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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燕京这座城市在连续阴沉了半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南舟起床后,睡眼惺忪地爬到窗台前,轻轻一推,窗户应声而开,寒冷的空气也在这一瞬间扑了进来,将他的困意吹散。
南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手臂伸了出去,透着寒意的凉风从他的指缝中吹过,没一会儿功夫,他的骨节便被冻得生疼,但他看着蓝蓝的天空上飘着一朵朵洁白的云彩,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微笑。
南舟心满意足地合上窗户,转身跳下窗台,然后光着脚丫朝着房间外飞奔而去。
他的脚丫重重地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声响。
彼时,刚洗完澡,身披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周扶京,在听见这阵熟悉的脚步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秒后,他的房门就被猛地一下推开了。
只见南舟顶着一头乱发跑了进来,嘴里一边喊着:“早上好啊,周总!”一边径直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他用脸颊在周扶京的脖颈处蹭了蹭,软糯糯地问:“你今晚想吃点什么?我去超市买。”
周扶京单手拥着他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摸着他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不用这么麻烦,你给程泽打电话,把想买的东西告诉他,他会差人送过来。”
南舟抬头:“不麻烦,我刚好今天有点事,要和之前的助理碰个面,顺便去趟超市。”
周扶京:“那...火锅?”
南舟笑了笑:“可以。”
周扶京:“车库里的车你随便选,路上注意安全。”
南舟点头:“好。”
周扶京继续叮嘱:“记得早去早回。”
南舟再次点头:“知道啦。”
周扶京走后,南舟来到车库,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片区域,比想象中大,也比想象中要更豪气。
三辆色彩亮丽、造型炫酷的跑车整齐地并排在中间位置。
这要是开出去,恐怕能收获不少回头率。
南舟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最后直奔角落的那辆黑色宾利走去,在此之前,他还从未想过,有一天,宾利会在他这里称为备选。
“......”
南舟出来的时间刚好避开了上下班高峰期,所以,一路还算顺畅。
他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比和助理小方约好的时间,还要早十五分钟,于是,他在路旁找了个停车位,玩起了手机。
片刻之后,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显示:助理小方。
南舟迅速接起:“喂——”他降下主驾窗户,将脑袋探了出去,在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急忙用力地挥动手臂,“朝路对面看,这边!”
小方一路小跑过来,上车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朝着南舟的手臂狠狠地拍了下去,语气兴奋道:“你可以啊,现在连宾利都开上了,哪儿还用出来接戏打工啊。”
说罢,小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猛地转过身去,开始对着后座东张西望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愧是豪车啊,这座椅,这内饰可比我那辆二手丰田强多了。”话落,他突然正过身子,将手放在南舟的肩膀上,抿了抿唇,一脸凝重道,“我的眼光没有错,你这个人能发大财啊。”
“......”
南舟解释说:“这是周总的车,我只是借用,出来买菜,顺便找你聊工作的事情。”
“那你也算是开过宾利了,比我强。”小方长叹一口气,“我怎么感觉人生越过越看不到希望了呢?真没劲啊。”
南舟闻:“怎么了?最近工作不顺利?”
“何止!”小方的倾诉欲瞬间被点燃,“我最近在带一个新人,家里挺有钱,个子也很高,但长得不怎么样,说是从小就有演戏的梦想,家里就找关系签了咱们公司,来体验体验生活,结果我帮他好不容易谈了一个项目,男三,结果人家嫌角儿小,不想接,我是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这位大少爷哄来,现在已经开机半个月了,他演技差也就算了,台词也不背,天天就知道在片场和女演员聊天,晚上就约人家出去吃饭喝酒打麻将,导演不敢骂他,就来找我的茬儿,我都快疯了。”
话到此处,小方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崩溃。
南舟清楚,以小方在公司里的资历来说,他被派去带这种新人,一定是被什么人给针对了,可小方为人向来圆滑,总能把各方关系处理得很好,在公司里也是左右逢源,没得罪过什么人,如果非得要揪出一个有可能暗中使坏的对象来的话,南舟所能想到的,也就是自己出事后,张毅见他没了利用价值,便给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穿小鞋,而小方只是被自己连累。
想到这里,南舟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有些愧疚:“对不起啊,要不是我的事情,你应该也不至于被派去带这种新人。”
“和你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张毅才是我的敌人,我很清楚。”话落,他又立即瞪大眼睛,补了一句:“还有...我和你吐槽这些事情也只是想倾诉一下,你可别多想。”
南舟点头:“我知道。”
“行了,我中午休息的时间不多,先谈正事吧。”小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最近行业不景气,能立项,找到投资,并成功开拍的剧组比往年少了许多,现在圈子里僧多粥少,竞争激烈,说实话,你的简历又不够亮眼,所以,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的制片人也不太多,这已经是我近两个月以来,筛选到最好的剧本了,你先拿回去看一看,不管看完之后是愿意接还是不愿意接都告诉我一声。”
南舟打开文件袋,朝里面探了一眼:“辛苦你了,我尽快看完,在下周之前给你答复。”
小方说:“行,另外还有一个电影项目我正在接触着,导演我认识,之前是拍纪录片的,如果他那边有信了,我再联系你。”
南舟转过身,放到了后排座椅上:“好。”
小方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动作,等他放下文件袋,重新将身子转回来坐正后,再次开口:“不过...你确定合同一到期,周总那边就放人吗?”
南舟一愣:“为什么不放?我们就签了三个月的合同啊。”
“没事,我就是问问,我看周总连自己的宾利都同意你开,你们相处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小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如果...我是说如果,周总那边愿意留你的话,其实,在周宅工作,说不定会比你出来接戏要更稳定。”
南舟明白,小方说这句话是完全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为自己指明更简单更清晰的未来道路,他很感激,但在沉默数秒后,南舟还是直接干脆道:“不要,我要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反正债务马上就能还清了,妈妈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挂念的家人了,我现在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接下来,我只想干点自己喜欢还开心的事情。”
小方听到这话后便识趣地不再继续劝说下去。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你爸这些年和你有联系吗?”
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南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只见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想提他。”
小方知道他和父亲之间有很深的矛盾,于是,耸耸肩,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和小方分开之后,南舟去了超市。
一进超市,他直奔食品区,先从货架上拿了两包不同口味的火锅底料,然后又去称了一些吃火锅时的涮菜和牛肉。
结账的时候,南舟安静地站在队列之中,耐心地随着人流一点点向前挪动。
眼看马上就要轮到他了,突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油然而生,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正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窥视着他,令他浑身不自在。
南舟敏锐地抬头,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人很多,但却没有找到那个让他感觉奇怪的对象,南舟皱了皱眉心,恰在此刻,收银员询问:“您好,请问有会员吗?”
南舟这才回过神,“没有。”
收银员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他放在收银台上的物品,熟练地用扫码枪逐一扫描着上面的价格条码。
趁着这个间隙,南舟再次抬头环顾四周,然而,一番仔细观察下来,依旧未能有所发现,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忍不住暗暗在心底自嘲道:以前演戏的时候都没什么人认识他,更何况现在了...
想到这里,南舟只当自己太多疑了。
于是,在结完账之后,他提起两个装满食材的大袋子,步履轻松地离开了超市。
晚上,弯弯月亮爬上枝头。
南舟刚将盛满汤水的锅子搬到餐厅的桌子上,房外便传来了车辆熄火的声音。
南舟立即跑了出去,刚好和程泽打了个照面。
程泽坐在车里,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南舟,听周总说,你们今晚吃火锅?”
南舟点头:“程先生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程泽说:“下次吧,我今晚也要赶回去陪家人。”
南舟闻言,便不好再说什么,“那下次。”
程泽:“好,下次。”
回到屋内,南舟径直奔向餐厅,只留给正在门口处换鞋的周扶京一个背影。
“慢点。”周扶京忍不住提醒。
他脱掉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左臂上,然后,一边漫不经心地扯着领带,一边缓步朝着餐厅走去。
此时,南舟正站在餐桌前,将锅盖掀开,一团白雾扑面而来,他往后躲了躲,顺势瞥见了逐渐靠近的周扶京,忍不住提醒道:“洗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周扶京将手臂上的西装往旁边的椅背上一扔,随后走到南舟身后,张开双臂拥了上去:“吃饭不着急,先让我抱一会儿。”
男人微微歪着头,双眼紧闭,他那高挺的鼻梁轻轻地摩挲着南舟白皙修长的脖颈,来回几下后,他忍不住加重了鼻息。
南舟怕痒,不禁羞红了脸,扭动着身体往旁边躲了躲:“吃完饭再抱,汤底都咕嘟咕嘟冒泡了。”
“不要,先抱。”
“你不饿吗?”
“饿啊。”周扶京低声道:“可我除了胃里空空的,现在心里也空空的,更难受,所以,我要先抱一会儿,补充一下精神食粮。”
南舟闻言,突然扭动着身体,想要转过身。
周扶京意识到他的动作后,配合着松了松手臂的力度。
等怀中的南舟面向自己后,他又重新收紧:“怎么了?”周扶京抬眉询问。
南舟踮起脚尖,努力接近他的脸庞,眨巴着大眼睛说:“我看看你在进门前是不是特地往嘴唇上抹了蜂蜜,要不然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甜?”话落,食指轻轻从男人的嘴角蹭过,像是真在检查。
周扶京笑了,在南舟将食指收回时,轻轻在上面落了一个吻:“这怎么能看出来?你得亲自尝尝才行。”
话落,他便毫不犹豫地俯身向前,迅速压向南舟那柔软的唇瓣,而彼时的南舟被他紧紧圈在怀里,无处可逃,所有的抗议只能化作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嘤咛,最后在汤底咕嘟咕嘟声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