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金戈 第3章 八餍餍足

少女撑着花瓣晕染纹样娇俏的纸伞，上挑薄媚的眼角勾出一丝狡黠。撑着伞的手露出一截皓腕，层层叠叠的金饰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她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望着街道两边匆忙收摊避雨的妇人、老头、小伙或是姑娘。黑亮垂顺的发丝，齐刘海，靠近脖颈处，一刀齐，由后至前是愈长的倾斜弧度。耳垂上缀着翠玉的耳坠。在左转转右转转打量的动作中，甩来甩去。

“哎呀。”她好像不记得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了，细长的手指拉住了旁边错身而过的一个小伙字，脆声问道：“你知道鸡窝怎么走吗？”

小伙子被一股大力拉住，下盘不稳，两条腿差点顺着惯性飞出去。他惊异地看了看抓着他的漂亮少女。这么一个娇小少女怎么力气这么大呀！

小伙一脸疑惑：“鸡窝？”他眯着眼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他没带伞呀！哎，他只是个卖古本的，可不能把书淋湿了呀。

“对，鸡窝。”少女点着头，漂亮的眼睛将他望着。注意到小伙很在意怀里破布包起来的东西……她撑伞的手一伸，给小伙子撑着伞，晶莹的雨水落了她满身。

“哎。”小伙显然没想到这少女这么耿直。还给他撑伞。但他一脸难相，“我们这也没有叫‘鸡窝’的地方啊……”

少女气急，“你是不是人呀！怎么可能连‘鸡窝’都不知道，‘鸡窝’就是‘鸡’待的地方，这不是很简单吗。”

小伙子：“……”纠结地挠了挠脸。

确实，他作为人是知道鸡窝。只是……禁城有不少养鸡的地方……他看了少女一眼，莫非是养鸡大户的闺女？“你想找哪个鸡窝？你是哪家场主的？”

场主？少女眨了眨眼。这是‘鸡窝’头头的名号吗？嗯……她还真不知道。“你给我指个最近的就行。”

“喔，那你往前走，看见那边那个写着‘赤莲’的红灯笼了吗？拐进去，走一段距离看见有木栏围着的地方就是了。”

少女看着他手指的地方，点了点头。然后撑伞走了。

小伙子‘哎’了一声，就见少女走远了。这走路的速度可真快啊。包裹在破布里，抱紧了怀里的本子。雨水落下来，他又看了少女的背影一眼。交叠露肩的祥云封边，蜘蛛网纹袍服，暗金色的宽边腰束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她的脚……她的脚，赤脚。

小伙子多看了一眼便赶紧跑了，避雨要紧！

少女俏生生地站在木栏外围，看着围起来的场地。

咕、咕咕……一只只鸡在养鸡棚里睁着豆点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木栏外的少女。又有吃的了呀？鸡大人又来喂食了呀？

少女愤愤地跺了跺脚！晶莹的足瓣踩溅起水花。娇声地气急败坏道，“这哪里是鸡呀！”

鸡：……被人说不够鸡？还真是头一回。小姑娘，你很危险！

“呜……鸡窝到底在哪呀！这破地方怎么这么热闹啊，哪是哪啊！”少女撑着伞狂甩，雨水飞溅，抓狂的声音淹没在雨夜里。

“咕噜噜……”肚子响了。少女弯着腰，一副饿得灵魂出窍的样子，拖着娇小的身形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荡，“啊……好饿啊……零嘴都跑了……”她‘噌噌噌’地跑到这户人家窗外，那户人家窗外，那那户，那那那户……探头探脑，上蹿下跳，“好饿啊……”嘴角似乎还有晶莹的口水。

“咚咚咚！”少女敲响了一家后院的门。试了好几家了，一户人家都没给她开门。人类一点都不可爱！她再敲！

后院的狗：“汪汪汪！”

少女对着门龇牙咧嘴，“再叫！再叫就把你吃掉！”

空气：……

狗：“汪汪汪！”你来呀！你来呀！

她们一人一狗，一来一往。吵醒了后院的人家。

“旺财！不许乱叫！大晚上叫什么呢！明天还想不想吃肉了！”一个粗声粗气，大腹便便的男人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撑着伞走出来。

旺财看着后院的门：“汪汪汪！”

有人！少女把手里的伞一收，看也不看，随手往后一扔，扔进了别人家的院子。独自站在雨里。

“你再叫，把你关起来！”男人伸手便要去抓旺财的狗脖子。

旺财撒腿跑开了，跑道后门，对着门‘汪汪’乱叫一气！

“嘿！你这旺财，看来是给你吃太好了！”男人颤动着肥硕的身子，跟个大型豚鼠似地冲过来。

旺财摇了摇尾巴，看见自家主人过来又不叫了。看看主人又看看门。

男人使劲揪了一把旺财的皮毛，泄愤。然后打开后院的门。外面有什么东西……叫成这样？门一打开。

美色扑面，仿佛眼前展开了一幅昂贵而绝美的少女画卷……只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绝美少女此刻正被无情的雨水摧残着，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等待着救赎。

男人见色起意，装出一副和蔼又心疼的模样，“小姑娘，你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啊，小心得风寒啊。”

少女唇色粉嫩，沾着雨水看上去娇妍欲滴，香肩半露，胸前隆起小花苞的弧度，甜美的少女气息四溢。“天黑了，我来不及回家，在这里躲雨。”

噢，真可怜。

“靠在门边怎么能躲雨呢！小姑娘，要不你先进来坐坐？这个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今晚要不就先在我家暂住一晚，明天再走？”男人已经在内心暗搓搓地幻想了。

少女垂下眼睫遮住眼瞳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她装出一副柔弱犹豫的表情，“真的可以吗？都这么晚了，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

“不会不会！这不被这只蠢狗叫得都醒了吗。怎么会打扰，不打扰不打扰！”

旺财：……

少女：“哦。”

“那进来吧？”男人赶紧把伞递到少女头顶，趁机靠近她一些。

旺财看见少女走了进来。张嘴就要叫！

少女不动声色地看了它一眼，眼睛里的凶戾之气让旺财瞬间蔫了下去，吓坏了！赶紧跑开躲了起来。

后院里有一口井，似乎已经枯掉了。

“呵呵，来，走这边。你今天就睡这，这个客房经常打扫，干净得很。”男人打开一扇厢房的门，率先走了进去。狭小的房间挤了他这个胖子瞬间拥挤了起来。

“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得换了。我去拿点衣服来。”男人挤出了门又去拿衣服。

少女瞬间呼出一大口气，肚子都瘪了下去，“好饿啊……”丧得一脸。

男人回来了，眼睛盯着湿身少女几乎都要发光了。

少女指尖滑过湿润的肩膀和衣服，一脸娇羞道，“我要换衣服了……”

男人看得发怔，然后‘哦哦’两声，“那你换衣服，我出去了。”他关上门站在门外。没走。

少女还真半解衣裳开始换衣服，身上的衣服湿湿的穿着不舒服。

在这时，门被突然推开，“哎，对了，明早给你早食……”男人装作话没说完一样，故意又开门进来。

少女的衣服正好滑落，掉在地上。背对着，细腻的臀|肉，美背，长腿，白皙的肌肤。

“啊！”少女受惊地转了转头，赶紧拿衣物挡在身前。“你怎么又进来了，快点出去！”柔柔弱弱的声音，丝毫没有威慑力。

“小姑娘，你可真漂亮啊。在外淋了这么久的雨，身子都凉了吧。来，爷帮你暖暖……”男人一步步靠近，笑容淫/欲，朝娇小的少女伸出了粗/胖的手。

“咚！”的一声，男人肥胖的身子突然灵魂出窍一般软到在地。

少女表情一变，一脸鄙夷之色，神情倨傲。“你个死胖子！还想吃姑奶奶的豆腐！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少女出气出够了，穿了衣服，踩着男人肥胖，如死尸一样的身体走了出去。她摸了摸肚子，“好饿啊……”灵魂已经饿得一半飘在了头顶。“有什么好吃的……”

少女从后院，开门走进前院。前堂几间都是古玩玉器字画。紧闭的大门外面，高高的门匾上俨然是‘墨斋’二字。

她看看这，摸摸那，挑剔地拾了几个看得上眼的金饰挂在了身上。叮叮当当在夜间宛若唤鬼。

少女又跑去了后院，她走路无声，一个个房间打开。哎——这个好像不错呦。少女走到床头，凑近了看床头睡着的年轻女子。细皮嫩肉，闻起来也不错。

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掀开对方的被子。手一抬，无数的白色丝线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暴涨出来，织茧子一般将年轻女子横竖捆住，白色丝线猛地收紧。一分不熟的新鲜肉块规规整整地放置在床上，滚烫腥味的鲜血宛如甜美的酱汁，色泽鲜红，让人食欲大开。

“咕噜噜……”肚子叫。少女坐在一边，伸手拿起一块肉，牙齿变得尖锐起来，撕咬着，吃得津津有味，满脸鲜血。她表情天真而娇美，无辜美好的面容却配着沉甸甸的人/肉。

咕噜咕噜。后院外的枯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沸腾了。漆黑漆黑。不断涌上来，变成了一种浑浊的绿色，黏糊糊地四处流淌，好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浑黏的水钻进门缝，攀上床铺，渗进去透出来，哗啦哗啦地钻入一个睡着少年的嘴巴。

少女感觉到了什么，一愣。看看床上的肉吃得也差不多了，顶着满脸血的模样走出了房间。看见地上留下的水渍，赤脚走过去。

原本已经钻入少年嘴里的绿色的水又猛地从嘴里汹涌地溢出来，往门缝逃窜，最后聚集在门外与越走越近的少女对峙。

绿色浑浊的水聚在一起游动着，不成形状。

少女踮着脚尖，**着晶莹的足瓣一点点靠近。她嘴里发出‘咝咝咝’的声音。两只眼睛下方的脸颊上，时隐时现几道裂纹。

双方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然而少女走得越近，那团绿色游离着靠边让路。

相安无事。

少女收敛起煞人的凶相，饱餐了一顿，一脸餍足地走了。

旺财缩在一个角落不敢再出来。

绿色的黏糊的水又从门缝里钻进去……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