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 第11章 他磕了一个响的

“今儿见了我倒不怀疑了，他们都没有你那么澄澈的眼神。”

子暇——应该就是少爷的真名。

李暮里收回自己的下巴，环视一周，在茶几上发现了水果摆盘。

李暮里抓起一个苹果就啃，香蕉橘子扒了皮就往嘴里塞，吃相算不上好看，杨玉环也看呆了。

“那他们都是什么眼神？”

李暮里肚子里有了东西，舒服地叹口气，靠在沙发上翘起来二郎腿。

“他们恨不得马上就把我勾到床上去。”

“咳咳咳咳咳……对不起，我马上走，你让少爷接我一下。”

冒昧，太冒昧了，少爷把他送来给人当床宠儿。

不愧是富人区，三大基建区（指L、F、G区）的民众还在为温饱挣扎，他们已经玩得这么花了，真是吃饱了撑的。

“不可，我觉得你很不错。”

李暮里脑袋转了一下，压迫感十足地走过来捏起杨玉环的下巴：“哥看上你了。”跟魏含学的流氓姿态。

杨玉环：……你懂什么叫勾引吗？点人呢？

“他们一般会亲我。”

李暮里嘴角抽搐：“做不到，换一个。”

杨玉环低头偷笑，以扇遮面露出一半脸，桃红的眼尾几多妩媚，李暮里又看楞了。

“他们也会跪下，伏在我……”

男儿膝下有黄金，多跪多金，李暮里“咚”一下就跪下了，磕了一个响的。

杨玉环的沉默震耳欲聋，不是，他有病吧？

勾引！不是拜他啊！

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不知趣的玩意儿。

“算了，看来你是除了有副皮相，什么也不会。我放心了，你随便玩去吧。”

李暮里不懂自己哪里做对了，或者做错了。

他这来自L区的山猪吃不了S区的细糠，但杨玉环看起来不会为难他。

认过人之后，仆人给他戴上一个电子手环送到准备好的房间。

宽敞的房间，金黄色暖光，幽香阵阵，各种摆设都透露着精致。

除了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具，李暮里在房间里发现了很多穿着戏服的木偶。

李暮里拿着赵子龙的戏偶和关公的戏偶玩了半天，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堆区里的孩子们如果看到这些，眼睛一定能像星星一样亮，他们的童年从来没有这些玩具。

奶奶！

李暮里被抓约摸有一个月，每天都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沈别山一定知道他失踪，要担心死了。

尝试通过微缩V装具登录系统，刚登录没问题，时间超过1s立刻被手腕上的电子手环电击。

李暮里被反弹回现实，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捧着右手沉思，看来自己是来到了更自由一点的监狱。

杨玉环那人浑身散发着矜贵，吃穿用和少爷一个做派，干什么都有专人伺候，十分讲究。这些场面李暮里只在从旧世界留存的古老影片中见过，怪不得都叫S区的人“老怪物”。

李暮里房门被打开，卸妆之后的杨玉环穿着丝绸料子的睡衣站在门口，能看清那是一张混血儿的脸，碧蓝色的眼睛。

仆人把李暮里的电子手环解下来，杨玉环站在房间门口勾勾手，李暮里咽了口唾沫走过去：该不会要侍寝吧？

只是拿V装具而已，李暮里松了口气。

“今天是红皇后生日，我收到了舞会邀请函，你和我一起去。”

能登录系统就能够联络到外界，李暮里没有过多思考戴上V装具。

画面一转，李暮里久违地进入系统。在系统里，他就能暂时逃跑自救了，哪怕肉身还在这里，起码能去找执行者报警。

“跟我来。”

李暮里在立刻逃跑还是跟上杨玉环之间挣扎了一瞬，选择跟上。

“你不仅漂亮，还很聪明。”

李暮里放松咬紧的牙关，习惯性活动僵硬的手指关节：“在我之前应该有不少逃跑然后下场不明的前辈。”

李暮里发现自己不能往外发送消息，同样也无法接收。克拉克明明在线，居然没有什么都没问他。应该是「通讯权限」被杨玉环限制了。

红皇后游轮顶层，克拉克肯定也是无权限进入。

李暮里不断尝试给几个好友发消息，同样的情况，通讯被彻底阻隔，无法求救。普通人就罢了，连紧急呼救执行者也失效，恐怕杨玉环身上有高级别私人权限。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玉环的虚拟皮肤戏装杨贵妃，和他在地面上的人类模样差不离。这一套定制下来价值不菲。作为杨玉环的男伴，李暮里那身装扮上不了台面。

杨玉环带李暮里到游轮里的礼服商店，让他把那身小丑似的装扮换下来。

有杨玉环指点，李暮里的皮肤全新升级，且有杨玉环买单。李暮里从头到脚都重新武装了一遍，暗爽省了一大笔钱。

「碧落蛇妖纳戒、十字增福手链、吸血鬼红钻耳钉，纯金扑克牌翻页吊坠项链、淡蓝水晶蝶翼半脸面具、白色V领海盗衫已穿戴」

金丝绳绑带的蓝色腰封上面有繁杂的金丝绣花，紧身的白色高腰裤配黑金纹样长靴。

李暮里对着镜子转一圈，他没锁定过身体数据，所以系统默认虚拟形象的身体数据和他现实中的身体数据同步。杨玉环给他挑的装扮恶趣味过于明显，李暮里又挑了一件斗篷遮住胸前。

系统里没有绝对的花瓶装扮，大部分装扮实际上是游戏装备，这些装备不仅能提高虚拟样貌的整体美感，还附带加成属性，可以应用到游戏场景中。

这就不得不说起，梦弧系统最初是开发者为了游戏竞技发掘的另外一个世界，所以系统里的物品名称也是游戏道具名称。

这一身装备让李暮里想起了这个世纪最火的话题——开发者彩蛋。

历史书上记载，系统开发者团队是被一个时装商人，一个游戏迷富二代和当时的一个国民大明星三人领导的，因此彩蛋最有可能隐藏在装扮和副本剧情里。

那个时代的人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神，高瞻远瞩的神，是他们的开拓帮助人类躲过了末世。

梦弧系统最开始研发时还引起了社会动荡，人们纷纷争论他们是发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发明了另一个世界？

社会动荡规模太大，梦弧系统一度被官方勒令停止开发。直到人类遇到母星自清洁的大低谷时期，是时装商人提供支持的X特区帮助梦弧系统完善，人类借住完备的系统放弃肉身，意识躲进系统。「梦弧·绿洲」保证了人类依然存在。

系统成为人类末世立足之本，却仍有不同声音反对系统垄断现实，更有不法破坏者想要毁掉，于是系统的副产品「虫子」诞生了。

有先见之明的开发者们早就在历史中抹除了自己的姓名，只在公墓博物馆留下了属于他们的无字碑，或功或过任由后人评说。不过他们的墓碑群早被教院设了禁制，不允许普通人参拜。

如今的人们早就不信开发者们是人类，他们认为开发者是降世的神明，以人的身份为人类制造度过末世的方舟，完成任务后就回到了天上。

上古神成为虚拟皮肤的设计灵感、在不同游戏里成为不同诠释的角色。系统里牛鬼蛇神太多了，都是穿着皮的人。

以921教院为首，人类供奉开发者为神，三大主神带领的诸神是唯一的真神体系。

开发者们给人类带来了度过大低谷的方舟，却没告诉后人，方舟将驶向何方……

“你在想什么？”

李暮里反应过来自己在发呆，抿唇摇摇头。

“没事，就是觉得太好看了，以前只敢看看，真穿上有些不敢相信。”

“很适合你。”

“您眼光好。”

杨玉环拿出请柬，红色封面上的烫金简笔游轮图案闪烁，场景置换，他们来到了顶层。

门口成群的黑西装狼人保镖正在调试通讯频道，李暮里驻足，听着狼人们变换的嚎叫声。

“你能记住吗，狼的暗号？”

李暮里摇摇头，他并没有什么关于声音上的天赋，就是觉得这鬼哭狼嚎的场面太好笑了。要是L区夜袭试验田的林狼也能这么叫，早被打干净了。

杨玉环从正面看到李暮里努力憋笑到抽搐的嘴角，额头上的血管跳了两下：“有那么好笑吗？”

李暮里马上手动把自己的嘴角扒拉下来：“不好意思，我L区的，没见过世面。”

两人走到门口，杨玉环递上请柬，传送门打开，两人一起踏进舞会大厅。

“快看，他来了。”

“那个老顽固又换了新夫人？”

“听说这次这个夫人是平民区的学生，我还以为那里都是变异的畸形人，居然也有品貌不凡的嫩宠。”

各种议论声钻进李暮里的耳朵。

李暮里有些紧张，杨玉环是个争议缠身的人。

到目前为止，李暮里去过人最多的场合就是开学的军训、放满沉睡人体的堡垒和游轮最底层，遇到的人也都是喽啰，这里的人显然不是。

如今盯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是来自S（富人区）区和P（行政区）区的人物，也有一两位军（A）区的军工设计师。

杨玉环万众瞩目，惹得那些人把目光放在和他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上。

李暮里僵硬地挺直腰板，心里对杨玉环的身份有个可怕的猜测。杨玉环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惹，别给他丢了脸，回头报复到自己身上。

“可笑他家大业大，人却毫无志趣，整日听着旧世界的老唱片过生活。再不抛弃肉身，早晚老死在他那大别墅里！”

“老当益壮，年年都换新宠。”

“哈哈，估计没什么用，一个个的不都送上桌了。”

“他们过来了，小声点！”

李暮里也发现了，他们看杨玉环的眼神是敬畏和不解，还夹杂着浓浓的讥讽。

“杨玉环先生，红皇后邀请您上座。”

狼人头领过来引路，李暮里一眼就认出他是那天追捕金蟾的狼人扎奇。

杨玉环在手心轻轻敲着扇子，让李暮里跟紧。

穿过七扭八拐的走廊，他们进到了一个最深处的圆桌会议室。会议室不大，装修是以红和金色为基调的欧式风格，房间的中间放着十把镀金椅子围着桌子放置一圈。

“这十个座位的主人，都是红皇后的大副。他们和红皇后签订契约，无偿奉献自己的劳力，只为换取乘坐游轮前往最终副本的资格。”

据李暮里所知，红皇后的游轮几个纪元没动过，一直停在现在的位置。

李暮里不怎么玩游戏，游戏能力一般偏下。他的生存技能凸出，和几个游戏攻略组和他合作，遇上开放世界会叫上他一起。

李暮里也从游戏攻略组听过关于游轮副本的讨论。人人都听过最终副本，人人都不知道副本入口在哪，连个门都没有。

“跳关？”

“没错。”

李暮里盯着十个空荡荡的座位，忽而发出一声嘲笑：

“但还是没有人成功对吗？”

杨玉环不太懂他的嘲讽。

“有个人吃九个馒头吃饱了，他知道自己的饭量以后。为了快点吃饱只吃第九个馒头，你说好笑不好笑？”

杨玉环意会，但是没办法，都得试试。

十副手位高权重，想来也没时间玩游戏，偏偏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只有他们。跳多了关卡也跳过了可能存在的剧情提示，饿了一百天的人还想一口吃成胖子，通关成功几率少之又少。

“按照你的想法还需要从最底层开始刷副本，收集线索，层层破解。”

“我没说啊，”李暮里撇清关系。早就有人那么做了，几个纪元过去，雄心壮志挑战的人海了去了。

他是说十副手不可能成功，也没说其他人脚踏实地就一定能成功。

“开动游轮前往最终副本需要一把钥匙，那钥匙是一个彩蛋。主神给红皇后留下了游戏地图，让她自己挖掘。

「红皇后的圆桌游戏」每年举行一次，十位大副在主神留下的十副地图里随机选择，寻找钥匙彩蛋。”

杨玉环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他想一步一步套话，期待李暮里继续说出更多。李暮里也意识到了什么，朝杨玉环笑一笑，什么都不说了。

ID杨玉环，富人区负责人，年龄未知，技能未知，权限级别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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