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 第112章 死刑日

“简易外骨骼和全身动力服是全息时代的产物，在没有梦弧系统之前，它们已经投入使用。人类如何操控它，用意识吗？意识的传输路径是什么？”

林秋深听他问到点子上：“脑机。”

“脑机是外载设备，搭载的系统呢？”

林秋深：“智能物联系统。梦弧系统将其取代，后被AISEMCA（人工智能社会伦理管控协会，艾萨卡）封禁，具体缘由还在调查。”

这时代的历史书记载当时人类处于全息时代，脑机是主流设备。主神时代降临后，脑机及搭载系统迅速被封禁成为禁忌，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李暮里： “主神记仇，梦弧系统翻身后，把脑机系统驱逐出市场。霸总小说复仇经典戏码。”

表面上是这样，但是，“主神留给后世极其明显的诟病理由，更让人多心水面之下掩藏更深的危机。”

“你真的很聪明”，林秋深诚心表扬。

“教院长老回忆，主神和人工智能有过一次对话，艾萨卡的人当时在场。那次对话之后，艾萨卡主张禁用脑机系统。

主神原本没有或者还没来得及对脑机公司做什么，艾萨卡已经无法容忍脑机公司，马上对其实施制裁。主神顺水推舟用梦弧系统覆盖市场。

末世来临，艾萨卡进入系统成为873教院，主神挤兑脑机公司复仇的事彻底说不清了。”

李暮里钻进被子里躺下，想不通的事更加想不通。教院对公众隐藏的内容是违禁品脑机系统。

艾萨卡出于某种危险原因将其封禁，现在主神又把它拿出来交到现有人类手中。说明主神当时并不完全同意艾萨卡的做法。

封禁脑机系统对当时梦弧系统的传播迭代有利，主神从善如流。他们同样认为脑机系统还有可取之处，于是保留到后世。

教院搞不清楚脑机系统的危险之处，不敢用。

李暮里：“造出来用一下不就知道了。”

“X特区在做脑机芯片，873院执行者编写了脑机模拟系统。需要时间。”

教院的效率极高。

李暮里翻身和他对视：“我现在能深刻理解你的忙碌。”

林秋深：“谢谢理解。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晚安，执行官大人。” 李暮里扯扯被子闭眼睡。

“没有睡前故事听吗，小桃花你很会讲故事。”林秋深在副本里带小孩的时候没少听小桃花说他哥平时怎么哄人，睡前故事相当独特，“我替你给犀利的小女孩讲了五天睡前故事，她说我的故事没有你的有趣，你也给我讲讲，好有个参考。”

李暮里的手贴着林秋深的腰爬上后背，轻拍：

“人鱼国王和强大的海女巫生了九个女儿。

老大孔武有力，高大威猛；老二顶天立地，足智多谋；老三雌韬伟略，英俊潇洒；老四品貌非凡，坐怀不乱；老五器宇轩昂，风度翩翩；老六彬彬有礼，清新俊逸；老七才高八斗，芝兰玉树；老八才思敏捷，博学多才。

她们都在海里生活了很久很久，唯独第九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八岁。十八岁成人礼这天，国王夫妇最小的女儿要到海面上接受考验。

只有通过考验，她才是一条合格的人鱼。姐姐们一再告诉她，小心人类的不轨之心。

这一天，小人鱼游到海面，看到游轮上有很多雄性人类。

有的年过七十风韵犹存，有的凹凸有致，天生尤物，还有的媚眼如丝，小鸟依人。他们朝小人鱼招手，邀请她上游轮玩耍。

小人鱼看花了眼，费尽力气爬上甲板。

凑近看，这些男人不施粉黛，肤如凝脂，美若天仙。他们邀请小人鱼跳舞，然后对她说，‘你的尾巴跳舞太不方便了，不如换成腿’。

小人鱼受到蛊惑跑去找妈妈海女巫，请妈妈用魔法把她的尾巴变成腿。

海女巫的八只手轮流扇小人鱼巴掌，她说‘醒醒吧孩子，劈开尾巴多疼啊，你把那些男人拽到水底下跳舞不就好了。’

小人鱼觉得对啊，于是回到游轮让男人们跟她下海。

男人们闻之色变，合伙把小人鱼抓起来，威胁她永远留在岸上。只有这样，男人们才能一直获得人鱼伤心时眼泪变成的珍珠。

小人鱼心甘情愿为爱情流的眼泪变成的珍珠成色更好，男人们哄骗小人鱼爱上他们。

可是他们为了不让小人鱼求救，割了她的舌头。小人鱼永远失去了歌声，她恨他们。

过了成人礼这天，小人鱼没有回到海底。国王夫妇非常担心，和八个女儿一起到海上找小人鱼。

海女巫用水晶球看到无法求救的小人鱼，一怒之下掀翻了游轮。人鱼国王和八个女儿把小人鱼救回来，他们一家回到海底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林秋深觉得很难评，安徒生的棺材板都听不下去的程度，“好有教育意义的童话故事。安徒生绝对没想过的版本。”

李暮里就猜林秋深知道原版《安徒生童话》：“我没说是他老人家的故事，我骗小桃花学成语编的。”还加入了一些作为哥哥的私心，不要相信陌生美貌男人或者爱情。

林秋深感受到他对小桃花的教育方式多么深刻，真是好哥哥，“小桃花感受到你的用心了吗？”

“她反问我一堆问题：不合理的规矩为什么不改？人鱼国王说话不算数吗，还是钓鱼执法？海女巫抽女儿嘴巴子算不算家庭暴力之类的，非常尖锐。”

李暮里跟小桃花解释那只是童话故事，逻辑不严谨。孩子的好奇心和追究到底的毅力让成年人自愧不如。

……

一连下了九天雪。

晨训前没有把村落主干道上的积雪扫干净，现在硬巴巴地结成湿滑的冰，走在上面十分危险。

约六千人今天抵达，主干道必须清理干净。盐巴珍贵，二支队和四支队用白糖代替盐巴撒在主干道上融雪

“听说顾问醒了，没看见人。”张礼军坐在小卖部草棚底下等着见人，一大晌没听见屋里有动静。

房雨婵朝窗户里看，炉窑没点火，工作间里还是十多天前的模样。

韩胜尧在不远处指挥第四支队往路面撒糖，一辆轮椅突然从刑房飙出来，轮椅上的人在地面滑出一段距离。

满身伤伽的士兵被李暮里揪出刑房，因为惯性被甩出去。李暮里浑身缠着绷带，金发盖住半张脸，在冰面上爬的那几步染红一段路面。

“顾问先生！” 士兵连忙将他扶起来。

李暮里将他们推开，拽起王修平打上几拳，又因为脚下不稳摔倒，路面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韩胜尧喊着士兵把两人分开，他被李暮里揪住衣领：“你的枪呢，杀了他，立刻马上！”

“我要他死！”李暮里狠狠拽着他，手上的绷带渗出血。

头发缝隙中的银色瞳孔缩小在眼中，大片的眼白对着韩胜尧，狰狞如鬼怪。韩胜尧将他拽到轮椅上喊军医，军医闻声而来。

李暮里摸到他腰间的配枪，双手端着瞄准奄奄一息的王修平，绷带包裹的胸腔一起一伏，粘稠的血顺着手柄往下滴。

“我要他死！要他死！要他死——啊……”

年轻惨白的金发男人胳膊颤抖着反复试探扳机，他患有战后创伤应激障碍。仇恨憎恨的杀戮之心并没有帮他战胜恐惧。

张礼军走近一些背着手观望，心里摇头叹息：非常可惜的年轻人。

房雨婵站在张礼军身后，看到冰面上的大片血迹也有一些惊心。

“顾问先生，”林秋深从会堂走出，抓住王修平的头发扯到李暮里面前，“你会如愿看到他死。”

他伸手拿走李暮里手中的枪还给韩胜尧：“军官保管不好贴身武器被滥用也是死罪。”

韩盛尧如梦初醒：“请002责罚！”

林秋深扬起唇上弧度看向张礼军：“张将军在，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但是这个人刺杀教院的顾问，得交给我们处理。”他拖着王修平往村外刑场走，军医推着轮椅上的李暮里跟上，几个实习军医跟着往刑场走。

“不先给他止血吗？”房雨婵在军医路过时发问。

军医没回答，十多人浩浩荡荡往刑场去。

死刑犯允许在刑场上逃跑，一次没死透，军医可以用来练习，止了血再来一次。没有伤兵可以给实习军医练手时，死刑犯是最好的选择。

王修平没有逃跑的意思。

消音器装上枪口，一次结束。人影直直倾倒，没给军医们发挥的余地。

轮椅上的人目睹，爆发尖叫，林秋深冷声命令军医们把人带回去。他独自朝着王修平的尸体走去，上膛补枪一气呵成。

雪更大了，刑场是片开阔平地，只一人如黑色旗杆立在上面，黑色斗篷猎猎作响。

“呵。”雪中传来一声轻叹。林秋深迈步离开，收尸的工作交给执行者。

运送士兵的列车停在矿场附近，队伍像绿色长蛇均速爬进村落，在村落里四散成小甲虫，钻进500个木屋里。

新兵六人一间屋子，洗澡去公共浴室，新建四个公共食堂。

营地从塔防扯了几条电缆，家家户户通电，公共浴室的烟囱时刻冒黑烟。

士兵1：“刚刚进村的时候地上有血迹。”

士兵2： “今天刺杀拓荒顾问的刺客被执行死刑，002亲自拖到刑场。”

士兵3：“顾问从密林深处被带回来，半死不活的，今天一睁眼就冲进刑房杀人，不说全疯也有一半。”

“长官好！”

韩胜尧跟在房雨婵身后从自由活动的新兵之间路过，关于拓荒顾问的讨论变成整齐一致的军礼和问候。

韩胜尧也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好不了了？”

房雨婵停下脚步甩他一巴掌，脸色阴的像鬼：“你该庆幸他是个病人，如果他能开枪，你今天也该待在死刑场上，一群军医等着你逃跑，把你治得差不多再多喂几颗枪子！”

韩胜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