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叙时节[上] 第4章 人偶师躲在后面听着呢

Part1

我如被雷劈中般呆立在原地，没有了任何知觉，只有内心的复杂心绪如野马般奔腾。

少女，人偶；人偶，少女？

这两个复杂的名词令我头昏脑涨。

我突然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缘由，或许我根本不应该千里迢迢来到巴黎，到异国他乡来做这种蠢事情。

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是的，从这里离开，到我的出租公寓里去…

我木然地转身，迈步…

“你真可爱。”谁？谁在说话？我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人偶还是人偶，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一个人偶师来说，这些话真是无与伦比的赞美。”

这个微微沙哑的声音来自于帘子后面，那里藏着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人缓缓从帘幕后走出，先是包裹在珍珠色丝袜的笔直小腿，然后是层层叠叠如红丝绒蛋糕的裙摆，再往上，及腰的金色长鬈发随着走动如有生命般地流淌，猫似的神秘绿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张脸我是见过的，而这个微笑同样也…

“人偶小姐？”我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眼睛瞪得滚圆。

“当然不是，我是工房的主人，一个名为…….玛朵莫塞尔的人偶师，你是觉得我和我的人偶一样漂亮么？….”

玛朵莫塞尔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把最后一张信纸在我眼前晃了晃，上面是未干涸的字迹：“很高兴认识你。”

“松君？”

“……”我说不出来一个字。她又轻轻地笑了，用信纸优雅地挡着脸：“真是一位可爱的客人。”

“你刚好赶上了我和人偶们的茶会，不如坐下喝一杯吧？”

Part2

人偶工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以这样的原因来到了这里。

竟然爱上了一个人偶？听着他磕磕绊绊的自我表白，我几乎忍笑忍得全身发抖。

青年的耳朵红得像苹果，不安的样子像是走错了树林的麋鹿。

“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再见您一面！”

真的无论如何也想见我一面么？嘴角的笑意不觉扩大。

这位傻乎乎的客人倒是有副好眼光，那位令他神魂颠倒的人偶少女，正是我按着自己的模样制作的。

更准确地说，是以我扮成女人的模样制作的。

这真是我继承工房以来发生的数一数二的有趣事情，不，恐怕放在我的整个人生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有趣事儿。

上一个这么“用情至深”的人，就我所知道的，还是皮格马利翁，那位爱上了自己雕刻的少女的国王。

我要怎么向自己日记本描绘这一幕呢？

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的吸气的声音，再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我倒有些同情他了，可怜的“皮格马利翁”哟，让我来拯救你吧，如果你“无论如何也想见我一面“的话，就让我把你心爱的人偶变为人类吧——

只要你不介意“她“是个比你还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