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花舞【秦時明月同人】 > 第5章 贵贱

花舞【秦時明月同人】 第5章 贵贱

作者:riddler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3 17:27:27 来源:文学城

上巳之后,伏念再来西后院,花舞总有意无意地多说说韩国荀府的近况,每次提及,还总会捎上荀影也说说。伏念暗地里奇怪,花舞怎么总说那荀影这也好、那也好,思来想去,只当她二人主仆情深罢了。

颜路这日来为花舞问脉,张良也一道蹦蹦跳跳跟了过来,等颜路看完诊,在开方子时,就攀着花舞手臂,求她讲故事,央道:“子舞姐,你总是只给大师兄讲你小时候的事,小良也要听嘛!你可不许撒谎哦!”

花舞瞥了一眼旁边的伏念——冷面少年背过了身去——露出个无奈的笑,道:“我出身不好,先是爹不要了,后来妈又死了,就在荀府做活,然后跟着荀夫子来了这里。”

张良撅起嘴,满脸不乐意。

“姐姐分明是敷衍我嘛!怎么什么话偏偏都对大师哥讲,到了我这里——”

颜路写好方子,赶紧过来拍拍张良的头,叫他不许胡闹。

伏念在一旁听着花舞的话,猛然察觉和她上巳节那日说的有些不同,却又想不出具体哪里不妥——这次似乎是说得更具体了些。不禁寻思,她父亲为何会抛妻弃女?

颜路把方子给了花舞,特地绕了个圈子,从伏念身边走过去取药箱,默默望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几分无奈的劝慰,又有几分接近怜悯的同情,就像他伏念有什么身不由己的难言之隐一样。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颜路难道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秘事?是关于花舞的事?还是关于他自己的事?

伏念正想得出神,忽听门外有人喊叫:“走水啦!藏书阁走水啦!快救火呀!”

许多许多年后,秦灭六国,焚书坑儒。伏念坐在火光里,忽然回想起藏书阁被烧这日。彼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他自己的终身大事,周围的人都一清二楚,唯有他本人被蒙在鼓里,甚至连自己的心都还没看清楚,就被稀里糊涂地定下了终身。

此时此刻的弱冠少年却不及多想,与颜、良二人发了疯一般往外冲去。抵达时,藏书阁却已被烧毁了大半。

三省院的弟子们拼了命一样地扑火泼水,有人大喊,“子思!子思不见了!想必还在藏书阁里面!” 伏念听了,也顾不上许多,疾步冲进了火场里。

“危险!” 花舞急着要拉住他,少年青色的衣袂却如风中飞沙一般从她指间流走,想抓也抓不住。

花舞与颜、良在火场外提心吊胆地等了小半个时辰,伏念总算是背着子思奔了出来,火势也渐渐趋弱。

青衿少年身上尽是烧伤,却依旧强自撑着,不肯昏厥过去。钻心的疼痛中,伏念恍惚觉得一方柔凉的帕子在为他擦拭伤口,昏昏沉沉中费力抬眼一看。只见花舞低垂着眸,神色晦暗不明,未发一言,正用丝帕缠紧他的伤口,动作极轻极柔,蝶翼般的羽睫微微颤抖,在白皙的脸颊上洒下两道扇影,却仍旧未能完全遮挡住在眼中闪烁、好似下一秒就会滑落的泪光。

后来再次烈火加身之时,伏念回忆起这一刻的花舞,他才明白:他身上那些经年早已痊愈的伤口,却是她心里一道道致死也无法磨灭的疤痕。

伏念转过了脸,不忍再看。

责问之下,起火的原因很快大白了:原是子思在藏书阁中睡着,打翻了油灯。白真听闻藏书阁起火,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待得救醒,连连咳喘,话都说不上来。荀子更是勃然大怒,依庄规,要打子思五十杖,逐出庄去。

花舞在一旁听了,心下不忍,踌躇片刻,终觉难违本心,小心翼翼站出来,缓步走到堂中,微微躬身,斟酌着词句,恭谨道:“夫子,子思在藏书阁失手打翻烛火固然有错,但他并非故意为之。况且,他在火中已经受了伤,这五十杖下去,再逐出庄外,车马颠簸,饥寒交迫,若一时无处可去,只怕命也休矣。这处罚,未免太重了些。”

话音一落,堂屋内便静得连烛火轻跳的声响都能听见。伏念沉沉嗟了口气,话虽然反对,却的确是存了给她解围的心。

“子舞此言差矣。错便是错,庄内自有规矩体统。”

谁料,少女并未领情。她抬眸望向他,那双清泠泠的眸子犹如山间冰泉,直直地看进伏念的眼底,倒像是在继续那日竹林间的争论。

“世人皆言三不过意:天理、王法、人情。难道儒家的天理与王道,便是如此枉顾人情,罔顾他人生死吗?难道儒家所谓的‘仁爱’,就是这样的仁,这样的爱?”

伏念被这番质问惊了一瞬,遂即想她是不明白‘仁爱’之意,便收敛神色,耐下性子来,缓声道:“‘仁爱’之道,非子舞所理解的那般浅显。仁有三层:亲亲之爱、忠恕之道、恻隐之心。‘亲亲之爱’,即亲近亲人之爱;对父母为孝,对兄弟为悌,对子女为慈。以己之亲,推及远亲,乃至陌生之人,行忠恕之道,便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亦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花舞听了,蹙眉冷道:“既然如此,既要恕,又要恻隐,为何仍旧动辄行杀罚之事?”

伏念不为所动,继而道:“所谓恕,并非不杀不罚,而是杀而不虐,罚当容情。正如齐宣王不忍牛死,而用羊代之,但并未废祭祀之礼。可见有不忍之心则可,为其废礼法则不必。法中容情,却不可废法。君臣父子夫妻虽皆有道德约束,但尊卑有别,权责各异。这是天地自然之理。”

花舞听得胸中怒火却愈发炽烈,却又似被泼了一盆冰水,仲春四月,心若寒霜。她凝视伏念,声音冰冷:“若此为仁爱,则虎、狼,仁也!虎狼父子亦相亲,可谓仁也!至仁之仁,无亲无疏也!至爱之爱,兼爱也!你所言的‘仁爱’,不过是用来维护权力与等级的虚伪道德罢了!我瞧着,正因天下大道已废,方有人主张仁义,正因家中六亲不和,方有人强调孝慈。若真能六亿神州尽尧舜,何须再提尧舜?!如孝悌仁义,忠信贞廉,皆是用来劝勉自身,而拘执一个人作为人之真性的,虚伪至极!”

“你怎可……!”

伏念没料到花舞这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言论,气得脸色煞白,一时间惊怒交加,更多了些害怕,脑海中似乎有许多反驳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颜、良更是面面相觑。

“放肆!” 荀子猛然拍案而起,厉声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婢子!既如此,你说的‘兼爱’,便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子思的五十杖,你替他挨,如何?”

颜路大惊,方堪堪拉住一旁就要脱扣求情的张良,要自己跪下求情,忽然见大师兄已在他身侧跪下,斟酌道:“师叔,子舞虽出言不逊,却毕竟念着仁爱的本心与圣人的恕道。再说,五十杖,子舞的身子……只怕……”,垂下头,面色难辨,嗫嚅了片刻方定住神,继续道:“师叔,子舞并没念过书,师叔若现在罚她,便会被人说成不教而诛!求师叔开恩。弟子回去,定然好好教导子舞。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颜路从未见过自己这位冷面冷心的大师兄为谁求过情,心下了然,唏嘘不已。伏念“不教而诛”四字一出口,屋内众皆哗然。荀况狭眸蹙眉,声音都陡然轻了几分,冷道:“你为了她,指责我不教而诛?” 颜路忙在一旁跪了,道:“师叔,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大师兄敬而不违,劳而不怨,实在无冒犯师叔之意啊。”

花舞也平下了心绪,暗自后悔自己适才言辞太过激烈;毕竟伏念与她身份云泥之别,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话,句句出自儒家典籍,他对她讲出来,又有什么错误?说到底,是她自己不切实际,奢望太多,妄想着与他人一般做平等之人罢了。

她垂下目光,暗自叹息,却终究抬步向前,缓缓跪在伏念左侧,身姿挺拔,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

“夫子,花舞愿替子思受这五十杖。”

伏念微微一怔,转头侧目望向跪地的少女。天光渐暗,灯烛摇曳。在明灭的光影下,花舞脸庞柔美的轮廓显出别样的坚韧,清明的目光定定视向上座的荀况,毫无畏惧,毫无退缩。执拗,又带着伏念意料之外的从容。

他心尖一颤,眉间却透出凛然,压低声音道:“花舞,你以为这五十杖是儿戏?一个子思已然大错,你此举不过愚善,何谓仁?” 花舞面不改色,向前缓缓道:“夫子,孟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只知子思已于火中受伤,若再杖责逐出,必是命悬一线。无论错与罚,救人性命,是花舞的本分。”

说罢下拜,姿态平静从容,背影纤柳扶风,却真仿若墨家所说的任侠风骨。

荀子复又落座,冷哼一声,转向一旁,未再言语。白真瞧了一旁斟酌着开口的伏念一眼,缓缓道:“子舞,我知你心善,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但念儿说的方是正理:国有国法,庄中亦有庄中的规矩,这些规矩,是不能破的。”

颜路怕子舞再说出什么不羁的话,师父未曾说完就准备再开口,但师父话音未落,便忽听他的大师兄道:“师父,子舞和子思的罚,弟子甘愿代受。”

颜路不禁挑眉视向师兄,只见伏念匍匐在地,身姿依旧端正,却始终低埋着头,叫人看不清那张一贯冷淡的面容上到底是一副怎样的神情。颜路又转头望向堂前的花舞,只见她仍旧拜伏在地,并未抬头,然而单薄的肩膀却轻轻颤了几颤,仿若一片被雨露淋沐的柳叶。

白真沉沉叹了口气,支额于案,眉宇间写满倦意,不耐道:“罢了罢了,都别争着做这滥好人了。子思,我看在众人替你求情的份上,今日不杖责你。然逐出庄去的事,仍照旧。日后如何,便看你自个儿造化了。”

老人抬手按着额角,似乎头痛得很,话说到一半,便不愿再多费唇舌,只疲惫地撑着案几起身,甩下一句:“都散了吧,围在这儿做甚?招魂儿似的……”

边说,边疲累不堪地撑案而起,径自转身往内堂去。颜路见师兄仍旧跪着,连忙起身,快步扶住师父,将他搀入里屋。

伏念神思被白真的离去声打断。他怔了一瞬,随即忙起身,恭敬地将荀况送入内堂,又一一与师弟见礼,安排藏书阁的善后事宜。他不时望一眼仍旧跪伏在堂中的纤瘦身影。直到众人都被分派了事物,尽皆散去,少女仍跪伏在原地,未曾抬头。

等众人都走远了,他方缓步走到她身侧,语气复杂,似是责备,又夹着些许难以言明的情绪:“子舞,你……你怎么能说出那等大逆不道之言?师父待你一向不薄,你怎能如此气他,叫他伤心!”

少女缓缓直起身子。她的脸色苍白,微微抬起的下颌透着倔强,那双含泪的眸子却未曾看他一眼。她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疲惫:“今日之事,确是花舞的错。花舞性子别扭,言语冲撞,实在不该。”

话虽如此,她那平静的神情与轻飘的语气,却让人听来毫无愧意,甚至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叫伏念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他望着她脸上的泪光,眉头不禁蹙起,沉声道:“儒家的仁爱,诚然有亲疏之别,有尊卑等级。但这些实乃治世之根本。名不正则言不顺,礼不立则乱无休。只有分明等级尊卑,谨名分,明礼法,辨贵……”

他顿了一顿,那个“贱”字最终没有出口,转而继续道:“只有如此,才能家国和睦,天下无争。这道理虽难懂,却是经世济民、治国安邦的圣人之道——”,语气缓和柔暖了许多,道:“子舞,你若想学,我以后亲自教你,可好?”

花舞静静听着,眉目平和,却分明透着疏离的冷意。她沉默片刻,唇边缓缓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大师公说得对,婢子未曾读过书,自然不懂这些修身治国的深奥道理。今日是婢子妄言,冲撞了两位夫子……惹得恩人伤心,实在不该。” 她抬头望向堂外夜幕,声音轻如呢喃,却透着坚定:“今夜,我跪在这里,算是向两位夫子与众位师公赔罪,也为自己不守规矩赎罪。”

听见那两个称呼,伏念喉间的话骤然一滞,竟再也说不出口。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分明脆弱得如春花秋叶,易逝如朝露晚霜,却又透着一股泰山般无法撼动的固执与倔强。他抿紧唇,似乎还有什么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如炭火覆雪,慢慢冷却,终至化作一缕轻灰,随风散尽。他的手紧紧攥成拳,过了良久,又缓缓松开,微不可查地一叹。

“罢了……你若真能明白,才是最好。”

他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少女独自跪在堂中。寒玉雕铸般的身型仿佛与这寒堂寒夜融为一体,只剩下一片寒冷的沉寂。

再次重申:许多年前看的原文,作者、名称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主要角色的名字,但如何查找都没有找到,于是只好凭记忆产粮再写一次。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想发在这里和秦时的大家分享。原作者如果看见并介意,我随时愿意把文章撤下来,在这里先行道歉了。

重申:我不是搞哲学的,顶多算个自娱自乐的aficionado。本文中的观点是学习诸子百家得出的一些看法,或有不对,望见谅。有一些参考了易中天老师和王立群老师的讲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贵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