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君,真是好久不见!”一听这大嗓门,哪怕多年未见,我还是第一时间想起来他的名字——我转身:
“亚历克斯。”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巴黎,舍不得我!”亚历克斯分外热情,拍在我的肩膀上的一掌同他的语气一样热情,拍得我抖了三抖,“这次你会留多久?干脆留下来吧怎么样?”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现在可以说是把自己卖给了上司。”我故作无奈地摊手。
亚历克斯乐得前仰后俯:“仕途顺利啊小子!”
“你呢?混得如何?不会真去开了赌马场吧?”
亚历克斯连忙摇头:“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哪,不过真是个好提议,我退役后一直想...你什么表情?胃疼吗?”
他被我突然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我却来不及解释。
“抱歉,失陪,我有点难受......”
“不要紧吧?!!!”
我仓促地谢绝他的好意,往刚刚看到的方向走去。
就在刚刚,一双岑绿的眼,仿佛魅影一闪而过,又消失在人群中。
虽然短暂,我却确实地感受到,那双眼睛看向了我。
幻觉吗?
我觉得,像是一个不该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几乎呼吸不过来,心脏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急速跳动着,眼前的人脸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看不清有没有那一个身影。
“没事吧?你的脸色好苍白。”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扶住了我。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缓缓地顺着那只白手套,再到衣袖,再到脸......
“......伊丽莎白?”
“原来是您。”她有些惊讶。
伊丽莎白,或者说是伊丽莎白伯爵,这位女士与在我记忆中的模样差异不小,不仅是年岁增长带来了面容的变化,更是周身气度都完全变为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模样。
她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但在发髻上插了一朵小小的矢车菊,沉静而端庄地给我倒了杯茶。见我一直盯着她的发髻看,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是我的女儿给我插上去的。”
“女儿?”
她给我看了她随身携带的小家伙的照片:一个健康而活泼的小女孩骑在小马驹上,笑得无比灿烂。“这是我的女儿路易莎。”
我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并且很想打听她的另一半是谁,但是硬生生忍住了。我们并不算是很熟,虽然我见证了她当时一些震撼的场面。
于是我夸赞道:“很可爱的小姑娘。”
“热茶有利于放松下来,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嗯,我有点贫血。”我搪塞着。
大概只是我..心绪太不宁静了。
“那您需要多加小心了。”说着她又为我添加了两块方糖。
我们聊了会儿天,气氛很轻松。她依旧平易近人,我很感激她的温柔和细致。
我们不过数面之交而已,她竟然还记得我,尤其是如今身居高位的她。
“这么说你是来回访母校的?”
我点头:“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听说罗庇特教授即将退休了,我对他的课印象非常深刻......”
她一直听着我说话,我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您何不去沙龙中心?”
伊丽莎白淡淡一笑:“这场沙龙的主角又不是我,是我的堂弟。您或许没见过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叫拉斐尔,是个画家,马上要开一场画展了,您想认识一下他吗?”
“不了,感谢您的好意,我再坐一会儿便离开。“我疲惫地笑笑。
她见状点点头:“和您聊得很愉快。“要离开时,她又问道:”您一个人吗?”
我微笑:“是的。“
“这样啊。“她的神色有些微妙,我说不太出来。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安静的角落坐了一会儿,这场室内沙龙举办得相当雅致,绣球花,满天星和勿忘我的花束装饰得相当可喜。
离开时,我远远地看见了众人围绕的中心,依稀看见那青年一头淡金色的短发,一副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模样。
像阳光一样的发色啊......我的内心又隐隐作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