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焰火 第28章 第二十八只蝴蝶

沈随在影视基地待了一月有余，七月，几个班委趁着大家都还在沪城，组织了谢师宴。

姜南蕴帮沈随买了回沪城的高铁票，并坚持请出小半天假，把人给送到高铁站，要看他进站为止。

沈随推拒过好多次，终于在夏林禹又一次找上门来表示想跟姜南蕴对戏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夏林禹：......

......

这段时间，沈随被姜南蕴打着各种由头置办了不少衣物鞋子，回沪城的前一天晚上，两人还去逛了次街，买了个“沈随专用牌”行李箱，还又给他的老师同学们买了几样当地特产。

下了出租，沈随从后备箱取出行李，跟在姜南蕴后头来到候车广场，见姜南蕴忽地停下来，视线望向左前方某处，他也跟着立定。

顺着她的视线，沈随也看过去。

是一家水果助农点。

姜南蕴眉梢微挑，好像在很短的时间内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头看沈随：“想不想吃水果？”

“......”

不等沈随回答，对方大概也不想他回答。像是就为了说出接下来这句话，姜南蕴连气口都没给他留，紧接着说：“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姐姐这去给你买些在路上吃。”

沈随：“......”

不知道是不是从工作环境里解放出来，连一向温婉自持的她也有了几分活泼。

他如看一个正在耍宝的小朋友，眼带无奈，又十二分的配合道：“我不乱走......有橘子的话、多买些橘子吧。”

没办法，她的小心思过于明显，让他根本没办法不满足她。

姜南蕴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心满意足地进了助农点。

不多会儿，她从店里出来。

“这个月份你要我买橘子，还真是会难为你姐。橘子是没有，不过......”她朝他走来，扬了扬其中一个袋子，“给你买了黄桃。都是黄色的，你不挑吧？”

她持疑地看着他，沈随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嗯。”

就说一个“嗯”？？？

就没了？

姜南蕴有点郁闷他不按她剧本走戏的同时，觉得自己怕不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沈随哪儿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她手里接过水果袋子，男生淡定的姜南蕴很不爽。

一路无话，两人走到进站口，检票之前，沈随松开行李箱拉杆，从水果袋里掏出一枚黄桃，递给姜南蕴。

“干嘛？”姜南蕴垂目去看，但没接。

沈随没说话，抓过她的手腕，把黄桃放进她手心，声音都刻意软下来：“谢谢姐姐。”

夏日炎炎，连吹来的风都鼓噪着热浪。

少年的掌心不留缝隙地贴在她细瘦的腕骨上，炙热的温度烫得姜南蕴无端慌神。

姜南蕴握紧黄桃，抽回手腕，哪里还记得自己正在不爽。

“还算你有点良心。”说着这样的话，她的眼睛倒飘忽着没看他。

沈随抿住唇，掩住内心的雀跃，注意到已经快到发车时间，越发英勇：“那我进站了，姐姐。”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要吃点亏的。姜南蕴在嘴边绕了几个称呼，觉得不管叫他什么，自己都已落了下风。

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挥一挥手，失去力气般：“去吧。”

少年无声挽唇：“我走了。”

她再度挥手：赶紧！

......

回到片场，姜南蕴今天的戏份都被排在了下午，简单在休息间吃过饭，蔡青青带着一条自己diy的银制手链找到了她。

手链样式比较简单，上面坠着一只正欲翩翩起舞的阴刻蝴蝶。

蔡青青把它戴到姜南蕴腕间，说：“离别礼物。”

姜南蕴不明所以。

蔡青青摊开双臂，抱了下她：“恭喜我吧，等下午拍完最后一场戏，我就彻底杀青了。”

刻意扬起的语气，能听出她其中的不舍和莫名低落的情绪。

深究其因，姜南蕴这才知道，原来蔡青青不打算再在娱乐圈继续闯荡了。

“我妈觉得我985毕业，这几年却一直痴人说梦，异想天开早晚会成为大明星。在这圈子边缘混了几年，又实在没搞出什么名堂......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经纪公司肯签我，再继续下去也是耽误时间，想让我回老家找份安定的工作，等将来......”

她及时止住，没再把话继续说下去。姜南蕴却深谙其事，无外乎等将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相似的话，她亦听得耳朵快要起茧。

或许长大，并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姜南蕴自己也被此裹挟着，面对此刻的蔡青青，她格外沉默，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你知道吗，当我听见我妈哭着问我说'能不能别再让我担心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蔡青青眼带泪花，笑得比哭都难看，“可是我真的好喜欢演戏啊！”

“每一个角色，不管戏份多少，我都为她写人物小传，好像身体里长出了第二个人格。那个人格，可以不受任何束缚，横跨时代或空间，有些也很短暂，只是替公主挡刀的侍女，我都会特别满足呜呜呜呜呜！！！”

蔡青青忽然垂泪，尽管是有些搞笑的话，姜南蕴也笑不出来，赶紧抽了纸巾给她擦泪。

“......”

“真的不坚持了吗？”姜南蕴低低地问。

“......”

良久，蔡青青抽搭着摇头，说：“不坚持了。”

彻底放弃梦想，蔡青青总想找人哭一场。等哭够了，她忽地真切握住姜南蕴的手，像连同自己的那份希冀一并交付给她，蔡青青擦擦眼泪，说：“送你蝴蝶手链，就是想祝你能像这只蝴蝶一样，永远自由漂亮，越飞越高！

拿个影后大满贯，这样等将来你站上领奖台，我也能指着电视跟朋友们吹嘘，说我蔡青青，跟里面那位影后是朋友！”

“......谢谢。”

姜南蕴收下她的祝福，用力抱了她一下。

下午之前，姜南蕴定了一束铃兰作为送给蔡青青的杀青捧花。

小角色杀青并没引起太大的骚动，只有姜南蕴一等她下场，就将捧花递了上去，引得接过捧花的蔡青青又不禁掉泪。

来不及说上太多的话，下一场戏就是姜南蕴的。在被导演叫走之前，只来得及匆匆同蔡青青拍下一张合照。

急归急，仪式感好歹都没落下。

蔡青青笑容灿灿地目送姜南蕴走远，许久，她的视线落回在铃兰花束上，发现角落还塞着一张卡片。

抽出卡片，掀开，里头赫然写有一段话：

不信见残花，不知铃叶蔓。如果远方太远，就做自己生活的影后。时光不语，静待花开。

看着这段话，蔡青青又哭了，哭得好大声。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

同样都是送祝福，她怎么就说不出这么优美的话呜呜呜呜！！！

时至夜深，姜南蕴终于下戏回到酒店，蔡青青早就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工作量，今天姜南蕴格外觉得累，只想立马上床睡觉。

简单洗漱过后，从卫生间出来，姜南蕴捡起自己仍在床上的手机，发现沈随在下午两点零五分时给她发过消息，说是到沪城了。

想了下，姜南蕴打字问他：自己吃过晚饭了没有？

沈随回得很快，几乎是下一秒：吃过了。

姜南蕴提了些劲，问：吃的什么？

沈随：青椒肉丝盖饭。

姜南蕴：自己做的？

沈随：嗯。

姜南蕴忽然发难：所以你是以为自己毕业了，就可以这么晚还不睡觉了？

......

大概是当惯了家长，这句话压迫感极强，沈随很久都没有回复。

半晌，沈随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张金毛狂蹭布偶猫的表情包，配字还是：我错啦～

姜南蕴奇异地被逗笑了，旋即又反应过来，这小子把自己是当成猫了，简直没大没小！

她正研究着什么话能一击必中，杀杀他的威风，对面抽风一样，连着发来数十条表情包。

不管怎么变，图中的主角都是一狗一猫，要么狗狗委屈汪汪，要么猫猫傲娇炸毛。

姜南蕴眯起眼：这么编排你姐，是不是想找揍？

沈随这才正常：我没编排，只是觉得这些表情包很可爱，想分享给你。

姜南蕴气笑了：那谢谢你？

沈随：不用谢[憨笑]

姜南蕴：是不是觉得不在一个地方，我拿你没办法？

沈随或许吓了一跳把，回得更快了：我没这么想过。

姜南蕴心里也是有小恶魔的：明天我让何姐来接你，她最近都在沪城，让她帮忙照顾你一段时间。

沈随：......姐姐。

小恶魔叉起腰，姜南蕴：叫我干嘛？

沈随：我不需要何姐照顾，只想要你

小屁孩大概是真怕跟何姐接触，着急地连字都打漏就发了出来。好在他紧接着就重新发来：我不需要何姐照顾，只想要你照顾我。

姜南蕴脸颊微热，觉得好笑。连自己也没察觉，莫名提起来的心又悄悄放了下来。

姜南蕴教育他：那你就要听我的话，自己在家里也不要睡太晚，知道吗？

沈随：好，姐姐，我听话。

教育微妙地变了质，姜南蕴倍感奇怪，又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只得表述其中较为明显的异样：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叫我姐姐？

沈随这回又过于听话了：我该睡了，姐姐晚安。

姜南蕴：“......”

果然，养小孩催人老。无奈，她最后还是回：晚安。

将手机连上床头的充电器，被沈随这么一插科打诨，姜南蕴的心情悄然好转。

回想起自己刚才骗他，说要把他送去何巧巧那儿。姜南蕴一想到那孩子回她消息时，绝对是一副不爽又不得不卖乖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实际上，自己跟何巧巧也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自从待爆男升咖后，何巧巧就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去年下半年，她还能抽出几分心思，时不时替姜南蕴跑跑腿，关照一下沈随。新的一年，连管姜南蕴的时间都没有了。

姜南蕴知道何巧巧经常性的忙到找不着北，也没白日做梦，坐等着能有导演主动给她递本子。

于是年后把自家小孩送进学校后，姜南蕴就通过何巧巧那边的渠道，和网上的一些剧组开机消息整合出来一份她能争取的角色资料，自己跑各大影视基地跑组试戏来了。

只是现实过于骨感，仅凭自己的个人力量，难度比起有人做中间人介绍还是要大了不少。

起初她去也试过几个影视角色，有时候能感觉出来导演编剧们都还挺满意的，但等上几天，也总是没有回复。之后再探听后续，发现这些角色最后都被背靠大公司的新人们拿走了。

人若长久待在没有回响的山谷里，只会越来越感到绝望，甚至失去生存的意志。

姜南蕴也曾因为几次的失之交臂，愤懑神伤，一蹶不振过。连她也没想到，最后解救他的，居然是那个被她捡回来的少年。

她犹记得少年的最后一学期，大大小小的考试尤其多。害怕打扰沈随学习，除非必要，双方的联系并不太多。只在每次考试分数下来的时候，沈随会将分数条条拍给她，她才会借此了解对方的境况。

而那一天，就是这样一张简简单单的、比起那孩子初来沪城时进步了不知道都少的分数条，让姜南蕴重新打起了精神。

与其在难捱和退圈的情绪里沉浮，不如重新来过。

没得挑，她就不再固步自封。

电影制作的周期往往要比电视剧要长上一些，她等不起，也进不了场，不如就选择电视剧。

这个念头的产生，让姜南蕴逐渐走向了一条和当初的职业规划全然不同的路。

姜南蕴和蔡青青也是在这期间相识。

谁也没想到她们俩居然会一起面进《重花令》剧组，成为好朋友。最后还因自己比对方多了几次演戏经验，接到了陆英这个角色。

自己比起蔡青青来，还是要幸运很多......

不能辜负这份幸运。

姜南蕴想，她总要再坚持坚持。

-

相同的时间，早早上床的沈随重新检阅了一遍和姜南蕴的聊天记录，含笑将手机倒扣进怀里，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或许是戒断反应在作祟，明明是上午才分别，再次回到这个没有她的家，心都觉得空了一块儿。

在发去的消息没被姜南蕴回复的那几个小时里，沈随像个多动症患者，如鬼似魂的游荡在每一个房间的角落，回忆着她在他记忆里的样子。

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敢想自己会磋磨几乎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什么事也没做。

想到这，沈随又翻身下床，拉开书包拉链，翻出习题册，接着从笔袋里掏出一只中性笔。才刚拧开笔帽，他又反应过来，高考都结束很久了，自己本就无事可做。

......

隔天是谢师宴，一进酒店，沈随老远就瞅见了被圈在人群中心摆龙门阵的方司宇。

见他来，方司宇钻出人堆堆，捞过他肩膀：“你楞个才来哦？......江州话是这么说的不？”

沈随：“......”

“你闲的？”沈随瞥他一眼。

“雾草！还得是哥们儿你懂我啊。”方司宇的脑回路着实跟正常人不大相同，嗯，笑起来就更不相同了。

“我前几天收到了澳洲那边的录取通知书，最近正在激情备考雅思。”

沈随给他个眼神：所以？

“我还需要备考吗？”方司宇拍拍自个儿胸脯，“那不是分分钟就拿下了嘛。所以我才闲的慌啊！！！”

沈随抿了下唇，有被无语到。

“既然你这么闲，有想法和我一起找暑假工吗？”同学们陆续落座，沈随和方司宇也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方司宇听见沈随有此意思，眼睛一亮，当即把自家叔叔餐馆里正缺俩端盘子的服务生这事说给了他听。

沈随有些奇怪：“你不去你家公司实习吗？”

方司宇摆摆头，一万个不愿意：“我又没什么专业技能，去了能干嘛，被人当小公子一样供起来吗？还没端盘子有意思。”

沈随：“......”

方司宇以为他看不上这份工作，赶紧道：“待遇这方面你放心，你跟着我，我叔不能够小气。”

沈随倒不是在想这个，回过神来，只是觉得方司宇作为从小就无忧无虑的富二代，思想行为却格外的通透。

一阵酒足饭饱，陆续有人离桌，找去跟各科老师们敬酒致谢。

方司宇眼看着差不多了，也拉上沈随要去。

沈随推了推他：“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去吧。”

方司宇挑眉：“不会喝酒，我就给你倒果汁。今天这可是谢师宴，作为咱们班后来居上的第一名，你不上去问候一下，说不过去吧？”

沈随还真被他一套逻辑给忽悠进去了，说：“那我倒杯果汁。”

方司宇抢先一步捞过他的高脚杯，灿然一笑：“我给你倒。”

恰好他们这桌橙汁都被喝光了，方司宇几步位移，跑去隔壁桌，背对着沈随不知道忙活了点啥。

过一会儿，他捧着明显带有色差的半杯“橙汁”回来了。把杯子塞进沈随手里，方司宇做贼心虚般催促道：“走走走，趁老班他们还能喝，咱也去凑凑热闹！”

“......”

沈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推到了班主任李薇面前。

李薇躲了躲这帮子闹腾的学生，见是沈随，笑容都温和下来，堪称变脸：“沈随你报了哪所学校？”

沈随回：“南京大学，天体物理专业。”

李薇似有诧异，旋即又松然一笑：“这两年我教出来那几个成绩好的孩子，不是报金融，就是填了建筑，都是将来好找工作的热门专业。你填这个专业，跟家长商量过了吗？”

沈随微微颔首，耳廓微红：“我家长......很支持我。”

李薇放心了，抬头扫视周围一圈围着自己的这帮孩子，尽管他们已经毕业，她仍是担忧不已地嘱咐他们。

“别以为高中毕业了你们就能放松下来，等到了大学，别只顾着玩，还是一样要保持学习，都知道吗？”

“......”有人破坏氛围，“老班，你当初不是说，等我们高考完到了大学，想干嘛就干嘛吗？”

“噗呲——”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憋笑。

众人纷纷跟着笑出了声，附和道：“对啊，老班你咋还哄人呢！”

李薇也笑了：“我要是不拿着根胡萝卜吊着你们，你们还能努力学吗？”

“胡萝卜......意思我们都是驴呗！”

李薇被这群活宝逗笑到不行了：“好了好了......不管是不是驴，老师今天也想敬你们一杯。”

说着，李薇站起来，举起酒杯：“祝我们高三一班的孩子，前程似锦，喜乐皆怡。”

这一刻，就连班里最猴的孩子也不闹了，齐齐举杯，回敬这份祝福。

沈随甫一喝下杯里的“橙汁”，就咂摸出了不对味儿，眼睛光速捕捉到心虚的方司宇：“你倒的橙汁，还带泡沫？”

“......”方司宇笑容蔫坏：“就掺了点啤的，怎么样？还好喝吧？”

沈随乜他一眼，把杯子凑去方司宇嘴边：“你试试？”

方司宇愕然，顿摆尔康手：“大可不必！”

-

七月十七号，沈随拿到了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随件一起寄来的，除了学校简介、入学须知外，还有助学贷款及贫困生补助表格。

沈随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加上打暑假工能拿到的钱，已然足够覆盖第一年的学费和部分生活费，但还是填了贫困生的补助表格。

沈随已经决定不再接受姜南蕴的补助。事实上，他或许早就到了该要离开的时候，只是高考之后，她没提起，他亦不曾主动提过。

难以粉饰，就当他虚伪无耻。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离她很远。每分每秒，都会令他呼吸困难。

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他都想要待在她的身边。

......

八月份的同一天，沈随生日，姜南蕴仍没有回来。

事实上，农村并没有给小孩过生日的概念。到了这天，沈茂最多会多给沈随一些钱，让他自个儿去买些好吃的。

这天，沈随是晚班，从餐厅下班出来后，坐地铁回家，路过小区保安亭时，同沈随相熟的保安递给他一个快递盒子，说这是他的快递。

谁会给他寄快递？

带着疑惑回到家，沈随拆开快递，抽出一层层包裹谨慎的泡沫板，里头居然是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几乎是一瞬间，沈随就猜到，这是姜南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沈随心中在狂喜，不只是因为这一份礼物，也因为，这只会是她送给他的。

像是要验证他心中所想，下一秒，姜南蕴的电话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