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深看到墙上不断加深的黑色印记,“你有兴趣重新粉刷墙面?”
李暮里将球停在手中——想明白了。
“给你留一副纪念画。”李暮里随口应承,将茶几上的珍珠布袋扎起来。拿起茶几上的伴手礼拆开来看,“珍珠族除了珍珠还有别的特产,这些小瓶子是什么?”
林秋深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瓶叫芙蓉帐暖,这瓶叫梨花海棠,还有这瓶……”,李暮里目睹林秋深拿起“梨花海棠”喝了,“什么感觉?”
林秋深可以控制体内新陈代谢分解这些东西,毫无影响。但他惯会耍人玩。
“试试?”
“不会有副作用吧”,李暮里一边质疑,一边喝下两瓶。胜负欲上来了一下,情况有些不妙,看林秋深的表情就更不对劲了,“上楼吗?把它们留在楼下。”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你看起来红透了。”
药的效果不错,专门治不信邪的人。林秋深松松领口透气,不着急正面回应。
“你怎么没事?”李暮里看他没事才想装一下,玩过头了。
“因为我不需要。”
李暮里脑袋不是很清醒,林秋深看好戏的笑实在令他不爽……好难抑制,珍珠族都玩这么猛,“林秋深~呼~”,他的声音里染上渴求。
“白馒头,带他俩上去,听不到指令不许出窝。”边牧白馒头驱赶巧克力和虎崽上楼趴狗窝,客厅只剩喘息声……以及让狗竖起耳朵的家具碎裂声和珠子迸溅。
“纪念画,还是我画得好看。”
“斯~,我画的更好看,就是留不下来。”
“李暮里,你属狗吗,咬人好疼。”
“有证据吗,哪里证明我咬过你?”
林秋深没证据,他身上留不下来一点证据。
他对李暮里的评判是,“狗。”
“汪~,”李暮里灿笑着又咬一口。综合评价,药的效果不错,家也还在。
林秋深收回捆在李暮里四肢的藤蔓,“年轻人只有冲劲,什么时候进修一下技巧?”
“我个人认为,藤蔓限制了我发挥。”
“那好,藤蔓退出,请你个人在上班之前把客厅恢复出厂设置。”
李暮里:“……”寄人篱下啊,这就是寄人篱下。明明他先骗人的。
不过,林秋深的客厅又大又空,打扫起来容易,就是修复破皮的沙发,裂开的茶几,以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彩色玻璃器具难一些。
“执行官大人,扣工资行不行?”
“你想为教院白打工50年?如果你想,我立刻批准。”林秋深坐地起价。
“我以为我开口够黑,比执行官大人差远了。”李暮里无所谓,反正卸不了职,而且能不能再活五十年也是事呢。
“不扫了,睡觉睡觉,还要上班呢。”
林秋深放出藤蔓打扫,操纵别墅置换程序更换茶几和沙发,李暮里目瞪口呆看着翻转出来的新家具:“真是出厂设置,就这坑我打五十年工,林扒皮!”
藤蔓从橱柜端出新茶具,李暮里看着它从面前经过:别人家的异能好先进,副作用也只是随地大小睡。
“好好叫我的名字。”
“林扒皮。”
“来,再打一架,去床上。”
李暮里被藤蔓封住嘴,捆住手脚抬走,这场战斗不公平。
“教你一些用得上的技巧。”
……
有人上班,有人摸鱼。
李暮里摸鱼还是在上司眼皮底下,意识躲在隐藏领主星挂机。躺在教堂最后排的椅子,从早上睡到中午,被一声突然的钟声惊醒。
“白泽!”
李暮里跑上阁楼,逆十字吊钟还在晃动,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神在催了。
李暮里从食堂要一包药糖出门,王源阔目送他和几个999教院执行者离开。
先去金家看望金谷蓝,这次老家主没露面,李暮里按照仪式赐福:“这次来,我想和你们单独聊聊。”
金谷蓝和徐诗牧早有预料,在一个单独隔间里接待他。
“原本想和徐诗牧一个人聊,但金家主已经知道多余的蛊金珠从何而来,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聊吧。”
李暮里的营业微笑如花般绽开,金家二人大汗。
金谷蓝想打哈哈,徐诗牧对她摇摇头。
“金家做刀尖生意,蛊金珠是通讯工具。准确的说,蛊虫是通讯工具。”
金珠是伪装,两只蛊虫相互之间牵引,所以金珠必须成对卖。当然,蛊金珠只是工具,要达成的目的是追踪刺杀。
金家的蛊金珠产量少,未养成的蛊金珠直接舍弃,表面看是对自家产品要求高,实际上是为了蛊虫在失去原有牵引伴侣后还能重新配对。
蛊金珠能卖出高价的噱头可信度高,然而真正值钱的是人命,金家在外的游医实际上是杀手。
买主买下一对金珠带走其中一颗送给目标人物,另外一颗由金家交给游医,根据蛊虫指引进行刺杀。友好的赠予,杂乱的流动人员,无疑是最好的伪装。
这么好的手段会是谁的主意呢?肯定不是一个被迫从内陆迁徙到海边投诚下三家的金家能想出的主意。
“徐诗牧,你是何方神圣,可以认识一下吗?”
金谷蓝慌神,李暮里的笑容逐渐消失。
有一种人不需要外辅助装备,仅凭超意识即可登录梦弧系统。他们仅仅能登录,没有外辅助设备无法将系统内容向外投放。
混杂在不能登录系统的人中,系统是这群人的小世界。他们利用在系统内获得的内容在系统之外依靠信息差获得资源。
养珍珠的技术在近海不稀奇,但把蛊虫种进金珠并让它在珠内完成变态过程,成虫后正好能在16-18mm金珠内部活着的珍珠养殖技术,可谓绝无仅有。这也保证蛊金珠只能是金家的生意。
但是,这项技术的主人好像不满意原来的合作对象,频繁向目标码头外泄蛊金珠,试图钓来胆子够大的新合作对象。
好巧不巧,咬钩的正是以“胆大妄为”著称的拓荒顾问李暮里。
金谷蓝四周张望,拉开门确认周围只有执行者守门,坐回位置松口气:“阿牧他想离开金家。”
“金家媎媎也希望他离开吗?”
“嘘,金家家规森严,嫁进来的男人没有活着离开的。”金谷蓝握住徐诗牧的手,“我是很希望阿牧留在我身边,但阿牧原本留下来也是为了养伤。伤养好了,自然要离开。”
徐诗牧用手语比划出一串数字,是他的ID编码。
「禽滑离:顾问先生,即墨诗牧向您问好。」
即墨家,上三家之一。即墨诗牧,ID禽滑离,家族内斗严重,负伤逃亡被迁徙的蛊家分支金家收留,隐姓养伤并帮助金家在近海安心立命。老家主看中他的本事,逼迫他与金谷蓝成婚,用金家的家规把他扣在族内。
即墨家也是女人做主,即墨诗牧习惯了,先保命重要。而且金谷蓝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和她成婚算是一大幸事。
「黑鬼:原来是即墨家,失礼了。」
「禽滑离:没想到金珠引来的是顾问先生,第一次见您的时候过于紧张,没敢暴露」
「黑鬼:我名声在外,不怪你会忌惮」
两人在系统内意识交流,金谷蓝只看见两个男人突然静默:“你们是在聊天吗?”
“金家媎媎,我想向你买两对真正的蛊金珠,四颗都要。不为杀人,价格你开。”李暮里笑意盈盈,金谷蓝派人取两对蛊金珠成珠分别装在两个蛇纹布袋中。
“顾问先生先验货,价格我们之后谈。”
李暮里验货,金珠里的蛊虫都活着:“金家媎媎可以许愿了。让我替主神听听你有什么愿望。如果是让他离开这种愿望,我正好顺路。”
金谷蓝也不客气,“那正是我要求的,金珠您带走,阿牧也请您带走。”
合理又不强硬地带走徐诗牧,那就是只能——李暮里将那把枪放到金谷蓝面前,捂上自己的耳朵。
活着出不去那就死出去。
金家杀人也医人,该对哪里下手比李暮里有把握,李暮里只需要让执行者带走他的“尸体”,中途不让任何人接触即可。
金谷蓝端起枪的手沁出汗,徐诗牧握着他的手抵到自己胸口。两声枪响以后,执行者带徐诗牧离开。
枪响惊动整片生活在木屋中的金家人,金谷青扶着老家主出现,执行者已经将徐诗牧绑到车上。
“顾问在金家的地盘开杀戒所为何事?”她们视丈夫为所有物,李暮里的作为无异于抢劫。
“教院奉命逮捕阻碍铁路修建的罪犯,想来这事和金家没关系。事急从权,愿主神宽恕。”李暮里手里玩着枪,老家主身后乌泱泱的人手里各种罐子和笼子。
金谷蓝迟迟未出现,老家主让人散了。李暮里给出的理由非常硬,拓荒是六区的头等大事,一个金家没有回还的余地。
匆匆回驿站给徐诗牧处理枪伤,两颗子弹丢进托盘,李暮里截断包扎绷带。
「黑鬼:你可以在自己养伤,伤好之后随意你去哪里。」
「禽滑离:顾问的恩情我记下了,有机会一定报答。」
「黑鬼:我和金家媎媎已经账清,你想报答就去报答她。」
徐诗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禽滑离:我有一事不明,顾问先生不像滥杀无辜的人,为什么在边境杀害菅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