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星的脸有点儿红,他好像酒劲儿未过。
“我哥这个人,你碰上他你们陆家的地皮你肯定是保不住的。”辛星闷闷地说。
草,陆怀英一瞬间回神,收敛了一抹刚刚起的坏心思,他还是没法儿做个纯粹的坏种,沈女士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笑他。
陆怀英如果想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话,刚刚辛星说的话让他有点儿不太舒服,可能是因为自己都开始算假账了,对方给了真底账。
“那不是挺好,”陆怀英蒙在他的脑袋边,“我命要紧还是地皮要紧啊?”
“你倒是想得通。”辛星就这样窝在他怀里。
“星星啊,”陆怀英摸着他的腰,说,“亲我一口。”
“你要不要脸,你只要还在我家,你就是个鸭子知不知道?”辛星说。
“我在不在你家都是啊。”陆怀英说,“怎么了,鸭就不能让金主亲一口了?你这么还有职业歧视呢?”
辛星冷笑了一声,“你还觉得光荣啊?你知道外面怎么笑你?”
“那他们抱不着你,羡慕我而已。”陆怀英挠他痒痒,“亲一口,我疼。”
“滚远一点啊你,”辛星说,“别以为...”
“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陆怀英一把就把人捞了过来,用鼻尖擦过他的嘴唇,“我的星星,我好希望我爸赶紧死啊,死了我回去了,就能大大方方追你了,我不想当你的小鸭子,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你这话让我哥听见了我哥杀了你。”辛星在黑暗里说。
陆怀英噗嗤一下乐了。
“你笑什么?”辛星恼怒地问。
“我说想当你的男朋友,你没说不行。”陆怀英柔软的嘴唇覆盖上了辛星,把人拢在怀里轻轻地揉,“那就是行。”
“我去你吗的,我以后要找老婆生孩子的,”辛星急说,“我跟你玩一下爽一爽得了呗,你还计划起来了。”
“你不喜欢我吗?”陆怀英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他收敛了笑意,手也松了。
辛星转了过去,听见陆怀英下了床,洗了脸,回去他自己的保姆间了。
陆怀英不太舒服,硬不起来,辛星喝酒了,他弱酒的时候眼睛跟平时不太一样,口是心非在这词都挂在他脸上了。
从前陆怀英跟沈女士一起看《倚天屠龙记》,敏敏特穆尔喜欢这个蠢笨的张无忌让陆怀英觉得真能扯淡,“她肯定中毒了。”陆怀英说。
“那你觉得张无忌哪里不好?”沈女士磕着瓜子问。
“自私啊,谁为他牺牲他爱谁,谁能给他好处他爱谁,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陆怀英说。
“对啊,能让别人付出,还能装正人君子的,才是厉害的人啊怀英。”沈女士说。
“那他为什么最后选了赵敏?”陆怀英问。
“因为别人劝她,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如此就不要勉强了,赵敏说——”
“我偏要勉强。”沈女士点了根烟,“怀英啊,只要你想做的事,你就坦坦荡荡地去做,人生苦短,都可勉强。”
“那要是勉强不了呢?”陆怀英问他。
“勉强不了?”沈女士的眼角挑起,“我儿子就没有勉强不了的人。”
牛逼,有道理。
但是沈女士没告诉他,他在得到好处还做淫贼的时候,对方明知如此却任由侵入的时候,又该如何装成正人君子?
妈的,居然硬不起来,跟人家说要做人家男朋友的时候不就应该表现出强大的男友力吗?真是草了。
*
第二天,没人叫他起床,辛星下楼的时候只有林叔。
“那人呢?”辛星喝了口水问。
“一早出去了。”林叔翻了下报纸。
“去哪儿了。”辛星坐在桌子前面吃早餐。
“没说。”林叔说。
桌子上有一盘糖醋小排,辛星皱眉。
“他弄的。”林叔说。
“他回陆家了?”辛星夹了一块儿,偏甜。
林叔起来揉了揉老腰,“回去了也是好事。”
“我出去弄一下我的滑板。”辛星夹着一块儿滑板出门。
林叔追了出来,“你别弄摩托车,你哥生你气。”
“知道了。”辛星说。
辛星今天开了一辆低调的小车,要去给他的滑板贴皮。
辛辰不允许他玩他想玩的东西,按部就班的就要找小点儿的公司让他先管起来,富家二代的孩子都逃不出这些,像齐若民家里面去年就要他弄小游戏公司了,他说他实在讨厌。但是辛家这买卖做的是外面地下的,这几年他哥一直想把这些东西洗干净。
陆家祖上最早的时候听说的是送信的,过来就管给人送东西,再后来就有了快递跟物流,但是这些东西在几年前经过过一次特别严重的价格战,陆怀英说他家里快败了的,就是那个时候。
他家里做这个就需要厂房跟仓库,早些年在外面屯了许多偏远地方的地皮,人家家里有远见,现在这些地皮都涨价了。
辛辰当年被陆家结结实实地坑了一把之后,逼得没办法,只是悟出了一个道理,他得有人带,没人带在林港想发家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也没能找的人,没钱的时候他就去卖酒,卖酒的地方想挣钱,那就得豁得出去,他还带着个弟弟,他还有一屁股的债,先活下去吧,没有几个大佬背地里不吃点苦的,辛辰在这儿被人当成了狗。
皮肉的痛苦与买卖跟机遇,看的太重了人容易疯。
也不知道他流连了几张陌生的床,反正终于他攀了个干爹的,一直在干爹手下干活儿,世人都知道干爹是干什么的。
但是干爹现在也不怎么稳当,这是其一,辛辰干的是海上的货运,但是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手洗不干净。
其二,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吃了那半死不活的陆家。
陆怀英在辛辰面前就是个小雏鸡,实在嫩。
别说现在辛辰养着他,以后吃完了还是会把他一脚踢出去的。
到时候,陆家他也没了,辛家也没他的地方。
电话铃响了,辛星在车上接起来。
“喂?我的星星起床了吗?”陆怀英口气温柔,像个男友。
“你去哪了。”辛星问。
“我来医院换药啊。”陆怀英笑了一下说,“昨天半夜感觉流血了,弄不住,怕味道不好闻你嫌恶心我就回去了。”
陆怀英还在笑。
辛星刚想骂他,一下子没注意,追尾了。
陆怀英听见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辛星摇下窗户,前车很是不爽,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他。
辛星又把窗户关上了,报保险,报交警。
没一会儿,陆怀英到了。
辛星懒洋洋地在签字,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打电话给林叔他说你来贴滑板,”陆怀英说,“我看着路边就是你的车。”
前车要辛星给误工费,辛星不想理他,正在指着辛星骂。
“闭嘴吧你,你要误工费你找保险去。”陆怀英说,“不赔的上诉去,在这说他弄什么?他也是你能说的?”
陆怀英接着辛星走了,“今天脾气这么好,没骂人啊?”
辛星看见他有点烦,“有你什么事儿啊?”
陆怀英说,“呐,我的星星怎么又生气了。”
辛星翻了个白眼给他。
然后他倒退了两步,说,“我走,你别生气了,行吗?”
陆怀英真走了。
辛星车被拖走了,抱着个滑板走在街上。
走了一段,看见陆怀英站在路边叼着根烟买绿豆汤喝。
辛星皱眉,问,“我没给你钱吗?”
“那不得省着点花吗?”陆怀英叼着吸管说,“你又不要我,没钱给我了,那我怎么办?”
“死鸭子就会装可怜。”辛星把滑板送进店里贴膜。
陆怀英拿了一瓶水给辛星,“咱讲道理,陆家对不起你家,我又没对不起你是不是,你给我买了,我也老老实实给你当奴才了,你不让我装可怜,我难道还在你家里大摇大摆的当少爷啊?”
“你爹一死你就能回去当少爷了。”辛星接了水喝了一口,“回头您手下留情,别给我整死,行吗?”
“我不回去。”陆怀英说,“什么蛇鼠一窝的地方,我几条命够他们整,我就在你边上。”
路边一辆小跑车停下,齐若民从车里钻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陆怀英,说,“妈呀,少爷再就业,业务拓展到哪里了?”
该说不说,这陆家真是树敌无数,随便来一个都得是冤家。
“还在辛少爷身上讨便宜,没讨到。”陆怀英跟他握手。“你好,昨天没跟你打招呼。”
齐若民说,“你好,陆哥,你是包月的还是包年的?”
“买命的,包一辈子呢。”陆怀英说。
“有他妈你说话的分。”辛星呵斥了一句。
“好吧。”陆怀英一瞬就乖,站在远处等他们说。
齐若民撞了辛星一下,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根烟,八卦地问,“你干他啊?”
辛星的耳朵热了一秒,“那肯定啊,不然我包他我让他干我啊?”
陆怀英的耳朵不但没聋,还格外好。
听到这个回答舔了舔嘴唇。
哇哦,辛星这个样子,跟床上真的太不一样了。
“星星啊,我头好痛。”陆怀英在后面拉着他名字的尾音喊。
“痛就死去。”辛星还在跟齐若民说话,腾出时间来还骂了他一句。
“你这训得有样啊,”齐若民揶揄道,“你那么猛呢,给收拾得这么老实。”
辛星不想跟他持续这个话题,说,“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儿?”
“那倒不是,”齐若民压低了声音说,“他妈不是在岛上死的吗,说是留了个录音,他爹那点烂遭事儿都能弄出来,他爹一上医院,他妈的东西就寄到陆家了,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那让他搅和搅和趁热喝呗。”辛星说,“关我什么事。”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妈要是有后招,他至于半死不活地在那岛上吗?”起少说,“我家里都说是你家的手笔,你不知道?”
辛星走远了一点,“你说这是我哥干的?”
“那你以为?”齐若民说,“你哥那么阴,从前就阴,花那么多钱给他买回来,现在一回来就出了这些事,你不觉得巧合啊?”
“那我有什么办法,”辛星说,“我能管我哥啊?”
“陆家虽然不太磊落,那也不是这人干的啊,”齐若民打量了陆怀英一眼,说,“看不上归看不上,但是你哥前手要陆家,后手就得夺家产,最后再送回去岛上死活不管一条龙,咱说...”
“我听见我爸都在叹气,”齐若民抽了根烟,“说从前他给陆家敬酒他爹不喝,他还跑过来给我爸丢在地上的脸捡起来了呢,我不管他真的装的,落到这份上,真不至于,我说要不整完了你给钱送走吧,那岛上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辛星没说话,抽完了一整根烟。
齐若民上车走了。
陆怀英笑盈盈地过来,“星星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头好痛。”
辛星看着这个缺心眼,骂了一句,“怎么不给你痛死呢。”
“你舍得。”陆怀英说,“我真的要晕了,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辛星有点儿烦,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哥要给他全吃干抹净还要扔出去啊?
“好好走路。”辛星说。
“好吧。”陆怀英又恢复了,抱着辛星已经贴好的滑板跟他走在街上。
“你...”辛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那是齐老板家的儿子,他爸从前对我还行,”陆怀英说,“我妈说过,他挺心软,心软做不成大买卖,他来找你,又看了我好几眼,他在跟你说,我将来会很惨,叫你帮帮我。”
辛星瞥了陆怀英一眼,说,“你能猜着?”
“怎么不能,早不死晚不死,我回来就要是死,哪有这么巧的事儿。”陆怀英凑在辛星耳边说,“别帮我,也别可怜我,命就这样,没办法的事儿,但是...”
陆怀英顿了一下,“我挺想我喜欢的男孩儿能尊重我的,哪怕一天也行。”
辛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哥都要弄死你了,你还有功夫在这跟我扯这个?”
“怎么不能?”陆怀英说,“你喜欢玩刺激的,那就知道吊桥反应,你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你来了,我天亮了,管他亮多久,亮一会儿也是亮,点了星星了,死了也值了。”
“真恶心。”辛星说,“你他妈真在这儿给我爱来爱去的呢?”
“你不喜欢我要紧吗?”陆怀英从他的口袋里去摸烟,在墙角把烟递在他唇边,捧着打火机错额点烟,“我喜欢你不就成了。”
“星星啊,我以后要是有钱了,可以追你当我的男朋友吗?”烟遮住陆怀英的眼睛,说的话像雾里看花。
陆怀英自然知道这都是谁的手笔,没脑子也能猜到他哥的他一步落子,但是他身边没人,手上没钱,除了面前的辛星,可真是一点儿能借的势都没有。
陆怀英自从昨天听到弱酒的辛星真的在担心他之后,只觉得拿捏他的手劲儿好像还能再寸一点儿。
“星星,”陆怀英踩灭了烟蒂,用脚尖撵着,“我说真的,你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