大小小不止十几家风投，可唯一听我把话讲完，并且回复了我们材料的只有你。不怕你笑，上周我兄弟为了帮我争取投资，男扮女装混进了一场商业晚宴，后被安保带走还去了警局录口供。”说着男人窘迫的撑了个笑，这笑里带着心酸。

“我把我们团队上上下下七个人一年多来的心血全部压在这，今天找你是最后一搏，成了我们继续做梦，败了各奔前程。”说完，男人心灰意冷的转身离开。

就像是一场还未绽放的烟火因为找不到火种，而遗憾落场。

不知为何，令闻曦如鲠在喉，闭眼瑕瑕后堪堪道：“下午，下午带我去你们团队看看吧。”

郭新成停住脚步，愣住几秒后转过身，有种食不知味的感动，闻曦看得见他那副镜片后的水汽氤氲。

————

包奕凡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打火机，突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划过去接听，传来包父命令似的语气：“忙什么呢？”

他怔怔衣领，像是许久没有说话，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在公司”

“难得！”

这两个字无形中刺痛着包奕凡，这么多年，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既然得不到认可，那便破罐子破摔好了。

“你有事吗？！”

“晚上带九月回家吃饭，你妈一早就念叨你们俩，确实好一阵子没见了。”

包奕凡愣了一下，蹙蹙眉，嗫嚅着：“她今晚有会，估计过不来，我自己回去吧！”

这时，包母接过电话笑脸盈盈道：“没关系，等她开完会过来，我和你爸今天也没事，妈妈都想你们了，这都多久没回家了。”

包母的话令包奕凡无言以对，他可以不听父亲的，但是对于从小到大万般疼爱自己的母亲他舍不得拒绝。

可他还没做好同她说他们已经分手的准备。

一时之间感到焦头烂额，答应母亲后放下电话重重叹了口气。

他都二十九了，眼看而立，分得清楚什么人可以一起玩，什么人可以过一辈子。

闻曦国外名校毕业，现又是高摩投资人，出类拔萃。那些女孩搔首弄姿，混剧组、走T台，成天与各种人交往不清。

闻曦浑然天成，粉雕玉琢。那些女孩浑身挨刀，也不知道哪儿真哪儿假。

闻曦是打着灯笼也难得遇到的结婚对象，两人知根知底，如今，因为被那点儿冲动破坏了。特别是，家里对闻曦极为满意，自己没法交代。

包家对闻曦是十分认可的，所以也一直当准儿媳看待。包母是个很传统的人，她知道小姑娘纯净的一尘不染，儿子是初恋，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发生过什么，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在这浮躁的社会里很难找，包家是豪门很看重这一点。

除此之外，闻曦的父亲闻学武是某部门领导，当年还同包父做过一年部队战友，这日后结了亲家，工作上也好互相关照。而对于闻母…，在众多的有利条件下，她也就忽略不计了，毕竟培养闻曦长大的是她爸爸，而且培养的钟灵毓秀知书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