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钊心如止水上班来,兴高采烈回家去。
下了公交后看到一位推着推车卖花的婆婆,他凑过去买了两束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洋甘菊,哼着歌往家走。
到家后,陆有钊给玄关柜上的那个塑料水瓶装了水,把两束小花插了进去。
买菜回来的潘士杰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瓶新添的花——就摆在一只朋友送的售价888的闲置的花瓶的旁边。小菊花像是路边绿化带野花的同款,开得眉飞色舞、张牙舞爪,让塑料瓶也显得是昂首挺胸,心安理得地在那待着。
潘士杰默默给两个花瓶拍了个合影。陆有钊正在浴室冲澡,听到潘士杰进家门的声音,关了水跟他喊话:“你是不是熬通宵了?要不还是我做饭吧,虽然不好吃,但反正也毒不死你。”
潘士杰:……
潘士杰:“没通宵,在值班室睡了。你别操心了,我也毒不死你。”
最后陆有钊还是参与了一点点晚餐的准备工作——凉拌了一盘大拉皮。
白蟹年糕、回锅肉、干煸豆角、大拉皮、娃娃菜豆腐鸡蛋汤,四菜一汤上桌后,潘士杰完任务式的给整桌菜拍了照片发在他们队的微信群里。
“热心市民,您请用餐。”他对着陆有钊比了个“请”的手势。陆有钊欣然入座。
四菜一汤俩人吃,菜量绰绰有余。陆有钊吃得十分奔放,指着桌上的干煸豆角问潘士杰:“明天能不能再炒一盘?我想后天带去医院中午吃。”
医院手术室食堂最近换了承包公司,菜里少见辣椒,不辣的也淡得出奇。陆有钊在成都读书的几年养出了无辣不欢的胃口,现在的手术室食堂让他吃出一种人生黯淡无光,宇宙濒临毁灭的感觉。
潘士杰:“要不你带一瓶老干妈放到医院呢?”
陆有钊觉得很合理,但并不放弃为自己争取明天的干煸豆角:“都要,都要。”
饭后,陆有钊要去洗碗。做饭不洗碗,是他们俩做室友的生活准则。
潘士杰这次把他拦下来,“说了是感谢你,哪能让你洗。”
说回感谢,潘士杰想起来一个差点被他遗忘的东西。他去拿来了被自己挂在衣架上的纸袋,袋子里是一只警小熊。
潘士杰把熊稍微拿远了一些端详,对陆有钊道:“小赵专门去宣传科要来的。我说凭咱俩这关系你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没必要。他不听,非让我给你——”
“谢谢,帮我跟赵儿说一声,我很喜欢。”陆有钊已经从潘士杰手里抽走了那只穿着蓝色衬衣的毛绒小熊。就算是对毛绒玩具无感,又有谁能拒绝公安警察赠送的警小熊呢!
潘士杰:“……行。”
陆有钊一手捏着一只小熊耳朵,揉了几秒,灵光乍现地瞪大眼,“能不能再给我一个?”
潘士杰:?
陆有钊:“花岗岩的老板,你们不得感谢下人家?我可以下班时候顺路捎过去。”
潘士杰眯起眼睛,抱着胳膊看陆有钊,“你不对劲。”
陆有钊清清嗓子道:“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咳,艳遇,其实就是他。我想再和他接触接触。”
潘士杰露出一个三分揶揄、两分八卦、五分果然如此的笑。紧接着,他就问出一个无比切中要害的问题:“他是弯的?”
陆有钊整张脸蔫儿下来:“我根本还没机会问呢。我这次去就要跟他问清楚。”
潘士杰揶揄的笑变得哭笑不得,从桌上拿起了手机给小赵发语音,问她还有没有多的警小熊。
小赵回复得很快,潘士杰直接点了公放。
“没了啊哥,给你那个就是我从宣传科搜刮出来的最后一个了。你还需要的话要不去问问交警队那边的同事?他们可能还有。”
虞北分局的刑警大队和交警大队办公地都不在一块,这事陆有钊清楚。
“那不用了,”陆有钊对潘士杰道,“不麻烦你去问了,我把这个给他就行。”
潘士杰一边给小赵打字道谢,一边问陆有钊:“行呗。你打算哪天去?”
陆有钊的声音已经是从几步远的地方飘过来:“就现在。择日不如撞日,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潘士杰:“这么有行动力!那祝你成功。”
陆有钊风风火火往外家门外冲,留下句话在潘士杰耳边回环荡漾:“祝他是个gay!”
潘士杰:……
潘士杰双手合十,在陆有钊身后默默为他祝福,祝花岗岩的老板是个一。
风风火火的陆有钊在花岗岩扑了个空。
“老板有私事,今天应该不来店里了。”Vincent一边调着手里的酒,一边跟陆有钊说。
“啊,不来了啊。”陆有钊悄悄把手里的警小熊往身后藏了藏。
他还是点了一杯酒,就坐在吧台椅上,一边喝一边和Vincent闲聊。
“你和你们老板熟吗?”他问。
Vincent:“还可以吧。怎么了?你想听他八卦?”
陆有钊舔舔嘴唇,思虑了几秒,然后探头向Vincent那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我想打听他性取向。”
Vincent夸张地长长“喔”了一声,两只眼都放出八卦的光,意味深长道:“这样啊。你对他有意思?”
陆有钊兴奋地眨眨眼,“所以他就是gay咯!”
Vincent笑着点头默认。
陆有钊:“单身吗?”
Vincent再次点头。
陆有钊搓了搓自己的手,有点紧张和期待,问:“他是一吧?”
Vincent起了点坏心,反问道:“你猜?”
陆有钊:“我猜……我猜不至于我们俩撞号吧。”
Vincent笑着不说话,陆有钊就有点着急,脸色有点僵地问:“啊?难道不是一?”
陆有钊歪着头急切地询问的样子像一只有点呆的漂亮小鹦鹉。Vincent绷不住了,给他喂一颗定心丸:“他是一,纯纯的一。”
陆有钊脸上的僵硬瞬时缓解,提了提嘴角后还喝了口酒压惊。
客人渐多,Vincent忙起来。陆有钊喝完他点的那杯酒就和Vincent告别然后回家了。他原样带回警小熊,一进家门就被洗完碗后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潘士杰看到,喜提一句贱嗖嗖的调侃:“撞南墙了?”
陆有钊一边换鞋一边把警小熊安放在玄关柜的花瓶旁边,喜滋滋地答:“没撞上。坏消息:人没在。好消息:弯的,单身,是一。”
潘士杰放下手机给他鼓掌庆贺,非常真情实感。
次日,陆有钊再次去了花岗岩。早些去,如果对方还没吃晚饭的话就邀请他共进晚餐。
酒吧下午六点半开始营业,陆有钊到时才六点零七。站在花岗岩所在的那个路口,他看到了花岗岩的老板在和一个送货员一起卸货。
男人穿一件黑色T恤,从面包车里搬出成箱的水果送进酒吧,动作干脆利落。夏日的六点,阳光还明亮得不打折扣,陆有钊能轻而易举地注意到他被阳光勾勒的诱人的手臂肌肉线条。
陆有钊快步上前,想要抢在送货员之前帮着搬一下最后一箱,没等搬起箱子就先收到了送货员一个诧异而疑惑的眼神。
“这箱我来。”陆有钊自认为和善地笑了笑。
酒吧老板闻声回头投来,定了定目光,认出了陆有钊,抿抿嘴唇,说:“那箱不是我店里订的。”
陆有钊看看男人,看看送货员,十分尴尬地收回手,揉揉鼻子,清清嗓子,从面包车旁撤开两步远。
“不好意思哈。”陆有钊低声对送货员说完,就迅速转身朝老板那边走,要上手去抢王石闻手里的那一箱,“来来来,我帮你搬这箱。”
王石闻不理解,但他还是在陆有钊渴望缓解尴尬的热切目光中予以了配合。他勾了勾手指,把对方手中提着的纸袋接到自己手里,然后把箱子交给了对方。
送货员一头雾水地开车走了。陆有钊搬着一箱杨梅,跟在老板身后往里走,在对方的指引下把箱子放在了工作间的货架上。
男人给他撑着门,陆有钊从工作间走出来,搓着两手沾上的纸箱底的灰,随口道:“都是鲜榨果汁啊?”
王石闻“嗯”了一声,带着对方走到水槽前,给对方指了指放在旁边的洗手液。
陆有钊笑了一下,开水洗手。
“来喝酒?我们店六点半开始营业。”酒吧老板站在一旁看他洗手。
“来找你,有点事。”陆有钊低头看着自己认真搓手,回答问题也很认真。
王石闻顿了一下,问:“什么事?”
陆有钊抬头朝对方手上提着的纸袋示意了一下,“受人之托,给你送纪念品,感谢你协助办案。”
王石闻其实早就注意到未封口的纸袋里装着的是什么,心头也并非没有划过那是要给自己的东西的念头。
“我也没做什么。微薄小事而已。”他礼貌大方地笑着说,有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陆有钊笑了笑,洗完手,关上水龙头,转身面对男人站定,微抬起目光直视对方,问:“你不问问为什么是我来给你送纪念品吗?”
王石闻目光回视陆有钊,毫不躲避。他不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守为攻:“Vincent跟我说昨天有人来找我,还打听了我的八卦,我猜是你吧。”
陆有钊在对方短暂的停顿中没有说话,不过也算是默认。他只听对方继续道:“我现在确实是一个人,但是我目前没有谈感情的打算。所以别再在我这费心了,好吗?”
送出888花瓶的朋友孟工是陆、潘两人的老同学,现在是能赚大钱的建筑设计师。
孟工的审美水平、艺术追求、生活品味甩俩人一大截。如果潘士杰把那张矿泉水瓶和孟工严选花瓶的合照发给孟工,陆有钊会被对方暗鲨。
所以潘士杰很得意地认为自己有了一个陆有钊的致命把柄,这简直同他的“**处男放屁事件”拥有同样大的杀伤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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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纯纯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