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 第141章 番外1 夫夫相性五十问 7

电话那边焦头烂额吵吵闹闹，丁响人还在演播厅对着直播后台擦汗，接到电话就跟捧着救星了似的：“好娜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帮我去楼下接个人吧，裴总女朋友来了！没人带路这可怎么好。”

舒娜开的外放，跟小姐妹们五脸懵逼，其中一位惊恐道：“谁？裴光磊的女朋友吗？他真的是直的啊？靠，还钱！”

“叮——”照片发来。

纯欲风白裙，留着齐肩发，没有烫染，是站在一处台阶上拍的，风吹过，撩起女孩儿柔软的鬓角，她细白的手腕挡在脸边，笑着压头发，漂亮的不得了。

几人围成圈看了下，抬头，面面相觑：“这位一进来，会不会引发骚乱。”

舒娜也认同她的看法，想再找丁响确认，结果按过去就是占线，她反正也见不着花印的人影，就把人都安排进化妆间，自己下楼接赵语。

电视台除了门卫大爷翘着腿听小说，其他安保均人高马大围住出入口，来回巡逻，一般路人看着就凶，以为有什么大人物来了，议论两句匆匆离开。

赵语正莫名其妙，她听丁响说管得很严，就在大招牌外头等，结果领头那个一看见她，二话不说，毕恭毕敬请进来，还嘱咐手下喊她小姐好。

小姐？

上次听到这么令她心虚的称呼，还是裴光磊同事喊嫂子。

进入电视台内院，她没有通行证和工牌，只好无聊地绕停车场转圈，走到主楼的后身，景色布置得十分优美。

前年杭电代领了一个国家级表彰，颁奖仪式就是在这里举行的，进行了全程录播，裴光磊看新闻时，赵语刚好在家里给他做饭。

她对后院那棵传说五百年来第一次开花的大榕树很感兴趣，但要光说看树，有点不好意思，太兴师动众，便语气轻快地跟裴光磊说：“下次让花主播带我们溜进去玩玩吧？舞蹈团的商务正在谈一台演出，想去上星卫视播，他们拜托我帮忙。”

裴光磊当时倚在沙发上不屑地一笑：“找你能帮什么忙？还不是我帮。”

“亲爱的，找我不就是找你嘛~”赵语拖长音跑去客厅亲了亲他的脸，裴光磊兴致突然高涨，把她按在沙发上胡闹，电视声音还很大，官腔主持语调如一面陈旧的古钟，刻进荒唐却不自知的岁月里。

赵语摸上古树的躯干，心不不由得安稳宁静，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会儿遮阳，就见Z形石板道上冲出来一个身影。

“小心！”

她惊呼，提醒得晚了，来人脚下一辆价值不菲的平衡车，见前边有人，横冲直撞刹不住速度，向灌木丛摔去。

抬起来一张稚嫩无畏的少女脸庞。

女孩的声音很张扬，像只刚出笼的鸟儿，说：“对不起啦！我没看见你。”

她摆摆手，不让赵语扶她。

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小身板很瘦，穿着打扮却不像糙养的姑娘，而且那辆车赵语在潮牌二手app上见过，转卖都要六千。

“不怪你，这树冠太大了，你看不见我也是正常的，但是石板太危险，你还是得小心哦，你家大人呢？”自小养成的讨好型人格让赵语习惯笑脸迎人，她帮小姑娘拍拍后背草叶，摸到突出的肩胛骨，感到心疼。

女孩很自来熟地挽住赵语手臂，撑着重新站上平衡车踏板，这下比赵语高出许多，她一边观察四周环境，一边无所谓地说：“我妈去找我哥啦，她不让我进去，我就在下边玩玩咯，你是电视台的姐姐嘛？你真漂亮。”

两人刚刚目光只交汇了不到一秒，这小女孩的夸奖可够敷衍，但赵语不觉得，她仰头，双眼弯弯：“你多大了，不用上学？”

刚问完，赵语就有点懊恼地低头，怕万一问到不该问的，她就是这个性格，对谁都很客气，无论对方男女老少有没有权势，只要感觉可能会得罪人，她都会自责，反思自己好几个晚上。

“我十四，我跟我妈坐高铁来杭州的，这里有家医院，我要去看病。”

“十四就这长这么高？”赵语惊讶，现在的小孩子营养真好，不像她小时候，吃穿都发愁，“杭州有好几家很好的医院，你的病不严重吧？”

怪不得这么瘦。

女孩松手，小腿用力一蹬，滑出去十几米，潇洒熟练地360度大转弯重新回到赵语面前，自豪：“我哥也高啊，我们家遗传~姐姐，我厉不厉害？”

赵语失笑鼓了个掌：“很厉害，我14岁的时候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一摔一个跟头。”

手机这时候振动，是有人来接她了，赵语简单叮嘱小女孩注意安全，本来还想问，要不要带你去楼里，后来一想算了，万一给人家妈妈和哥哥带来麻烦，节外生枝，她又要被裴光磊晾个几天不搭理。

她转身快步沿石板走，蓦然身后哐啷啷，平衡车也跟来了，那女孩别别扭扭，戳了下她下垂的掌心。

“姐姐，你能带我去找我哥哥吗？我好多年没见他，不知道他有没有也长更高。”青涩脸庞有些不太情愿地请求，但眼神里的希冀，赵语太熟悉了，那是渴望又不敢伸手的瑟缩。

赵语道反握住她瘦得皮包骨的手掌：“是因为疫情？”

女孩迟疑点头。

“好，那你跟我走吧。”赵语有些赧然，她能够分辨善意和恶意，却天然不会拒绝，爸爸老家那边讨人厌的小鬼头找她要钱买零食，她都好声好气答应，何况是个——和自己很像的少女。

不是长相，而是骨子里的渴望，好像她们都缺少某种东西。

舒娜在大瓷瓶边举手挥舞：“我在这儿。”便见比照片中更鲜活水灵的女孩儿，牵着一个瘦高的中学生从拐角出来。

走近，她尽量不太冒犯地问：“赵语你好呀，我是舒娜，你叫我娜姐吧，这个小丫头……是？”

“我妹妹。”赵语不好意思地笑，语气温柔得像白开水没有一点攻击性，她默默心里想，这样介绍应该也不算骗人，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连女孩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摇摇两人合握的手：“喊娜姐好，跟娜姐自我介绍下，你叫什么？”

“殷妍，殷素素的殷，女字旁的妍。”

女孩怀里抱着有她半个身子大的平衡车，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她拉着赵语往里拽：“快进去吧，外面太阳好热，我都要晒晕了。”

舒娜见到两人心中啧啧称奇，赵语动态比照片更好看，尤其那双小鹿斑比一样无辜的眼睛，跟花印淡然近乎倨傲的桃花眼相差甚远，这么一看，就没照片那么相似了。

反倒她妹妹，长得跟赵语一丁点都不像，基因真神奇，也不知道上帝怎么分配的。

上楼，殷妍对那些无处不在的安保兴趣浓厚，还随机挑了一个跟人说话，显然对方懒得逗小孩，她就自己抠平衡车玩。

急匆匆把两人从去演播厅，舒娜盯着手机，也没接到花印要她去补妆的消息，看看时间，也该继续录制了，她满心惆怅回去找小姐妹，化妆间里，大家一句话不说，干坐着低头狂刷直播评论和围脖。

“全蔫儿啦？”舒娜轻轻落锁，“没见着人没关系，等结束，我肯定把他搞来，他都答应我了，不会食言的，这点你们不用怀疑他人品，绝不塌房。”

一姐妹双眼直愣愣：“不是，我们刚刚又面基了一个后援会的姐姐……”

舒娜：“谁？”

空楼道外二十米外守着两位安保，眼观鼻鼻观心，实际耳朵已经快飞到后头安全出口，刺激，听自家老大挨训，就是方言听不懂，申请换频道。

“花印你真是出息了，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看直播，我还不知道这么大一个人死而复生了！瞒！继续瞒啊！怎么不再多瞒几年把我熬死！别看我！你别以为姨不会骂你！”

“打你还躲？！给我站好！你也别拦着！怎么着，姨当年说你几句，不能说？你在我家吃过多少顿饭？说我是你半个妈不过分吧？你跑啊！一跑十年！竖着走横着回来，把我宝贝儿子眼睛快哭瞎了，你说我要不要找你算账！耳朵呢，耳朵能听着么，哦助听器啊，你摘下来。”

“还有你，怎么喊都不回家，我当你在外头又养了个亲妈！跟人家小何两个人好好的，还指望就这么过下去，一个招呼不打，闹分手！花印，你把不把人当人看？你这个臭小子真是随你那个,那个好死的爹！”

“……田姨别哭。”

男人低低地劝慰着，女人硬憋到憋不住的哭声很闷，如同春雷轰着山顶，破开尘土一泻而下的阵雨。

丁响只准备了一个座位给赵语，就在全景舞台正后方，花印二人背后，见赵语又带来一个小姑娘，伤脑筋：“赵小姐，要不你找个人看下你妹妹？这座位很紧俏，录了一半，还没有一个人要提前离场的，等空出来位置，马上让导播安排你妹妹进。”

“我跟我姐坐一个位子就行。”殷妍道，“我俩这么瘦，你们观众席不是没有格挡的吗？够的呀。”

“……”丁响对她生猛不畏大场面的性格感到一丝丝熟悉，又不能明着怪小孩不懂事，于是干脆拿花印做挡箭牌：“小朋友，这可那么简单的哦，观众都是提前登记过，签了协议的，要不万一有人冲上台抢镜，那就是重大直播事故了哦，还有，咱们那个嘉宾啊，花印叔叔，他……”

殷妍：“不是哥哥吗？他才30岁。”

“啊对对对哥哥，他脾气可差得要死，谁要闹事他一个巴掌拍过去啪——”

“我保证不乱来。”殷妍豪气万丈胸有成竹，“花印不会怪你的，不信你来找我。”

找你个小屁孩有什么用，丁响好说歹说，偏偏导播跟催投胎似的魔鬼呼叫，他索性找了女实习生引导赵语去现场，冲去厕所放水风风火火滚回演播厅。

“不去找你哥哥？你妈妈找不到你，会着急的。”赵语问道。

“我哥没空，我妈看到直播，知道我在这儿，就放心了。”

花印二人重新入场，依旧保持神秘氛围，但花印的脸色不太好，恹恹的无精打采，还是男人把他拉进屏风后捏了两把，把后头一排观众激动的不行。

赵语殷妍落座，一旁有人眼尖，一见她俩就窃窃私语，有人专门戳赵语肩膀让她回头，打听道：“哇，美女你好漂亮，跟花主播长得好像。”

“我听说花花有个妹妹，不知道年纪多大，你不会就是吧？”

殷妍几乎半坐在赵语的大腿上，手闲不下来玩她裙子上的流苏，闻言回头：“这是我姐，哪里像啦？明明一点都不像，你说我长得像还靠谱一点。”

那人缩回去：“小丫头长得文文静静，这么凶的哇。”

左侧的女生一直偷瞄赵语，赵语温柔给个笑容，半张脸包裹在如墨的阴影中，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真的假的？你拿到照片了？”“你自己看啊，这鼻子，明显就是她，而且这场合，裴光磊也在，她来也很合理。”“发型不太像，我看不是，哪有搞得这么明目张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哎节目开始了，闭嘴吧。”

假亦真，真亦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语的目光越过花印的沙发靠背，从缝隙中，瞥见裴光磊皱眉回手机消息的英俊面孔，满满的眷恋痴迷。

红润饱满的唇不自觉勾起，灿烂又满足，好似能见到裴光磊，她就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幸福，尽管自己在黑暗中，不被他的视野所囊括，如同深夜迷航的孤舟，只盼望远方有一座灯塔照亮自己，以期被人看见。

毕竟那个人，也曾撕开灰黯凝聚的片片乌云，照耀了她内心苦涩的贫瘠土壤，为此，她愿意不问来意和归处，在他身边，静静做个守望者。

一篇番外写十章我自己都很无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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