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曦遇 第20章 微妙

郭新成提升骑行速度，距离拉萨越来越近。

终于从西宁出发骑行二十八天后，微博上出现一张照片，他扯着横幅，上面写着：

拉萨不是终点，上海见，梦想变成现实！

在现实世界中，每个人都要学会放弃和妥协，与黑暗共存，执着和梦想有时会沦为笑柄，郭新成似乎生活在梦想之中。

闻曦看着他在布达拉宫的照片，天真无邪的笑容并非只出现在孩子脸上。他创业失败，关闭公司，游学出国，骑行拉萨，竟能笑得这么开心，他的乐观精神无不触动着闻曦。

就在此时，郭新成的主页换上新的背景，留下一段文字，他这次骑行的心得：西宁、唐古拉山口、拉萨，历尽艰辛，骑行二十八天，有人问我，你得到什么？的确，我出发时一辆自行车，到达拉萨时还是这辆自行车，除了一个小小的想法，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这就像人生，来时光溜溜，去时也带不走任何东西。人生就是一段旅程，旅程就是奖励，何须计较得失。

上海，我回来了！永不放弃！

闻曦傻傻地笑着，在他的微博里留了一条评论：“回上海的时候，来次公司，投资项目要重新启动了。”

“金融风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能请你喝咖啡吗？”这人跳跃得真快。

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嗯，很晚了，她可能睡觉了。

郭新成深夜骑行唐古拉山口，给闻曦拍视频的时候，他激发出一个想法。结合之前的构思，这个产品定会风靡。然眼下，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

郭新成正要下网，屏幕窗口弹出对话，来自卢卡：“老大，你在哪儿？”

“拉萨。”郭新成回复。

“天使投资有戏了！深蓝酒吧老板要见咱们！”

“哦吼！好，我明天机票回上海。”郭新成兴奋地大叫一声。

卢卡加重语气：“明天直接过去，一举拿下！！”

郭新成激动着拿出手机，找到夏小晴的号码拨出去：“晴姐，是我。”

夏小晴在睡梦中被惊醒，警告郭新成：“以后这么晚打电话，我立即删了你的号码。”

他们俩斗嘴斗习惯了：“好好，我明天更晚些打电话。”

夏小晴拿他没办法，反正已经清醒，问道：“跑到哪儿去了？”

郭新成满肚子话要讲，觉得还是见面说好，简单回答：“我在拉萨，听着，我明天回上海，不成功则成仁，到了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不落泪，明天deepblue见，我把地址发给你。”

小晴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猜到他要劝自己创业：“提醒你，我已经上班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上班，难道没有那几千块的月薪就活不下去吗？难以理解，郭新成顾不上这些，敲定时间：“好，明天上午十点，不见不散。”

“疯子！”夏小晴将电话摔在床上，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她的确已经上班，每天.朝九晚五，做着老板规定的事情，尽管那些事情都是扯淡，同事之间笑脸相迎，却悄悄防范，伟大的公司，无聊的工作，傻瓜同事，自以为是的老板！

她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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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有两位老板，男老板于深，那天在高摩说明会结束后，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士走过来主动要了他名片，郭新成对这人有记忆点，他记着对方那天穿着潮牌T恤破洞牛仔裤，打扮的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他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了对方名片。

女老板蓝薇，几年前从国外知名投行派到中国，负责方案和技术，与对手在经信银行相遇，爆发了一场银行业迄今为止最为激烈的战役。

她赢了，却失去了同伴，伤得刻骨铭心，从此看透输赢，退出江湖。她势如破竹，笑傲商场，惠康兵败如山倒。蓝薇没了对手，也没有了同伴，意兴阑珊，职务越来越高，反而更加乏味。

商场如战场，职场似江湖，争不尽的名和利，没完没了的升职记，失去的却是生活。西服套装、精准的时间表、日夜不息的旅程、日益增长的数字，越来越乏味。蓝薇厌倦了争斗和是非，也告别了那个江湖。

于是，和朋友开了家酒吧，过着悠然的生活，想做就做，倦了就去旅行。可内心依旧热血澎湃，她这次一眼便看出了wixok的商业潜力。

彼此经过三天的沉淀和深思熟虑，拿到了首轮天使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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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郭新成和卢卡带着充足地资料，避开交通高峰，中午抵达环球中心大厦，在前台等待着闻曦。

没过一会，郭新成一眼便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姑娘。

那一瞬，他再次惊住，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他码农出身，不会华丽词藻。只想到，一颗水珠便可以闪耀太阳的光芒，闻曦也是这样。

一个多月未见，闻曦差一点没认出来对方，冷白的肤色晒成古铜，再次打量，许是马奶酒手抓肉吃多了，整体看上去结实了不少，却依旧清爽俊秀。

宋艺随着闻曦的出现，远远就看到了郭新成看闻曦时那失神的表情。与郭新成握手时，宋艺的手紧攥，眼角挂着难以察觉的纹理，嘴角轻微抖动着。

郭新成自知失态，脚步稍后，礼貌地后退一步，与宋艺和闻曦形成三角。这是奇怪的姿态，闻曦从再见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感知周围有种微妙的气场，说不上来。脚步便向宋艺滑去，与宋艺并肩。可是宋艺动了动步，又形成了三人鼎立的姿势，将卢卡远远排除在三角之外。

宋艺应该与我并肩，为什么变成了三人鼎立？这念头在闻曦脑中一闪而过。

在这些细微的动作中，善于观察的人可以看出不少味道。

几人进入会议室，寒暄几句，郭新成郑重地说道：“非常荣幸再次踏入高摩，这是每个创业者梦想的地方。”

闻曦难得看到郭新成也有紧张的时候，不对，又不似紧张。她视线上移落到男人西装领口处，蝴蝶结带反了。

闻曦：“……”^

还是那么二。

郭新成耸耸肩，说道：“我们是一家创业小公司，但有独特的创新产品。我知道高摩风投部门刚刚进入中国，想必也要找到值得投资的成长型企业，这就是我再次拜访给您带来的价值。”

宋艺顺着郭新成的话说：“郭先生，我看了你们的项目书，你们确实有很好的想法。”

郭新成斟酌着对面人的话中含义，自己的产品远非想法，有天使融资，组织架构已经完善。

但他没有反驳。

郭新成从不循规蹈矩，他选择了进攻，戳出痛点：“你说得对，我们正在把想法变成产品，稍有进展再向您汇报。不过，高摩的风投业务刚进中国，既是风险投资，就会蕴含极大的风险。”

“唔，什么风险？”宋艺中招，她本来给郭新成出了一个难题，却被他反问回来。

“国内的投资环境刚刚形成，无论投资人还是创业者都不成熟，创业者只为拿到钱，而非为了梦想，资金投进去就等于被绑架，造成难以预测的风险，有时投资血本无归，甚至惹得一身麻烦。如果这发生在小投资人身上，顶多认栽，一旦发生在高摩，后果要严重得多。”

经历过失败的郭新成深知，介绍好处只是锦上添花，必须先让对方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才是雪中送炭。

宋艺看着郭新成，突然笑了，恭维道：“郭先生是专家，我们应该怎么办？”

郭新成话锋一转，再次试探宋艺反应：“高摩是顶尖的投行，深谙投资之道，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宋艺被话题吸引，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我们刚进中国，确实需要多听国内创业者的建议。”

郭新成言语之间大开大合，主导着话题。他坐直身体板起面孔说道：“恕我直言，高摩虽然在投资领域经验丰富，却也无法改变中国创业的现状。其实我对这种创业环境，也无能为力。”

郭新成从始至终一句不提自己的创业项目，反而围绕着其他话题说了一大圈。宋艺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抬头紧紧盯着他，猜测着他的目的。

郭新成已有对策，毫不心慌，他看似冒险，实则使用的是至高无上的销售方法。让对方接受自己的项目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介绍好处，另一种方法是砍掉其他选项。

郭新成继续说道：“作为创业者，我认为，投资人在选择项目时，有几个方面必须注意。”

然而，宋艺向后一靠，跳出了他的话术：“确实有道理。不过，金融危机期间，我们控制预算，风投业务暂时停止，再次启动，也要慎重。”

郭新成选择不对着干：“是啊，一定要慎重。哦，聊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你们要加班吗？”

闻曦看看时间，在一旁说道：“今天加班，但时间不长，会晚一些。”

郭新成小心地调转话题，而后视线温柔的落在闻曦身上：“那…该告辞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闻曦莞尔一笑，送两人到电梯口。

她回首的一刻，目光碰上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宋艺。

夜色黑沉，后面的鸣笛声打断了郭新成的回忆，他穿越路口，疾驰在路上。良久，深吁一口气，无论如何必须拿到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