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危险

虞兰珠本以为秦昭口中的扶桑、高丽商人只是小打小闹的海商，没想到他们背后竟然还有西洋佛郎机的影子。

中原地大物博，兼能人巧匠辈出，物产不但丰富多样，而且工艺精湛。

周边小国富裕阶层以拥有中原货为荣，因此中原就经常往周边国家以及更远国家出口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

如安南、大月氏、波斯、高丽、扶桑、吕宋、爪哇、天竺等国从一千多年前起，就已经有大宗商品的往来，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

而弗朗机却是大周对外贸易新进的大客户。

虽然以前也有弗朗机的商人到中原采买商品，但是毕竟距离更为遥远，路途多有损耗，始终没有形成规模。

但是近几年这群弗朗机商人挥舞着白花花的银子，从大周夜以继日的采购商品，以致于世人都认为他们是挖到了银山。

虞兰珠要的只是货真价实的金银，并不过问金银的来历。

在她就和弗朗机的商人谈妥了条件之前，跟来的孟文远终于按捺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跟着加价。

“我们五五分。”

虞兰珠没有理会他，就要跟弗朗机商人签订契约。

孟文远闭了闭眼睛，“你六。”

大概见虞兰珠无动于衷，他的神情也变得无所谓起来，“虞姑娘，在下这已经是最高诚意了，佛郎机商人虽然发了些横财，给的单价高些，但毕竟路途遥远，数量上绝对没有孟氏可观。”

虞兰珠微微一笑，选择了与孟文远合作。

不过在跟孟文远合作之前，她先将店里所有的存货卖给了弗朗机商人，收获了二万两银子。

……

明德酒楼，二楼天字一号。

“秦昭，这两个弗朗机商人不会是你找来充数的吧？”第一次吃这样大的亏，孟文远心情不太好，一向温文带笑的脸上罕见地黑如锅底。

秦昭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

笑话，他堂堂郑国公府小公爷，还不能认识几个佛郎机商人！

虞兰珠也很好奇，他是怎么认识的？

“辽东虽然冷，但物产丰富，产人参、鹿茸之类的干货，弗朗机商人一直想搭上我爹，但是我爹哪有空理他们，所以他们就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我。”秦昭见虞兰珠问，爽快地说出了前因后果，一点儿也没有隐瞒弗朗机商人看中是他爹，而非是他。

看着秦昭坦荡的模样，虞兰珠忍不住笑笑，秦昭就是这样的性子，一般不自欺欺人。

秦昭见她笑，也跟着笑，“让虞姑娘见笑了。”

虞兰珠再次笑了起来，伸出双手比划，“今天要谢谢你才对。”

注意到秦昭略显茫然的样子，她才意识到秦昭不懂手语，正要向小二借纸笔，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表姐说谢谢你。”

虞兰珠向声音来源望去，发现果然是赵炎正站在房间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你怎么来了？”虞兰珠比划着问道。

赵炎缓步而入，“刚刚在路上碰到了王掌柜。”

虞兰珠了然地点了点头，在和弗朗机的商人达成协议后，王掌柜就带着他们去宁记珠铺了。

他们刚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遇到赵炎也不奇怪。

赵炎跟秦昭、孟文远二人简单打过招呼后，就转头和虞兰珠说起了话，“我刚刚去宁府找你，听王姨说你这两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换了药方的缘故，要不要让周大夫给你瞧一瞧？”

他不提还好，虞兰珠闻言，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遇见赵沉，她怎么能精神好？

何况还是接二连三的遇见。

不过虞兰珠知道赵炎是真的担心她，只是每每想到他是赵沉的儿子，她就无法收起迁怒的心。

她脸上的笑意不由收了下去，克制内心的厌恶，对着赵炎硬邦邦地比划了一句：“我没事，不劳你费心。”

赵炎心思敏锐，如何看不出虞兰珠的疏离之态。

他性格骄傲，又出身高贵，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如今一番好意，却被虞兰珠当成了驴肝肺，踩了又踩，面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要是在虞兰珠落水以前，赵炎多少还能忍，除了宁婺之外，她根本没有年龄相近的异性朋友。

可自从落水后，她却跟秦昭、孟文远走得越来越近。

秦昭和孟文远甚至还到了和她单独见面的地步了。

“要不是母亲说你孤苦可怜，非要我多关心你，我才懒得搭理你呢。”以前她的身边只有他，所以他能容忍她的疏离冷淡，可现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赵炎也就不再忍受，甚至口不择言起来。

“说到孤苦可怜，我看你也是自找的，明日就是宁姨的忌日，你非但没有半分哀切悼念之意，还跟两个外男说说笑笑，难怪舅舅不要你——”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赵炎愤怒的控诉，也平息了屋内的喧嚣，只剩下了令人心慌的安静。

“你表姐是悲是喜，还轮到不到你这个做表弟的来指手画脚。”秦昭收回发红的手背，没有理会赵炎仿若要吃人的目光，“另外，你舅舅生而不养，是你舅舅没有尽到责任，不要把因果关系颠倒了。”

“秦昭，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打世子！”在一片静默中，赵炎的贴身侍卫吴宿率先回过神来，虽然他也觉得赵炎的嘴有点儿欠，可他不能眼看着世子挨打而无动于衷，当即就冲上去要和秦昭拼命。

结果还没跑到秦昭跟前，却被孟文远不经意伸出的脚绊了个狗吃屎。

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没关系，赵炎不止带了他一个护卫。

其他护卫也摩拳擦掌，打算气势汹汹地冲上去。

只是虞兰珠的动作更快，只见她跨到赵炎跟前，一个耳光甩向了赵炎没捂着的半张脸。

原本赵炎脸上只有一个红印，这下左右对称了。

赵炎先是眼圈一红，再看到虞兰珠冰冷如刀的目光，眼底的痛顿时又化作了怒不可遏，“你打我！”

“没错！”虞兰珠又反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她已经忍他一家很久了。

现在的她反正命不久矣，何必还要忍气吞声！

俗话说，事不过三，眼见自家世子接二连三挨耳光，这下众护卫再也忍不了了。

何况世子也似乎动怒了，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

众侍卫这下越发有恃无恐。

不管秦昭是不是郑国公独子，也不管虞兰珠是不是燕王妃侄女儿，总之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誓要为自家世子讨回公道。

看着冲过来的人群，秦昭一把将虞兰珠紧紧护在了怀里，等着众护卫的拳脚相加。

他知道这些护卫的实力，单打独斗都未必打得过。

何况是被他们围殴？

至于跑，虞兰珠这个身板肯定是跑不了的。

秦昭现在无比后悔今日的冲动，以致于连累了虞兰珠。

更后悔这些没有好好习武，以致于护不住虞兰珠。

虞兰珠生得胖，秦昭虽然高大，却也不能完全护住，她的背后也留着一片空挡。

“世子，虞姑娘毕竟是您表姐，何况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如果闹得太难看，燕王妃那里您又如何交待。”正当秦昭有些焦急之时，孟文远一边急声劝着赵炎，一边背着身站到了秦昭的身前，挡住了虞兰珠的背后空挡。

赵炎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气红了，咬着牙道：“好好好，既然两位要做护花使者，小王岂有不成全之理！”

众护卫跟了赵炎数年，一听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打秦昭跟孟文远！

哪知虞兰珠三两下推开了秦昭跟孟文远，对着率先冲过来的护卫当胸就是一脚。

她这一脚可不轻，侍卫立刻飞出了屋外。

秦昭见状，当即转换身形，与虞兰珠背对背，跟冲过来的几个护卫扭打在了一起。

只不过他实力不济，眼看着护卫的拳头直冲面门而来，却无力躲闪。

倒也不是躲不开，只是虞兰珠在他身后呢。

正要生挨这一拳，孟文远却如鬼魅般出现在护卫身后，施展出了撩阴腿。

护卫当即惨叫一声儿，满脸痛苦地退出了“混战”中心。

其他护卫不敢再也掉以轻心，当即也不再手下留情。

双方都打红了眼，等到一切结束时，全场无人没挂彩，包括虞兰珠和赵炎。

其实按道理赵炎一方十多个人，打赢虞兰珠三人板上钉钉。

何况秦昭和孟文远又是两个水货。

无奈，虞兰珠天生神力，过于勇武，而且每当要揍到她时，世子就会“恰到好处”地跌到虞兰珠身前。

众护卫即便实力再强大，可放不开手脚，又焉能取胜。

不过他们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面对敌强内忧的局面，还是和虞兰珠三人打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