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 第23章 23. 延续

“这就是冥使送我的‘礼物’？”

已经十世了。花语其实没有改变什么大格局，只是逐渐扩大了自己的医术门派，并且每一世都会被门派弟子寻到，求她回去继任掌门。

其实他们会找上她，要找到她，并不难。

一来，她每一世都带着前身记忆，少走了很多弯路。

二来，十世轮回皆有“神明托梦”于当时的人帝和修仙最大门派掌门，并且每一世她出生时皆有祥瑞天象引人去寻找到她，让她很快就以“是神选之子，必须终身常伴青灯左右”而广被人知，并且世世都在修仙门派长大，并以修仙弟子身份入世，并且每一世都是为了人界与妖兽大战而奔赴前线，并最终战死沙场。

——准确来说，是在救治伤患之时，被“敌方”一并给杀了（她一上战场，便不分敌我的见伤就救，所以两边都很容易误杀到她）。

三来，每一世她都延续了上一世积累的心法修为境界，以致连累到她的凡人身躯每一世皆活不过二十，是以寿命交换了作为盛装她天生延续得来的庞大净化能量的容器——它所必须承受的两倍于净化能量的包容力所需消耗的生命能量。

花语每一世救治的和教授医术的对象，成员成分覆盖六界。

她不挑人，没有分别心。结果基数一大，累积的时间一长，弟子们便开始自发聚集组织起一个以花语的医道为核心运作起来的“普世会”。

每次都会有实力不逊于各界首领或是公认实力最强的修仙者的会员，会被其他成员推举暂代会长一职。以“代理会长”的身份管理“普世会”的继续运作——直到找到花语的下一个转世，将她重新请回组织接任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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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的，玉柳则在转世后不久，她的狼父母便被人类杀了。她则被恰巧路过的狼影救走，并抚养长大。后来玉柳跟着他学习妖法，五百年后，长成了一只亭亭玉立的小狼妖。

那时候，狼影的狼兽妻子因为已经错过修炼妖法的最佳时机，纵然有他的妖力分享寿命给她，但也越不过物种寿命的极限限制，不到半百时间，她就死了。狼影又重新恢复了单身。

在狼影眼中，玉柳就像他的女儿；而玉柳则视他……先是像父亲一样，后来长大了，看他却还是那么英俊年轻，还有着其他同样相貌者绝不具备的成熟稳重的心性，和娴熟的治下手腕。——便，有些春心萌动起来。

妖界并没有人界的那些师徒人伦束缚，除了至亲血脉之外，其他的关系（甚至是同性之间）在妖界从来不存在阻碍转变关系的绝对障碍。玉柳便任由自己的心思日益膨胀起来。

就这么跟狼影愈发暧昧形影不离着度过了五百年。从她修炼成妖到现在，玉柳跟随狼影一起镇守在前线，与人界僵持了近千年。逐渐夺回曾被人界侵吞的兽界领土的过半。正是士气正盛之时。

一日，玉柳独自潜入人界皇城，意图直接擒了当时的人帝，以图彻底结束掉这场已经焦灼了千余年却还迟迟不见人界退却迹象的常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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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各界都看得再清楚不过：人界不过是在替仙界和魔界跟兽妖两界打代理战争，而花界自从花主花语跟魔尊玉柳一同去了冥界再没回来，花界就始终选择明哲保身，独立于五界之外，谁也不得罪，但谁也不肯帮。花界始终冷眼旁观着千余年的五界生生死死。同时，对每一世花语带着自己力量转世，可以随意催生花界草木为她所用，——花界始终睁只眼闭只眼。不干涉，也从不去找身为凡人修仙者的花语。

有人上门质问花界有包庇之嫌，花界便闭门谢客。谁也不见。逼急了，就断了他们那界的所有药材食粮。折腾过几回后，他们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不敢直接对付花界，也顾及着花界而不敢明着对付花语的每一世转世。——但最后都无一例外的会在战场上寻个机会，“顺便”误杀掉其实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花语。

玉柳转世为狼，后又修炼成狼妖，一直活着，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前花主花语被冥使诅咒，世世轮回于人界，世世被杀死于战场的事。但在她看来，那只是又一个受战火牵连的无辜蝼蚁。

要拯救像花语这样的无名小辈，最终还是得靠像她这样的狼影心腹冒死前去将人帝擒拿，逼他和谈——惟有定下永不再战的有天道契誓力量束缚的合约，才能确保了他们妖兽两界与人界的长久和平。

只有他们定下的契誓是向天道起誓，以各自全族性命作代价来坚守誓约，才可保下真正的和平。如此一来，除非是天道崩溃，或者自己那界因不适应环境变迁而被新物种替代，形成了新的部界，替代了原来的部界——否则，谁也不能毁约。

不过若真发生了那样的情况，无论是天道崩坏，还是自己灭绝，到了那个时候，各界其实也没什么好争的。——早已是末日降临。大家的下场都是一样。

因为想过这些，看清了这些，玉柳才敢选择趁着人界正是疲软，仙界还迟迟没有送来新的神器和能提升凡人功力的仙丹等暗助支援物资，——她趁机孤身涉险，前来掳劫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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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正欲踏入皇城结界，却被人忽然从后面抓住衣领阻止。玉柳回头，诧异于竟然有人看到了隐身的她？更警惕对方阻止她的目的？

“我是花语。”每一世，花语的转世人身长到能说话的时候，她都会给自己改名字。

虽然人界总有不少人有心想占“传说”的便宜，谎称自己的孩子叫“花语”，或者刻意就给孩子取名“花语”，但每次花语改名后都会顺利通过修仙门派为了检验“花语”真身而设立的重重咒术阵法的测试，以她与生俱来人界无人能有的净化之力轻易踏过重重结界，如入无人之境般踏上那建在山巅之上的祭天神台，轻松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一世也不例外。

证实身份后，花语的权力等同人帝。可以在人界为所欲为，能够自由出入任何地方。——没想，行踪不定且神秘的花语，竟然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这里，还偏就找上了她？

“你知道我是谁？”玉柳虽有警惕，但若对方确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花语，那照她过去九世之所为，她应该只会救命，不会插手这等争权夺势之事才对。

“玉柳。”花语半点不疑。虽然这一世她做了妖，但她给她的感觉确是玉柳无疑。认错谁，花语都不会认错了她。

“我听师父提起过你。你就是那个神秘失踪，又被怀疑是转世为人，正在人界历劫的前花主花语？”玉柳的语气泛着股酸味。

“师父？你师父是谁？听你的形容，你师父似乎与我相熟？”花语并不否认自己身份。

“狼影。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说，除了我师父，你还有其他旧相好？”尽管不乐意，但这样的形容的确最能准确表达玉柳所理解的狼影跟花语的真正关系。

“哦……原来是他。不过，他可不是我的什么相好，而是我的哥哥。如果要说相好……”花语忽然不怀好意地靠近玉柳。

“你……你想干嘛？”玉柳本能地汗毛直立，感觉花语不是寻常手段能够对付得了的。哪怕她看上去除了净化之力无人可敌之外，身上一无长物。单打独斗，她未必会输她！但她还是有些……怕她。

“狼影没告诉你吗，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狼影他虽然也长得不赖，但仙界有个白檀，后来又有个萧晗，还有……你啊！你难道不知道，你们都比狼影好看吗？”

说着，花语十分轻佻地一指轻抬起玉柳的尖下巴。

“啊——”玉柳吓得赶忙向一边猛跳开去，一下跳开老远。情绪不稳，连隐身术都彻底失灵。

周围人很快注意到这边异动，玉柳一时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毛躁幼稚的玉柳，花语还是头一回见。不及多想，上前一把抓起她手腕，带着她一齐跑向就近的一处野树林中。进了草木之地，那便是花语说了算的地盘。她要掩盖一切气息，轻而易举。尾随而来的修仙弟子们遍寻不着任何痕迹。只好悻悻离去。

人走后，花语才解除术法。

“为什么帮我？”玉柳不解。她不解的是，花语不是只对救命感兴趣吗？怎么这次好像要掺和进他们与人界的纷争？

花语不言，一派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转身离去。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垂涎了两千多年的美色，竟然真让她吃到豆腐了。这个玉柳，日后若是恢复了前世记忆，还真想象不出她会如何面对她？

起码十世历劫，不只是让花语更加看淡了生死，还明白了一件事：她跟玉柳，很可能是一体两面的存在。哪怕是选择了不同手段持续存在着，她俩也迟早会再次迎对上。

你死我活？哼。那是谎言。要么共生，要么一同消亡，才是真相吧！

所以，只要花语还在，她就知道无论现下如何，日后会如何，玉柳终会恢复自己前世记忆，或者至少是必定会与她一同走上那命定的宿命结局。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还是得她俩共同作答。

“回去帮我向哥哥带声好。许久未见，日后总会再见。到时候，我会好好跟他问好的。”只留下这些话，花语已不见了踪迹。

千言万语尽在简单的问候当中。这一世的玉柳不懂，但狼影一定会懂。也定会明白，她选择对玉柳做的说的，又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