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突然就闯进来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谁都会以为他是来抢婚的吧?但是他却把剑丢给了伊丽莎白小姐…”
我滔滔不绝地向玛朵莫塞尔描绘当时的场景。那场惊心动魄的婚礼才过去不到三天,回想起来时我的心脏还是激动得砰砰直跳。
玛朵莫塞尔窝在扶手椅里,用报纸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十分敷衍地回复道:“嗯。”
“您一点儿都不惊讶吗?”我几乎感到委屈了。
“如果您不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讲同样的话题的话,我还是会惊讶一下的。”
“哗啦”地一声,玛朵莫塞尔收起了报纸,反手把它精准地掷到我怀里。
“但显然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报社恨不得把这事登满整个排版。巴黎简直快被议论掀翻了。”
我翻开报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巨大的伊丽莎白用剑指着爱德华的照片,旁边的是黑色油墨印着的大字——“伊丽莎白:阿兰兹家族的荣光还是耻辱?”
下面又挤着一篇文章:“伊丽莎白·阿兰兹的心上人竟是…?!”附有一张蒙面青年的侧影小照。
光是报纸上各色的评论投稿就已吵开了锅,有指责伊丽莎白的,有嘲笑爱德华的,有抒发宗教与哲学观点的,甚至还有一条向伊丽莎白小姐求爱的…….不知道怎么登上的报纸。
我的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高高扬起:“这些人……什么嘛…….啊?…一派胡言!”
玛朵莫塞尔撇了撇嘴,但这实际上是她常用来遮掩笑容的一个表情。
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有了些其他的内容,其中一项尤为吸引我的目光:“皮特马戏团开张!”一位留着八字胡子的男人姿势夸张地展示从帽子里扯出的兔子,有些滑稽的脸正自信地对着读报纸的人微笑。
“今晚有马戏团演出!就在新城,您感兴趣吗?”
“您的关注点是不是跳得太快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我突然想起了,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顶着玛朵莫塞尔狐疑的目光,我小心斟酌着我的说辞:“今天的阳光很好吧?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一走实在太可惜了吧?迁徙的候鸟们都回来了哦。”
玛朵莫塞尔当即回道:“我不出去。”
“卖花姑娘们组了个小合唱团,就在斯普利市场,一起去看看吧?那里还有家很不错的面包店,里面的牛角包是招牌产品哦。”
“…….”
“还有还有…….”
“你这是在哄小孩子吗?我认为我对巴黎比你了解更多一点。”玛朵莫塞尔拾掇起桌上的图纸。
“那您可以带我去参观巴黎呀。”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因为春天已经到来了啊!”
“不行!”玛朵莫塞尔“腾”地站起来,瞪着我,“我照到阳光会死的!”
“但阳光已经偷溜进这间屋子了,就像精灵一样。”
玛朵莫塞尔不堪其扰,转身向前厅走去,我紧随其后:“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从前厅又绕回了工作室,又到了玻璃棚屋,又转到卧室门口.
“行了!”玛朵莫塞尔终于忍无可忍,词语像一个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别再跟着我了!”
然后“砰”地一声,她用卧室的门板把我隔离开了。
她果然不愿意出门…为什么呢?把自己封锁在小小的工房里。我不怀疑除了我,她只与人偶为伴。
在满是舞会与社交的巴黎,却选择成为一座远离喧嚣的孤岛。我虽欣赏这如隐士一般的品格,却又担心这又是否是厌恶了凉薄的人情而独自栖居于此舔舐伤口——她神秘极了,但她并不真的是荒园的妖精,而是一个与我一样会喜怒哀乐的人。她很忧郁,尤其沉思时更是难掩眉宇间的哀恸与不甘。
我看着洒落在自己身上的阳光,不禁想起幼时在病榻上仰头看见的窗外的天空,也是树影与阳光斑驳。那时我便会尽力支持起身子,仿佛一尾努力浮到水面,渴望呼吸空气的金鱼。
我如今,是否操之过急了呢?或许慢慢来更好一些……但思及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离别,能留给我的时日还能剩多少呢?
我几乎也要忧郁起来了,正胡思乱想间,卧室的门又“砰”地一声开了。
玛朵莫塞尔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裙,戴上了软帽,一手提着遮阳伞,一手挂着白色的小包,面无表情:“你想去哪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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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来嘛来嘛出去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