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宋临然的假期生活实际上也不算是有假期的,因为他们还需要去兼职打工啊,之前有段时间老板因为要出一趟远门就通知他们暂时不用来了,宋临然和谢韫在那段时间的课外时间还相对来说是自由的。
宋临然有时候在会在基础假期上问谢韫出不出来,谢韫的回答也一般顺着宋临然的计划来,两个人经常会去城里面的图书馆共同研究一道题,有时候会讨论一下自己在书中看到的一类学说的看法,不讨论的时候就是自己研究自己的,看自己的书。
宋临然也在这时候发现一个问题,当他们在讨论学说的时候,谢韫并没有表现出太认同的感受,他换了好几个都是这样,就像他没有什么所太认同的学说,他对任何学说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在有一天下午,谢韫问了宋临然一个问题:“宋临然,你看过海吗?”
他对面坐着看书的宋临然停止了手上的翻页动作,他思考了几秒之后,摇了摇头,抬眸疑惑地看着他:“我没有看过海,海对我而言或许只活在网络的那些图片上和报道上,我们家并没有那个条件。怎么了?”
谢韫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没事”。
我想和你去看海,但是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了。
宋临然会想着他在网络上无意翻阅到的那些海的图片:那片海干净得好像蓝宝石,却又同天际让人易于分辨,就像天和海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无意生成的水浪击打着岩石,产生了分散解体的浪花,素白与那片蔚蓝意外地交汇,毫无违和感。
海确实很美,它时而优雅时而粗暴,优雅时是供人们欣赏和赞美的景致,若是动起粗来一条生命将会在它的蛊惑下被吞噬掉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死亡冠上“意外”的名号。
在某一天的清晨,在太阳还昏昏沉沉地探出半个脑袋的时候,宋临然就已经从家里出来了,他在路上并没有看到谢韫,他以为谢韫早就去咖啡馆了,到咖啡馆门口之后才发现门还是锁着的。
咖啡馆有两把钥匙,一把在谢韫那里,一把是备用钥匙在老板那里,现在门并没有开,似乎也说明着谢韫并没有来。
宋临然一个人在咖啡馆的门口伫立着,风携带着黎明后的料峭不经意间吹过了宋临然的脸庞,寒意扑到了他的脸上,早晨上班的行人有时候会把视线移到他的身上,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风中的少年在门前站着,显得有些单薄,风无意间把他清瘦的身材给勾勒出来。
宋临然木然地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时间推移带来的斜阳流光照在了大门上,被染成橘色的大门映出了他被拉长的剪影,他依旧在等着谢韫去开门。
“谢韫,你要是迟到的话,我会去告你状的。”他轻声呢喃着,没人在和他说话,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说着嘴角向上弯了弯,笑意浅浅。
没人会知道他在门前等了多久,也不会知道他是在等一个人,以一个正常人的视角看来,或许在门前站着的他就是一个喜欢这里饮品的一个客人,只不过这里还没有开门,所以他在这里等候罢了。
宋临然从太阳露出半张脸一直站到太阳已经不再羞涩,从山边走了出来,他的脚站着有些麻木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从口袋里抽出来手机,找到微信之后给自己的老板发了一条信息。
S:谢韫今天怎么回事?我今天来的时候还关着门,他没有来吗?
老板并没有立刻回复他消息,宋临然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了他的老板刚睡醒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一大早打什么电话,我服了,打扰别人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临然有些急躁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面传了出来:“我想问一下今天谢韫怎么没有来,我现在还在外面,进不去店里。”
“你说谢韫啊,他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多给我打来电话说什么明天请假一天,他说他明天有事,来不了。”老板打了一个哈欠,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咋天睡得正香结果被谢韫打搅了美梦。
宋临然在对面愣愣地听着,原来是谢韫请假了,怪不得没来,但是听到谢韫的消息之后,为什么自己会显得那么沮丧呢,对自己的工作也忽然没有什么动力了,就像一下子被抽走力气一样。
“你先来我家,我把备用钥匙给你,你先开门吧,别客人来了咱们这里都还没有开门。”老板给出了他一个地址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宋临然按照老板给出的地址找到了自己老板的家里,拿到了备用钥匙之后就打开了咖啡馆的门,然后开始了没有谢韫的一天工作。
在另一个房间里,谢韫蜷缩在床上,他的床头柜上放着各种各种的药瓶,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头上的早已汗水潸然,视线模糊地看着天花板,头疼欲裂。
心脏那一块是刀绞般止不住的疼痛,他抓着心脏那一片的衣服,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所忍受的疼痛轻一点,痛苦如漩涡,将他卷入来自疼痛的深海,他也不再挣扎,任凭深海将他吞没,让他慢慢地坠入深渊。
我要是能够死掉就好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因为这种病而被困扰了。
我果然是灾星,宋临然,你看走眼了,我不是你的春天,我是人人喊打的灾星,只是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谢韫感觉自己的躯体越来越沉重,他连他的手也抬不动了,他忽然笑了起来,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开始出现了幻觉,几乎是以为宋临然就在他的附近,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慢慢地陷入了一个永远不会苏醒的梦境。
谢韫缓缓地闭上了他的双眸,他的意识也已经消散了,他陷入了睡梦中。
宋临然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总是隐隐感觉谢韫要出事,他对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有信心,因为自己的第六感预料到了好几次有关宋妍,所以他立刻给自己的老板打去了电话。
“老板,我妈今天找我有事,我想先请一天假,对了,你知不知道谢韫住在哪里?我们今天好像约好了去学校办事的,我看他好像忘了这件事了,就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宋临然随便扯出来一个理由,他也没有多想,只想让自己的老板批假,然后自己去找谢韫。
老板有些无奈地给他批了假,又告诉宋临然谢韫应该是住在十字路口的正东方向,和宋临然居住的正西方向是对调方向。他挂了电话之后纳闷地自言自语:“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来请假,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得去店里了。”
宋临然得到批假之后,就按照老板给的他的大致方向,然后用之前谢韫找他家的老办法去找谢韫的家,不巧的是,浅灰色的云终究还是遮盖了天边的骄阳,天空也好像被无意打翻的油漆桶泼上了浅灰色,浅灰晕染了浅蓝,两层颜色形成了渐变。
宋临然挨家挨户地敲门,礼貌地问也没有一户叫谢韫的人家,但是每一个给他开门的人都是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说自己不知道之后,驱赶着他,然后再把门重重地关上,把他们眼中的这个神经病关在外面。
宋临然也不知道自己被别人骂了多少次,被别人关在外面多少次,他只知道自己要找到谢韫,终于,他敲开了一扇门之后,那家主人并没有骂他,而是问他确定是不是要找谢韫,宋临然没有任何犹豫,他点了点头,那家主人给了他详细地址之后就关上了门。
外面也早已开始下雨了,雨滴急躁般落在了他的身上,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淡灰与素白晕染在了一起,打在他身上,沾湿衣服的雨水带着寒意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他找到了谢韫的住处时,才发现谢韫的门并没有关好,还斜斜地开着一条缝,就像谢韫知道宋临然回来找自己一样。
宋临然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了,房子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基础的家电也都有,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么高级,宋临然推开一个紧闭着的房门之后,他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谢韫。
他来到了谢韫的床边,看到了谢韫床头柜上的药瓶和一些已经倒出来的药片,宋临然拿起一个药瓶看了看,他的瞳孔在看到“治疗精神类疾病”时缩了缩,他脑中冒出来了一个想法:谢韫吞药了。
宋临然一边暗暗祈祷着医生来得不会太晚应该能救回来谢韫,一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打通之后,宋临然强行遏制着内心的焦躁不安,他冷静且详细地和接线人员说明了情况之后就开始等待医生的到来。
在一声声刺耳的警笛声之后,宋临然看到了医生已然来到了谢韫的家里,他们吧谢韫抬到担架上之后,就把谢韫送上了救护车,宋临然也跟着上车了。
一路上宋临然都沉默地看着担架上的谢韫,谢韫闭上了双眸,似乎很抗拒睁开双眼去看这个世界,看待这个在他看来似乎没有任何值得他去留恋的世界。
在谢韫闭上眼睛之后,他感觉自己消散的意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天旋地转,他在梦境中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教室里,自己前面的穿着墨白的校服,校服后面有四个大字:“勤学苦练”。
谢韫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初中,他茫然地开始用视线在周围进行探索,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一个初二的学生,他坐在倒数第二排,自己的周围同学要么不在,要么就是趴在那里睡觉。
“谢学霸,要不你作业借我抄抄呗。”一个同学嬉笑着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谢韫桌子上的作业本上,谢韫并没有拒绝他,尽管他知道那个同学只是打着抄作业的名号想把他的作业本丢到某一个角落,好让自己交不了差。
在他看来其实都无所谓,他早已经被欺负惯了,甚至自己的作业本会被丢在哪里他都已经在一次次地被恶搞中弄清楚了。
“你怎么还敢借咱们谢学霸的东西啊,不知道人家是灾星啊,都把自己的父母给克死了,你就不怕他把厄运通过作业本带给你啊?”
“就是说啊,咱们学校有谁还不知道咱们班出了这么一个克死自己父母的灾星啊,幸亏我那个朋友告诉得我早,要不然万一那家伙的不幸降临在我身上了怎么办。”
“活该没有朋友,他朋友说不定也被他克死了。”
“被自己克死的父母,被远离的朋友,还有被骂灾星的他。哎呦哎呦,我们谢学霸真是除了学习一无是处呢。”
这些议论的声音就像出鞘的毒刀,狠狠地捅在了谢韫的身上,毒素蔓延全身,以至于他被伤得有些麻木了,就像免疫这些隐藏在话语里的毒素一样。
在他们的一口一个灾星中,谢韫也没有再否认这个称呼,在他看来否认也没有用,你拼尽全力去否认这个称呼,别人会从里面得到兴趣,认为你会被这个吸引注意力和浪费自己的精力,那个人便会用口舌的代价去兑换你的精力和力气,这无论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划算的交易。
谢韫没有吭声,面对他们的那些关于他是不是灾星的议论他也早已习以为常,有时候他会想自己被这样说似乎也是一件好事,虽然别人会因为那些流言不会和他交朋友了,但是他也能因为这个巧妙地避开一些“伥鬼朋友”,他就是这么看待的。
“谢韫,班主任叫你去一下办公室,说是有事找你。”课代表来到了他的面前,不出所料的是,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想搭理谢韫。
谢韫点了点头,然后缓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来到了老师办公室的门口,喊了一声“报告”之后就进来了,办公室看上去比教室还要整洁许多,只不过比教室要小一点。
谢韫站到了自己班主任工作的位置之后,他抬眸看着班主任看向他的双眼,两个人对视着,却不开口用言语交流,两个人都看着对方保持着沉默。
最终是谢韫的初中班主任打破了沉默,他是一个中年男人,喝着自己保温杯里面用来养生的茶水:“谢韫啊,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为咱们学校拿奖拿到手软,现在老师问你一个问题,你的作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都是水渍和油渍,有时候甚至都不交,你是不是学习态度出现问题了?”
谢韫没有吭声,他没有对这种怀疑做出辩解,班主任看他也没有吭声,以为就是他做的,自然也就默认了:“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会给你加作业的,也会让班干部和其他老师多注意你一下,你应该也能去理解老师对你的一片苦心吧。”
谢韫一脸漠然地开口:“老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行了,会注意就好,回去吧,对了,今天好像是该你们组打扫操场了,记得督促你们组其他同学打扫教室就行。”他咳嗽了两声,然后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了保温杯,拧开瓶盖之后喝了一口。
谢韫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或许他已然意识到自己离开位置之后将会发生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他来到教室门口时,一桶水朝他泼了过来,他的衣服湿透了黑色的头发变成了缕状粘在了一起,发梢上滴着水,滴在了地板上,在上面晕染了一点墨青,谢韫也没有因为这个情绪出现太大的变化。
他一声不吭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然后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平时很少用上的卫生纸,撕下来一片卫生纸之后开始擦自己还在往下滴着水的头发。
他身上的校服衬衫也因为湿透而隐隐露出他清瘦的身材,谢韫也开始有些无措,他的外套并不在学校,现在是9月初,有一些料峭,晚上恐怕会着凉的,着凉的话那么治疗的药费又是一笔花销了。
“喏,给你。”忽然,有件外套被递在他面前,谢韫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那件外套的主人。
递过来校服的是一个男生,他是比较常见的三七分碎盖发型,头发和眼眸都是纯正的墨黑色,五官立体,很有冲击力,他左鼻侧的小痣似乎是无意点上的,但又让他多了几分儒雅,中和了他五官所带来的凌冽感。
谢韫看着那对他而言很陌生却又很熟悉的脸,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谁啊?我不记得你,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位男生并没有从回答他的问题,他把校服外套往谢韫的怀里一塞,然后就出去了,谢韫怔了一下,跟着他出去外面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早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面,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谢韫也没有拒绝这个男生突然递过来的校服外套,毕竟他现在就是需要这件校服外套的时候,他披上了校服外套,然后拉上了拉链,校服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和周围的空气糅合在一起,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
而在梦的外面,是坐在医院走廊的宋临然,他垂着头,看着自己分开的腿中间的地板,他在等待着谢韫的洗胃完毕。
如果谢韫是在清醒状态下洗胃应该很难受吧,胃管需要伸进胃里面吸出部分胃内容物,然后再注入洗胃液,一根管子伸到胃里面,宋临然只能庆幸谢韫那时候处于昏迷状态,感受不到疼痛。
“洗胃工作已经结束了,病人家属在吗?”医生从洗胃室出来之后,他沉声问道。
宋临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来到了医生面前,目光一直往洗胃室那边瞟:“我是他弟弟,我哥哥怎么了?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看着面前的男生,也没有怀疑宋临然的话是否属实,他平静地开口:“你哥哥的话能不能醒过来全凭他自己,他吞的那些药已经有的开始起作用了,不过还好不是很多,你哥哥这种情况,正常来说的话应该会昏迷两三天,你也不必担心。”
宋临然松了口气,起码谢韫还有醒过来的可能。
谢韫,我想你醒过来看看我。
感觉文笔下降了,有一点生疏
当然,谢韫和宋临然初中不是一个学校的,谢韫能碰到宋临然就是他是在梦中,然后呢,在梦中的谢韫是不记得宋临然的
这是一个架空文,请不要把它和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找找乐子就行了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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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