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知道辛家人没怀好意,但是陆怀英既然把人带回来了还是要好好招待的,所以哪怕都已经半夜了,还是在陆怀英房间的茶室里上了一堆的东西。
“吃这个,星星。”陆怀英给他夹菜。
辛星把酒瓶子放在桌上,拿茶淋了个茶杯,就把酒倒上了。
“怎么了?”陆怀英看着辛星问,“怎么有心事啊?我都跟林叔说完了。”
辛星挠挠耳朵,憋了半天,似乎有话要说。
他喝了大半瓶酒,指尖摩挲着旋转的冰球,陆怀英看着他的架势,现在就算混凝土拌一份沙拉他都可以尝一尝。
“尝尝这个,” 陆怀英继续给他夹菜,“这厨子从前就这个弄得我爱吃,我今天让他弄甜口的,你能多吃一点。”
“从前...”辛星又挠了挠耳朵,喝了两杯酒,“我对你没礼貌。”
“我当什么事儿呢。”陆怀英看都没看他,“想这个干什么。”
辛星拿出手机,点了一会儿,然后又放下了。
陆怀英拿起来一看,又眯着眼睛看——
“不是,”陆怀英嘶了一声,“你喝多了吧?”
“我全部的钱都给你,我哥不会知道的。”辛星低着头吃饭,但是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明显的,这劲儿已经往上窜了,“你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手表我也不懂,或者车什么的,你自己看着买,怕被我哥知道你写别人名字,我不问。”
陆怀英从对面站起来,坐在辛星的旁边,二人的手臂都能挨着,陆怀英先是撞了他一下,接着又撞了他一下,辛星几筷子都没吃进去东西,说,“干嘛呀!”
“扯平了。”陆怀英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也欺负你了。”
“这算什么呀?”辛星不耐烦。
“那你给我点根烟,”陆怀英撑着手坐着,叼着烟都要蹭到辛星的脸上了,坏笑道,“从前都不肯,今儿道歉,看看诚意。”
辛星喝了酒,实在不清醒,他放下筷子慢吞吞地转过来,只是点个烟,怎么耳朵都红成这样。茶室里是坐在榻榻米上的,他拿了桌子上的打火机,半跪着,把火捧在手里,看也不好意思看陆怀英,始终垂着眸子,全世界通用的精神鸦/片正在控制着他,他终于仰起头来,面无表情却眼睛亮晶晶的,他跪着靠近,拢着火苗,虔诚得像面前的是神明。
陆怀英跨坐着,支着膝盖,仰在榻榻米上抽烟,看着辛星慢吞吞的吃东西,烟雾缭绕之后,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一手拉上了门,把人抵在墙角,辛星圈了上来,红着脸看他,光脚的少年喝了半瓶路易十三,酒劲儿撺掇着他。
茶室的一整套杯子掉落在地上,茶撒出来了,杯滚了几圈。
“之前有一次,打架的时候你叫我,”陆怀英蹭着他的耳朵说,“你叫我什么?”
辛星想不起来,苦恼着摇头。
陆怀英的膝盖更进一步,卡在中间,“再叫我一次,好不好,星星。”
辛星张不开那个口,当时那会儿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都没怎么着,拿着个勺子要吃饭,陆怀英看他们的眼神就跟疯了一样。
他可能是让鬼上身了才会那么叫他。
“好不好,星星。”他又那么说,柔情的亲吻他的耳垂。
“怀...”辛星说了一半,说不上来,陆怀英堵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抱在怀里晃,“钱都给我呀?”
“嗯。”辛星闭着眼睛挨着他的胸膛,“我之前不好。”说完他又不好意思的往臂弯里躲。
“都说了没有了,”陆怀英说,“我真不记你仇,你这个样子,比你哭的时候还好看。”
“你别老说哭哭哭的。”辛星踹了一脚,估计用尽了毕生百分之一不到的力气吧。
“我都想不通,你怎么那么娇。”陆怀英摸着他的头发,“我本来还是有点儿,毕竟从前也是少爷被拉去□□多少还是难受,你一哭,完了,我感觉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这事儿陆少爷没瞎说。
辛星在他怀里睁开眼睛,圈着吻了上来,口齿不清的叫他,“陆怀英...”
喝酒了,唇角都是苦涩的,“嗯?”陆怀英低头与他亲吻,一下一下地啄。
辛星吻上他的鼻尖,在上面磨蹭,他恨恨地说,“死狐媚子,我太讨厌你了。”
“讨厌还让我亲啊,”陆怀英笑着与他耳鬓厮磨,“一般来说,讨厌不得上他吗。”
“我又不会,”辛星有点弱弱地说,“那时候你疼吗?”
说的是被牙刷捅了的时候。
“有点儿。”陆怀英有点儿委屈,揉着他的手,“你下手咋这么黑,你是坏蛋。”
“我也有点怕,出血了。”辛星有点儿模糊地玩着陆怀英的手指,又抬起头来。
“我知道,”陆怀英说,“所以你让我睡你边上了嘛,嘴硬咯。”
“你真的不生气吗?”辛星看他的眼睛都开始散光,看起来快睡着了。
“我不生气,”陆怀英撑着脸,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能不能跟我谈恋爱?”
辛星垂着眸子,脸蛋还是滚烫,“我现在喝醉了,我就愿意。”
“啊,”陆怀英横抱着他轻轻晃,安抚着他的背,“那酒醒了呢。”
“那要看心情。”辛星笑得明媚。
还别说,陆怀英第一次看见辛星笑成这样。
他平常冷冰冰的,嘴唇又有点儿薄,看起来就有点儿刻薄的冷意,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他有点像个伸懒腰的猫,没力气似的趴在陆怀英的身上,他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星星点点的,他是真的高兴了。
陆怀英觉得那些薄情负幸的人真的有两下子,因为他现在真的有点儿像猫抓一样想跟他谈恋爱,他还没好好谈过恋爱,辛星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也会很甜吗?他不知道,有点儿想知道。
“那我不得现在跟你签个合同,省的你反悔呢?”陆怀英揉着他,“不行我现在就带着你去见你哥,要是他能同意,我直接现在就给你娶回家。”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辛星的脸红透了,“谁,谁俩男的,还结婚,难为情不难为情啊。”
“我拿不出手吗?”陆怀英说,“我还没去岛上的时候,来打听的人家不少啊,人家都说我该结婚了。”
“你给我这么多钱,我管不住要出去乱搞什么的,”陆怀英说,“有点麻烦哦。”
辛星咬了他一口,“你敢绿我你完蛋你不知道。”
“那钱都给你呗,我没钱出去绿你行不行?”陆怀英说,“你带我出来了,我真的,真的什么都给你。”
“神经,谁稀罕你那三瓜俩枣,”辛星眨着眼睛说,“想睡觉。”
陆怀英撑着手起来,把人抱在怀里,抱去卫生间洗澡。
陆怀英还是跟原来一样,拖了条凳子来给他洗脚,洗头发。
辛星似乎要睡着了。
睡着前抓着陆怀英的手蹭了蹭,问,“我要是三分钟热度的话,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陆怀英蹭了蹭他的脸,“我哭去啊,那林港的就真的要笑我了,美人计一使,陆少爷家底儿全翻了,这真是沉阴沟了,但是——”
“你会吗?星星。”
辛星抬起了眼皮,从浴缸里转过来看着陆怀英,似乎还思考了一番,笑说,“说不准。”
“说不准是吧。”陆怀英把他从水里捞起来,“那我没办法了,只能...”
“只能怎么?”辛星问。
陆怀英用浴巾裹着他,打开了柜子,一大束玫瑰。
辛星歪头信手撷了一朵玫瑰,“你确实男的会喜欢这个?”
陆怀英说,“花倒是只是个意思。”
陆怀英一松手,一副手铐就掉了出来。
“要么,我拿花跟钱留着你,”陆怀英说,“要么,我给你锁起来,藏在家里。”
“三分钟热度,陆少爷把命跟钱都掏了,”陆怀英笑着去蹭他,“星星啊,做人不能这么坏吧。”
陆怀英去挠他痒痒,玫瑰花散了一床,辛星笑着推他,“着凉着凉。”陆怀英用浴袍给他裹起来,“都是你家里用的牌子,床上的东西也是,就怕你来了认床。”
辛星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发现连灯都一样,连烟灰缸都差不多。
“你之前追过人吗?”辛星翻了一圈转过来问。
“人家追我好吧?”陆怀英挽着袖子给辛星擦头发,“少爷不落魄的时候怎么着也是个角儿呢,我还用得着去追别人吗?你以为谁都有你这待遇啊,我还在这给你当保姆。”
“那你追我我怎么感觉你怪熟练的。”辛星抱着膝盖问他。
“那...”陆怀英给他吹着头发,“我还觉得没怎么出手呢,你怎么就答应了。”
“你还要干什么啊?”辛星掰着手指说,“你这几天还不够孔雀开屏吗?”
“呐,星星,我刚刚说我没怎么出手呢你就答应了,你没反驳就是答应咯。”陆怀英扔了毛巾,跟他滚在一起钻进被窝里。
“我可没答应呐。”辛星的声音拉得透着一股子怕人不明白的娇横。
“怎么还带赖账的。”陆怀英把脸贴在他的手上,“忙半天,不赏一口吗?”
“你还没出手呢,我怎么答应?”辛星说是这么说,还是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
“睡觉了,”陆怀英把被子盖好,磕着他的发顶,慢慢地拍着他,“明天送你去上学。”
“累死了。”辛星拱了两下,窝在他怀里,自己把脑袋蹭在陆怀英的嘴唇上,故意讨吻,他又轻语了些什么,陆怀英没听清,没多久就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
陆怀英下楼的时候,何叔还坐在客厅里。
一到没有辛星的视线,看见这何叔的时候,他條然清醒。
冷风吹得他的脑子有点胀痛,他怕何叔看出来什么。
陆怀英倒了杯茶,“还没睡啊何叔。”
何叔过来添茶,说,“你说的那个地方的地皮,现在工人们已经按照你说的闹起来了。”
“嗯,”陆怀英说,“让他们闹一闹,不是我过去谁也别管,该用锄头别用棍子,出事了你给拨点钱。”
“那姓辛的不是个省油的,下个月,他有批货要到港,”何叔说,“这货有说法,登记的有出入。”
“不管,”陆怀英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让他安安稳稳进来,安安稳稳走。”
“你带回来这个呢?”何叔问。
“我楼上自己那个房间,别让他进,他过来,就让他去现在那个房间等我。”陆怀英说,“客气待着就是。”
“善文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何叔说,“你自己好好的日子能过,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过不去。”陆怀英洗了把脸,“我不咬他们,他们就能不咬我了吗?”
“我看你带回来那个...倒是...也没...”何叔欲言又止。
“没办法,谁叫他姓辛,我姓陆呢。”陆怀英放下了杯子。
“我上次让你做的茶壶,”陆怀英说,“我发给你的样式,做了么?”
“按照你的要求,快弄好了。”何叔说。
“早点休息吧何叔。”陆怀英大步流星的上了口,轻轻扣上了门,窝进被子里,抱着辛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