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 第24章 24. 再见

玉柳安全返回兽界将话带到，狼影得知传话人竟是已经历劫十世的花语，算到她差不多该归来了——照她这条路线安排，多半会重新在冥界回复原身，而不是像花烟那样以新的妖身回归仙界。

千余年来，狼影把当初一同再无音讯的花语和玉柳之间的真实关系查得七七八八。主要是从白檀那儿下手。

眼看着玉柳查无踪迹，而花语已历十世劫难，关键是她的足迹遍布六界，并且已经影响凝聚起了一批来自六界、可以协助兽妖两界正面对抗人界的不小的有组织的力量支持，确实帮助他明显拖慢了人界进犯的进程。形成暂时性的新僵持状态，但很脆弱。

眼下局势，狼影如何会看不出下一个局势扭转点即将到来。那么，不论玉柳在哪儿，定会因为与花语的命劫而再次出现！与她一同归来！

到时候，千年前差点发生的血光之灾，这一次怕是很难再避过了——除非这场持续千年的历劫，她们都各有自己新的解决办法？

和狼影一样，白檀也预判到会波及六界的下一拐点即将到来。他不希望看到玉柳和花语再次兵刃相见。尤其花语大概率会以原身回归，但玉柳却不一定还能以原身回归……

白檀不担心花语对玉柳赶尽杀绝——她不会，——却很担心玉柳会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势要与花语死拼到底。

有了顾忌，白檀终于受不住狼影持续地游说，直到狼影又来找，竟然还带来十足劲爆的消息：花语主动找上他的徒弟小玉，又让小玉把话带给他。明面上是关心，打声招呼，实则是在“告诉”他，小玉就是玉柳！而花语，就要跟转世的玉柳正面再见了！

不久后，花语再一次“命定”的在抢救一匹在战场上受伤的兽界狼王，被人类用狼王做诱饵引她进入用法器咒术覆盖的结界内。那法器还是玉柳千年前用过的。花语凭一人之力破了结界，还彻底毁掉那件法器，吓退那帮人军。但是她也因此耗尽灵力，加之这具人类身体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最终——当场身亡。

这么一来，花语必定是先一步回了冥界。而她跟玉柳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以玉柳那必定要百倍报复回去的性格，没得罪她时她都对花语不依不饶，这次不只是花语戏弄了转世的玉柳，还成了转世的玉柳眼中的“情敌”，那玉柳还不得跟花语拼个你死我活！

白檀看清眼下她们二人之间的因果纠葛，不免额冒虚汗。更加不愿看到她们再次相见。一旦见面，一定凶多吉少。

“你有什么办法？”狼影很是纠结。想听听白檀的想法。

从白檀口中终于获知她俩生死劫的关系后，狼影面色凝重。事到如今，不论出于何种动机，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共识：不愿看到她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还是被对方所伤。到时候，他们的确不知道该帮谁？又不能真的袖手旁观。

知道了小玉就是玉柳后，狼影自是不能仅仅因为她是玉柳，就将他与小玉朝夕相处千年的过往直接抹去。他对转世的玉柳也是有着亲人般的感情。不亚于对花语。

如果花语现在对他而言还是妹妹，那么玉柳，便是介于曾经的徒弟和现在的……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身边看着的敏感人物！既怕她伤害到花语，也怕花语会伤到她。

白檀却只是沉默不语。

“你倒是说话呀！”狼影岂能看不出来，“有什么你不方便做的，我做就是！出了事，我自己担着，不会连累到你！”

白檀这才有些矛盾、甚至还有些嫉恨的看向狼影。

狼影瞳孔微缩，预感到白檀接下来说的并非是他所愿，但确实会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你可以设法将玉柳留在你身边。只要留住她，她就不会乱跑，那她遇到花语的可能性就会大幅降低。就算遇见了，有你在，有着过去记忆的花语想来也不会故意为难现在的玉柳。而玉柳呢，只要不是因为你，她应该也不会主动去找花语的麻烦。”白檀越说声音越轻，连他自己都不想听下去。越来越看不起自己。

“什么叫只要不是因为我？”狼影又不傻，这么多年玉柳怎么待他，他全看在眼里，只是从没正视过，一直在回避。

回避久了，竟然连带着想起花语的次数也少了。直到不久前，听说了花语在人界的这一世踪迹，他才又久违的又想起了花语，记忆中的那个千年前的花语。

没想，千年后，她俩终究还是撞上了。

狼影当时也是太意外了，一顺口便罚令玉柳禁足去，关了她好几天。玉柳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不报复他，也定会把这笔账算在花语头上。

狼影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不能再以师徒身份看着她了。留得住一时，看不住一世。”

白檀脸色更加不好看。是他提议的，但是他也不想。不如说，无论是花语还是玉柳，他都不希望她们身边有其他人，可是他也注定与她们皆无可能。

就算撇开身份不谈，与她们之间的那些纠葛，早就是一团乱麻。他自己到现在都分不清究竟谁最重要？只是看谁都心疼，哪边他都不忍伤害、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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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影走后，一直隐在暗处偷听的萧晗现身出来。

“你不后悔？”萧晗主动问白檀。没有玩笑的意思。坚持了千年的默默守护，这一回，他也不想看到任何意外。

白檀心情复杂，没有搭理同样不请自来，跟狼影一样紧张这事，近日来一直紧盯着他不放，频繁来“看”他的萧晗。

见白檀没有回应，萧晗直接把话摊开来：“不管你舍不舍得，上一次的事就算了。但这一次，你若还想跟我争，我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

花语就算回归，也不会再是花主，而是花界长老。身份是允许她联姻，或者由她自己选择与谁纯粹私人关系的自定终身。算是六界有身份的人中最自由的少数——只要她的死敌，玉柳——她不来捣乱，更不要威胁到六界苍生，那么她们就都可以相安无事的天各一方，永世不见。而她们身边的人，也能平平安安的与她们长长久久。

萧晗认为这样的日子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奢望，而是近在眼前的可能未来。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你应该不会再想跟我争了吧？现在把话说开，要争也光明正大些，就算是输了，我也不会怪你。不然，我必百倍奉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萧晗当即下了战书。

白檀烦不胜烦，愤然摔掉手中酒杯，猛然起身，一把揪住萧晗衣领：“我警告你，若是她们心甘情愿，我无话可说。但若是你和狼影胆敢有丝毫勉强她们，就算她们不报复，我也必定对你们不死不休！”

萧晗不明：“那你为何要放弃？”

“你以为我能同时拥有她们？还是觉得她们不会考虑先杀了我再互相残杀？”白檀嘲讽道。

萧晗听后，心内一颤。讽笑道：“你还真是自不量力！”

“是！我是自不量力！可是心不由己，我能如何？第一世，我因为心里有玉柳而差点杀了花语。第二世，我又因为先遇到花语，从此心里有她。对你，我也是心有记恨更多于忠君之心。好在那一世你死得早，否则……”白檀亦冷“哼”一声。同样不甘示弱，但也没再说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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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刚从冥界换了身份，以冥界使徒身份回归花界，兼任花界长老之一的花语，收到了狼影的第二份喜帖。

“又成亲啦？这回该是能白头偕老、同生共死的物种了吧？”花语半玩笑半认真道。

果不其然，来了婚宴现场才知道，原来狼影要迎娶的是他的徒弟，小玉。

花语一下愣立住：啥？是你们要成亲？玉柳知道自己的过往吗？狼影呢？是真心要和玉柳成亲吗？还是只是因为她现在是小玉？还是其实另有目的？比如，为了我这个妹妹？

成为使徒后，花语有了通今博古预知未来的力量，可以轻松掌握所有与她的级别同级及以下的所有魂灵的一切过往。只需掐指一算。

玉柳，即便是过去的玉柳，也只能与如今的花语旗鼓相当，但绝不是冥使的对手。日后，也迟早不会是花语的对手。

那花语轻松算出个前因后果来，并不难。

很快，她便自己明了了一切真相。他们瞒不过她。

“哥哥，你不用太担心。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玉柳恢复魔身，恢复过去十成十的功力，也未必能伤得了我。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和玉柳白头偕老，那我祝福你们。但如果你是为了保护我，想要以婚契捆绑住她在你身边，方便看着她，以防她随时跑来找我——那大可不必。”

最后，在他们行礼之前，花语寻个空当，拉狼影到一边单独说明心中所想，想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也是为了避免日后玉柳迟早的苏醒所可能会对狼影展开的报复。她不想连累到他。

狼影看着花语，忽然双臂张开，穿过她两边，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哥哥？”花语是有些意外，她只能掐算到客观的事情，却掐算不出感情。

所谓的动机，也是根据他们的行为和之前相互间各种千丝万缕的利害关联，通过整合它们来间接推测出某种可能性。未必是完全准确的。尤其，关系越近的，推测其动机反而越容易出现偏差。——所以花语此刻完全看不透狼影的心思。

狼影没有说话，静静抱了她好一会儿才重新松开来。

“从今往后，你是花界长老，是冥使的亲传弟子，下任的冥使。还有，是我‘曾经’的妹妹。”狼影自己把关系梳理了一遍，并重点强调了“曾经”。

他果然了解玉柳的脾气。同时，也说明他是很在意玉柳的。否则不会这般刻意强调。这一次，他是为自己，为玉柳，唯独没想着为她——因为花语已经不需要了。

花语笑着点了头。转身先去观礼现场，等待仪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