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前一周,还要进行一场半期考试,时间定在周三和周四,周五会有一场五四青年节的才艺活动展示,五一放假回来后除了辩论赛以外,还有年级话剧展示和运动会。
向楠满意地看着这周的安排,笑着对许岁安说:“你是不是掐着时间回来的,为什么感觉你一回来咱们学校这么多活动。”她把拆开地薯片递给许岁安。
她停下手中的笔,拿了片薯片说:“是是是,我就是掐着时间回来的,又能玩还不用上多少课。”说完把薯片放进嘴里,继续摘抄诗句。
向楠说:“我认真的,有你在我上课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许岁安看向她笑着说:“向楠你说这话好暧昧。”
向楠把凳子移到她旁边说:“真心话,从昨天你们一起在楼下等我开始,很久没朋友等过我了,虽然表面和她们玩的到一块,但其实各有各的朋友。”
可有你在,我不孤独。
许岁安欲言又止,她听得有些难过,看着向楠想要安慰却只能说出一句:“抱歉。”
“你道什么歉?” 向楠看着她说:“是不是傻?”
许岁安不说话。
向楠喂她薯片说:“诶,还有件事要说呢,这次五一放五天,本来只休息三天的,结果学校大发慈悲直接放到五四!”向楠十分激动地说:“你有什么安排吗?”
“去趟京市。”
刚说完,路怀峥从后门进来,把一摞崭新的教材和习题册放在许岁安书桌上。
他说:“陈悦那里搬来的,让你考前还能复习一下。”
说完张鹤钦也搬了一摞书进来,许岁安的桌子没腾出空位就放到了路怀峥桌上。
“还有这些,本子和教辅。”
向楠把凳子移回自己的座位说:“这下你也有作业了。”
她和张鹤钦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许岁安看着两大摞书发愁。请假的那段时间,她自己只看过一些基础的知识点,对于明天的考试,她毫无把握,但又不想考的太难看。
“哎。”她叹了口气,把书分类整理好后放进桌洞里,实在放不下的部分就堆在书桌上。又看了一眼刚才摘抄的古诗,意境全无。
路怀峥看出她有心事,坐下等她收拾好桌面后询问:“怎么?担心明天的考试啊?”
许岁安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有点担心。
路怀峥一个坏笑说,拍着自己的胸脯:“这你就得向我学学了,我就从不担心。”
许岁安看着他欠抽的样子,忍不住怼他说:“所以你次次倒数?”
路怀峥喝水呛到,他咳嗽两声说:“盼我点好吧。”
许岁安胜利,开心地说:“还说不担心?吹牛。”
路怀峥放下水杯说:“不紧张了?”
“什么?”许岁安转头看他,二人对视。
路怀峥坚定地说:“逗逗你,放心吧我给你垫底,你不会倒数。”
许岁安一愣,路怀峥问:“怎么,不相信啊?”
“没,只是你没考好干爸干妈会生气的,”她看着路怀峥:“路怀峥,你要少惹他们生气。”
路怀峥听完觉得她像敌方派来的卧底,他问:“我爸妈给你什么好处了?劝我改邪归正。”
“改邪归正?这个词好像不是这样用的。”她看着路怀峥,笑着说:“其实,我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一下。”
路怀峥听完,身体向后依靠,手肘靠在椅背上,散漫地说:“我考虑考虑。”
考试的两天都是无聊又紧张同时还伴随着对答案时的激动和失落。
考后对完所有科目的答案,大家围在讲台旁聊天。
“该死的数学,我的大学梦没了。”
“不不不,打碎大学梦的不止数学,还有理综。”
“还有英语,听力像嘴巴被什么粘住一样,说话黏黏糊糊的。”
大家听完,一阵哄笑。
晚自习结束,四人照常一起出校门。
许岁安今晚去她姑姑家住,两人本来是说好等她放学一起回家,但许明臻下午和晚自习都没课,她想给许岁安请假然后两人一起出去玩,可许岁安没同意且告诉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回家,后来许建国也同意,许明臻也就不再强求。
恰巧去山水城的一段路,可以和路怀峥一起走。
街角书店两旁的围墙种着粉色的蔷薇花,夏季即将来临,大大小小的花苞争先恐后地绽放。
许岁安停下脚步拿出相机记录,路怀峥也停下来站在一旁等她。
她笑着说:“真好看。”
路怀峥打量着花苞,上手要去摘,许岁安拉住他的胳膊说:“别摘。”
路怀峥说:“偷偷摘一朵,没事的。”
许岁安还是想阻止:“人家说了禁止摘花。”说完指向一旁地告示牌。
“没人看见,就摘一朵。”
许岁安摇头表示拒绝。
路怀峥只好妥协说:“好吧好吧,随意摘花确实不对。”面服心不服。
许岁安看到地上有一朵开得正好的蔷薇,她走过去将它捡起来,笑着对路怀峥说:“你看这朵,是不是也很好看。”
开始的这两天,几乎都在下雨,是今天下午天气才放晴,地上还有许多被风吹落的花瓣。
路怀峥看着花朵有些小,花瓣也比店里的玫瑰朵,他问:“这是玫瑰?”
许岁安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花朵,说:”应该是蔷薇花。”
“他们说我们常见的玫瑰其实是月季。”
听后,路怀峥便问:”所以我上次送你的是月季?”
“不清楚,但市面上就是叫的玫瑰。”
路怀峥听得有些绕,不过他知道这都是许岁安喜欢的。
“行,那你拍好了我们就走吧。”他不是在催,只是希望许岁安能早点回家休息。
许岁安把相机递塞给他说:”你帮我拍一张,我站过去。”她站到花墙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你要找一下角度,拍好看一点。”
镜头里的许岁安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笑的甜美,旁边有暖橙色的路灯做补光,路怀峥移动自己的位置,找好角度后连续拍了几张。
许岁安看完照片后很高兴地夸他说:“你拍的真好看!”
路怀峥骄傲地说:“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又说:“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等一下,我们自拍一张吧,合照。”
她拉着路怀峥走到花墙前,举起相机说:”你看我这里。”
路怀峥是不喜欢拍照的,除了在许岁安的镜头里。
他笑着看镜头。
但因为两人身高差较大,许岁安举着有些吃力。
“我来拿。”他伸手拿过许岁安举在头顶的相机。
许岁安背着书包,但明显感觉到有人和她贴近,她全身发麻,不敢动。
路怀峥说:“看镜头。”
这才拉回她的思绪。
他们的距离依旧很近,许岁安笑着比耶,拍下第一张合照的时候她突然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路怀峥,快门再一次被按下,闪光灯亮起,她对上了路怀峥的目光。
路怀峥也在低头看她。
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就如同手中淡粉色的蔷薇。
路怀峥面不改色地说:“你在看什么?”
许岁安往前几步,从他转身后吞吞吐吐地看着他说:“在——看你后面的花。”
路怀峥“哦”了声,他关上相机,慢慢向她走近。
“拿好。”许岁安接过,他眉毛轻挑问:“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
从出校门已经过去半小时,而他们还在学校附近,许岁安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耽误你时间了。”
路怀峥并不着急,反而是很乐意的样子。
“我只是担心,你回家太晚,休息不好。”
两人站在公交站台,站台上人不多。
许岁安问:“你坐公交吗?”
路怀峥看来看斜对面说:“一会儿去坐地铁。”
许岁安点了点头,刚才的事仍旧萦绕在她的脑海中,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无法描述,也不能诉说。
“怀峥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个可以。”
“不急,”他低头看许岁安,刚才那声“哥”叫得突然,让他毫无防备,他微微弯腰,淡淡开口道:“许岁安,你突然叫我哥,是为什么?”
许岁安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什么。”手不自觉攥紧书包的肩带,面露难色。
路怀峥见状,有些慌,他问:“你,不舒服?”想起什么后,更是自责。
他想解释,又更想先关心许岁安的身体。
“你说句话。”他语气平缓,也温柔了几分。
“没有,我没事。”许岁安摇头。露出一个微笑。
17路公交车到了。
她拿出准备好的零钱,看着路怀峥说:“怀峥哥,今天谢谢你,我们明天见。”
前面有很多人排队上车,不过还好车里很空,有位置坐。他趁着时间和许岁安说话:“下次不要一个人坐车了。”
他排到许岁安后面,打算先送她回家。
“你不用,我一个人可以。”许岁安推了推他,摆手说:“我真的可以。”
路怀峥还是不放心:“你小心,有事打电话,到家了发消息。”
许岁安乖巧点头说:“嗯。”
公交车渐行渐远,路怀峥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
乘坐地铁回家的路上,他反复想着”路怀峥”和”怀峥哥”这两个称呼,他觉得它们似乎是有什么不同的含义,但他又说不上来,因为许岁安小时候也爱混着叫,所以可能并无两样。
最后一班地铁,依旧还有不少的人,他们都拖着疲惫的身体,期待着回家后能够好好休息。路怀峥出站后,又在地铁门口坐了十来分钟,想着刚才地事。
晚风吹来几许凉意,路怀峥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是许岁安问他回家了没有。
他起身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回复:“到了。”
许岁安:“那就好。”
“我要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路怀峥回复:“嗯。”
他们小区很大,中心位置有一块小公园,里面安装了一些秋千、跷跷板之类的游乐设施。
他特意绕了远路,在秋千上坐了一会儿,四周安静,他想起小时候和许岁安在这里玩的场景。
那是一段很温馨快乐的时光。
心绪不佳的时候,他就想到这里来休息。
他清楚记得那天姚敏把许岁安领到他面前说:“怀峥,先不玩汽车了,你过来,带妹妹玩。”
四岁的路怀峥放下了手中的汽车,牵起了许岁安的手。
在秋千上一起吃雪糕,玩跷跷板,堆沙子,还有每次玩完水枪回家后免不了的训话……
太多太多,他习惯了有许岁安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管是妹妹,还是喜欢的人,他都不想再失去。
十三年前的第一面,想来也正是在这四月的尾声。
他抬头看到了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突然他想许一个愿望。
他爱的和爱他的,都要好好的。
许完愿望后觉得幼稚,但从从心底里他希望这个愿望一定要实现。
第二天的文艺汇演举办地很成功。
结束后讨论起自己最喜欢的节目,许岁安最印象深刻的是一位高三八班的女孩子,长相甜美可爱,穿着淡蓝色的礼服,扎着丸子头,弹琴也很好听。又听班里同学说,她母亲是一位很厉害的钢琴家。
许岁安记住了女孩的名字,她叫初婉。
好像她身边有一个很喜欢她的男生。
话聊到一半,张鹤钦搬着自己的凳子走进来,放好后拍了拍向楠的肩膀说:”今天中午就放学,咱们一会儿出去玩啊?”
向楠摇头说:“不了,我和岁安一起去玩。”
许岁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在傻笑。
张鹤钦看她,然后对向楠说:“我知道,一起,咱们四个。”
状况外的许岁安回过神问:“四个什么?”
向楠解释:“四个人,听什么了?还在想人家的故事呢?”
许岁安手肘抵在课桌上,撑着脑袋说:“哈哈,你不觉得很美好吗?”
向楠突然严肃起来问:”你该不会是恋爱脑吧?”
“什么啊?我就是单纯喜欢他们的故事。”
“那就好。”向楠这才放心。
“什么嘛,向楠,为什么对爱情充满期待和渴望的人就要被说是恋爱脑呢?”这个问题,她一直疑惑:“爱,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
向楠看她严肃,她也就认真回答:”因为很多人都在不懂爱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真正爱了以后发现自己爱错人,但是他们不想改,他们也不后悔。他们越陷越深,直到失去自我。”
向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解释出了一个这样的道理,她看着许岁安缓缓点头同意,接着说:”爱吧,十七八岁的时候不用权衡利弊,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到了二十七八岁,就很少有人能做到了。所以,他们都说青春时期真正动心爱过的人,是最难忘记的。”
听完后许岁安便问:“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向楠感觉情况不对,但她还是坦言说:“不算有。”
许岁安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向楠旁边同样听她说话的张鹤钦。
张鹤钦拉了下她的衣袖问:“不是,我坐你旁边,你对我没一点感觉吗?”
向楠到是烦了起来:“你有病吧张鹤钦?咱俩兄弟,你自己说的。”
“嗐,我就开个玩笑,你还急了,又骂我。”他笑得牵强。
“你俩聊吧,我去找找路怀峥,”他起身往门外走:”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也知道在干什么。”
张鹤钦走远,许岁安才继续问:“真没感觉啊?”
“没感觉。”向楠说的决绝。
“那不算有是?”
“是青春期难免有过的悸动。”
此话一出,两人都笑了。
青春嘛,最大疑惑之一就是: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再大一点的疑惑就是:这道题到底要怎么解?
张鹤钦在体育馆找到了路怀峥,他正在帮老师搬东西。
路怀峥看到他过来,气冲冲地说:“有活的时候跑那么快,都快搬完了你回来做什么?”
张鹤钦没理他,拿起一张桌子往外搬。
路怀峥搬着最后一张桌子出去,张鹤钦走得很快,像是一点力气都没用一样。
两人都把桌子放好后,路怀峥拿纸擦了擦头上汗,看着丝毫不累的张鹤钦说:“有力气刚不帮忙。”
张鹤钦依旧沉着脸不说话,显然一副没心情搭理他的样子。
路怀峥看他那样质问道:“你什么表情?”下午约好和许岁安出去玩,他心情正好,有耐心和他扯上两句:“说一千遍也是你太不仗义了。”
“下次帮你。”张鹤钦原本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反而又给自己找了气受。
这话一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往篮球馆里走。
路怀峥进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投篮。
路怀峥走到他对面说:“传我。”
张鹤钦没理。
趁他投球以后,路怀峥便把球抢了过来。
“怎么了?心情不好?”路怀峥问他,接着投了一篮,一发即中。
球回到张鹤钦手里。
“你挺开心的。”
“啊。”路怀峥就差把下午要和许岁安出去玩这件事写脸上了。
“人家两人要一起出去玩,不带我们。”
“什么?”
两人走出场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
路怀峥详细问他:”什么就她们两个要出去玩?不是说好向楠和你一起吗?”
“没了。”张鹤钦语气无奈。
看他这副样子,路怀峥大胆猜测:”你俩吵架了?”
“不是。”
“那你这……”这是路怀峥第一次见张鹤钦因为向楠生气,毕竟平时两人一直很合拍。
“你看得出我对她的心意吗?”张鹤钦问他。
这句话到是把路怀峥噎住了。
他继续问:“你看不看的出我喜欢她?”
路怀峥还没来的及答,他又说:“她说她不喜欢我。”
信息量太大,路怀峥挑了一个最好回答的。
“你喜欢她这件事,我看出来了。”为了蒙混过关他强调说:“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路怀峥继续说:“可是喜欢这件事很难说清,也没有人规定你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你。”
张鹤钦说:“可是我和她不一样。”他感受过爱意,那不是他的错觉。
良久小声说了句:“是,所以我以为她也喜欢我。”
路怀峥没听清,问他说什么,张鹤钦也没回答。
路怀峥起身继续做事,他突然想到一句话。
爱可以改变一个人。
张鹤钦从前可没有这么优柔寡断。
这天中午十二点放学以后,许岁安和向楠两人一起玩了一整个下午,一直到晚上八点才各自回家。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两人的相处时间。
许岁安拍了很多照片,两人的合照还有一些风景照。
江边的晚风拂过刚舒展出嫩叶的榕树。
许岁安想起很久以前她在树上看到的一句话,她改写了一下,写在她和向楠合照的后面。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我们不能常常相见,那就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世界上有很多爱,希望总有那么一种爱能让你在疲惫的时候舒展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