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拒绝了拥抱。”
“拥抱为什么要拒绝?就算没有任何关系也可以拥抱。”
暮把精卫从头发里掏出来放在手心里抚摸:“拥抱很舒服啊!
最舒服的拥抱是窝在喜欢的人怀里,让他的气息淹没自己,抚摸他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他紧紧抱着你,宽大的手掌揉搓着你的秀发,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明明近到没有距离还是会说想你。”
没有身体也没有那样的感觉,精卫渴望有人类的身体,想回答出来暮的问题,然后拥抱。
“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拥抱再去毫无顾忌地接受其他明知道暧昧的拥抱,脏心烂肺迟早会让全身都得病,”也是从前人的经验中来,“会再也没有拥抱心上人的机会。”
精卫窝在瓷白的掌心,“拥抱很珍贵。”
“喜欢的人的拥抱很珍贵。”放大观察尺度,全宇宙只有一个那样的拥抱,无价之宝。
“暮原来那么浪漫”,精卫跳出掌心飞到胸口,这个部位发出的频率人类称之为心跳,“心跳有加速,是真心话。”
“又被认为是耍心眼了啊”,暮好笑,挥散悬浮屏望向窗外的海水。“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我不想再被暮戏弄”,精卫伏在他心口,“要离开多久,暮,你离开以后这里只剩我了。”
“你想养什么吗?”
“养人类可以吗,像暮一样的。”
白噪音的声音有些催眠,暮挠挠头,“要求有点高,你为难我。”
“听一个有智能意识说想养人类挺可怕的吧”,精卫飞到他的鼻尖,暮的模样来自人类种,位于顶尖可以统一审美的水平,“暮留一个分体怎么样,我来照顾他。”
“暮这样的存在世界上多几个才好。”
“我是被撩了吗,精卫?”暮把精卫从鼻尖驱走,精卫窝进他柔软蓬松的浅金长发,“说明你被我撩到了,暮。我的主,留一个分体陪我吧。
在我没成为人类之前,预习干净的心肺如何保养,陪我往海里扔树枝和石头。”填海和思考双管齐下,万一成功了呢。
“哈哈,你终于答应填海了,”暮达成所愿地大笑。
暮的观察无处不在,但是人类身体是娲给做的,只有一个。
娲刚赋予暮新的造物能力,原理大概可以理解为:吞掉的意识能量转化成自己的以后,和分体一起分离出去,做出一个“空白”的新人。
新人有独立意识不需要分神操控,可以感知彼此的生死。和蜂群异曲同工,个体独立,思维与主体统一,但行动可能会背叛……暮觉得一定会的。
“让我想想,可能会背叛我的孩子要不要生,毕竟无法考虑他的降生意愿,大概率是有叛逆期的。走之前告诉你我的决定。”
……
巽室内,暮看到了那朵蓝天下的自由黑玫瑰,和白泽对上眼神笑意盈出眼眶。
白泽看他指尖移动,画出一个脏器功能病变的孩童身体:“遇到病人了?”
暮告诉白泽那是他即将降生的孩子。既是母亲又是父亲,既像玛利亚给与其生命又如农神防备其生变,怕摘掉的肋骨成为反抗者的利剑捅穿胸膛,所以计划孩子一降生就带着残损的弱点。
娲赋予他的能力似乎在回应他醉时的那句“母亲没有心”。
看吧,你甚至不敢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甚至不敢让他有战斗的能力。
瓷白手指在图纸旁敲了片刻,银灰色眼睛里闪过诸多意味,有犹豫,有嘲讽,“老爹,这张图画着我有多差劲。”
“准备用吗?”
“以后吧。”
白泽将画纸裱起来,“我为能迎接一个孩子的降生感到荣幸,她让我变成父亲。只有孩子能赐予大人的荣誉,她出现的时候我感觉幸福。”
暮焦躁地活动手指缓解僵硬,“唉,有一百种方法防止被暗害,我因为胆小折损了这份荣誉。”预感自己做不成合格的家长,可能会把孩子玩坏,孩子一旦降生就是独立的,付不了责的话太糟糕了,“再想想,再想想。”
因为暮,白泽莫名其妙的孩子缘不断增加。小桃花已经长大成才,可以放她出去闯。暮的孩子如果带不好他可以帮忙。
“小桃花从小就懂事,程姨护她如宝,不一样,”暮心中忐忑如同拆盲盒,他总不能赌生出来的孩子几成善几层恶,教出来另一个嬉皮笑脸的面具人,或者放任自流变成空心人。
造人是个讲究活,暮想来想去决定拒绝精卫,世界上少几个白皮黑心的赌徒才会更好。
“你爱人不是很有经验吗?”
“……”对哦,暮想有莫名孩子缘的不止一位。
“十年里他话不多,说过几次你很容易害羞,我只记得你脸皮厚,今天见识了。”
暮大脑放空,脸上无意识的薄红,“啊?”害羞个锤子,暮自问没有将窘迫表现太过,林秋深哪里来的滤镜!
白泽看他现在的模样更确定林秋深没说错,在提到“爱人”两个字的时候暮的反应就不坦然了。现在一定在反思自己哪里露馅儿,“你在别人面前肆无忌惮喝醉过吗?”
暮摇摇头,他防备心重,人前他若喝不过,宁愿一杯倒。
“他说你喝醉才说真话,有时候想你一直醉下去”,但那时候两人都没有一直糊涂昏头的资格,“酒最能检验人的虚伪,不敢醉的人不信任所有人包括自己,愿意在一个人面前喝醉,说明你信他。”
暮不禁调侃,“经验之谈?”
白泽骄傲地笑,“经验之谈,”他照顾过很多喝醉酒的人,“他最担心的是你喝醉也不说喜欢他,”白泽打算把暮的害羞进行到底。
“母亲……”
“她不喝醉也会抽空说,看起来很冷,说话无比真,听到的人不会生疑。有时候想起来就突然弹一条消息直抒胸臆,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会说那是她当下的心情,只想对我说。不是欲念,是想念。”
呵,冷脸但会撩,暮不吃这份粮了。带走那副图挂到实验室,是份提醒,“精卫,我得敬畏生命。”
“嗯,世界上多几个暮就好了”,精卫落到他头顶,“没有我就孤独一点。”
“你好~会啊,”如果暮还是单纯的人类可能会感觉到可怕,智能意识懂得爱,登陆城大门一关强制百年……主觉得,带感。
“可能是因为只见过暮,所以只爱上了暮,如果见到别人,也有可能因为见过暮,就爱不起来。谁知道呢,我还没有变成人类,没有朝三暮四的资格。”
暮觉得林秋深不能冤枉他,他没有点火,甚至在恶作剧,“下次介绍新朋友加入,验证你的爱持不持久。”
“我可经不住刻意考验,暮。”精卫知道人类经不住刻意考验,暮希望精卫能学点人类种好的方面。
“看见格尔尼卡了吗?”
“那只小猫去找绿头发男人给她画像。”
暮立刻化蝶去找朗元元。
褐色小桌,绿纱窗,白布帘,碧青睡裙,高缮照对着镜子抚摸一瞬间长好的脸侧血肉,本来已经因为血管爆开变得嶙峋不平。卸妆后岫玉般的皮肤,潮湿海风吹落薄荷绿的发丝,那是一具魂粘肉的实诚躯壳。
格尔尼卡叫了几声,「恢复漂亮了。」
“你是哪只鬼?”
「喵:我什么都不是。」格尔尼卡转述朗元元用梦弧系统发送的信息。
“为什么不现身?”
「喵:青天白日,现身也做不了。」
“这跟青天白日有什么关系?”高缮照认为白天黑夜完全不构成问题。
朗元元双腿并拢坐在窗边望他。
热带的阴天总是湿热的,只要待在室外皮肤就半干未干的黏腻,高缮照皮囊不错,瑞凤眼里饱含水汽,不施粉黛的模样不惹眼不妖艳,像他戴的苔藓玛瑙。
担任潘多拉组织首领是半路出家,理由嘛,听起来挺可笑的:因为没用。和废土潘多拉组织的整体观感非常一致。
成为潘多拉组织只要说自己是就行,成为潘多拉组织首领也一样,稍微有点拿的出手的活就是了。毕竟没有人会触教院的死令,承认是潘多拉成员没有好处,是高层也没好处。
无组织无纪律无利益,像一群街头流浪喝风的垃圾袋。
朗元元看见他出生的时候,是个畸形病变的婴孩,因为模样尚可被恶趣味的黑医留下玩养成。身体可以说来自世界各地,东拼西凑。东一副肺肠,西一副心肝,把一只空的青玉莲碗装满。那副身体他不喜欢,用来寻欢作乐,给自己挣点痛和愉快。
高缮照是一根标杆,两个大区的阴谋标志。剩下的就是不停被修补,弄坏了自己被指责,“那咋了,”反正没什么用,换个人来也行。
直到黑客技术成长到不容忽视,翻身做了主人。但是脑子不好,被推上傀儡戏台。
「喵:因为不想看见你满背手术疤」,像是布娃娃背后掏棉花的拉链。那些人蛮喜欢他人前的模样,手术全从背后开口子。
「喵:我不喜欢丑陋的东西」。
“……我在上面你就看不到了,偶尔我也乐意卖卖力气。”
朗元元嗤笑,那种卖力气,用从小到大的每一次破烂换技术书。该说励志还是可怜呢,漂亮有时候不是好事。
烂掉,修好,烂掉,修好,烂掉,再修好……他根本不怕痛,也不怕坏掉。
「喵:我也不喜欢脏东西。」
看把AI喂成什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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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