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 第10章 春阴垂野草青青，玉环弄扇逗美人

“少爷，到时间了。”

“弄醒他。”少爷手里转着菩提珠，紧盯着李暮里的脸，真是出乎意料的完美，一定能让那位戏偶师满意。

细细的银针散发着冰冷的光辉，在穴位中搓了又搓，捻了又捻，鸳鸯红被包裹的白皙人儿缓缓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睫毛之下流出了豆大的泪珠。

“少爷，他已经学乖了，这次没有任何挣扎，可以让医生来打针了。”老中医“嘿嘿”一笑收好银针，讨好地拱手汇报。

少爷挥挥手，老中医退下，穿白大褂的医生揉了揉口罩之后的鼻子。

来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习惯这个中式阁楼中的熏香味道，房间里每天工作的大熏炉不间断焚香，昂贵的熏香掩盖住了阁楼里的其他一切气味。

针头推进皮肤，李暮里身子猛得一颤，神情在一瞬间清醒。眼珠转动定格在少爷脸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雌激素。”少爷自问自答。

李暮里浑身没劲，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不知道少爷在自己身上用了什么手段。

“世界上一切漂亮的东西都是和母□□息相关，雌激素会让你皮肤光滑，毛孔细腻，也许你现在还没有感觉，慢慢的你就会感觉越来越不一样……”

少爷所说的变化一天天成真，李暮里尝试过挣扎，自残，都不能阻止。

每次抗争都只会被沾了水的毛巾狠狠抽打，明明痛布满了全身，却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李暮里的情绪不稳定，在这里又没办法获得抑制剂，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传闻S区里的怪物们无法无天，今时今刻有了体会。李暮里昏昏沉沉起码有半个月，警察还没找上门。

被仆人发现一次企图用头发勒死自己，少爷让老中医封了李暮里的穴位，除了一日三餐都让他昏睡。李暮里三次从厕所的天窗逃跑，摔断了腿骨，少爷下令不再给他饭食。

医生配置了营养液每天点滴摄入，只有每天注射雌激素时才解开穴位。

每天只有醒来和睡去，逃避注射会被抽打，阁楼里的每一双眼睛都盯着他，自杀都没有机会。

“感觉到了吧，你的身体……这些变化都是正常的，等到一星期过后，你会连下面都是粉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想把自己改造成怪物。

不，他已经是了，李暮里不想再变得更怪……

上半身剧烈的胀痛，一天比一天凸起，每天醒来的垂胀感都让李暮里痛苦到想哭。变纤细的腰，变圆润的大腿，一天天变化的性征让李暮里无法接受。

这次打完针，少爷没有让老中医封住他的穴位，少爷认为已经没有必要。

李暮里变成了一个怪物，他逃得出这个深宅大院也逃不出众人的目光。少爷要他醒着，要他接受，要他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

李暮里不再反抗，少爷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变化，过了一段时间，连银针也不上了。

“呼～”李暮里装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已经是个漂亮到他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就算是奶奶，也不一定能认出他吧。

李暮里终于能自由活动了，他赤着脚在老宅里走，走遍了每一条水廊，每一道桥，打开过每一个房间的门，把双脚走得鲜血淋漓。

少爷盯着仆人给他沐浴，女仆每每为李暮里擦洗新长出来的部分，李暮里心头犯痒，羞耻占满了整个大脑。

他很快接受现状，这里不是他的舒适区了。

跑不现实，先试探出少爷把他弄成这样的目的。

长长的金发堆在地板上，仆人耐心的擦洗吹干，还不忘夸赞。

李暮里对外界的刺激失去了反应，他能听到有一个小人在哭嚎，他不记得那个小人的模样。小人被黑色的牢笼困住，只能以泪洗面——小怪物，咱们又被抓起来了。

“我看到你卧室有三口棺材。”

“你推开棺材看了吗？那是我的鬼妻阿菱，和我的岳父岳母。”

“看了，都烂了，味道也不好闻。”

“明明我给她喂了那么多香料，可惜了。”

李暮里想他说的是尸体可惜还是香料可惜。

“我也会躺在那里吗？”李暮里还是不明白少爷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目的，传言是真的，S区住着一群猜不透的怪物。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送你去的是好地方，连我都去不了的好地方。”

李暮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要不反抗，这个病秧子就不会对他施虐，也不用死。

哪怕自己的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总还是有办法恢复的，只要逃回去，李时珍或许有办法。

沈别山一定还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为了奶奶，李暮里也要振作起来。总之，先活下来。

“你是因为我收容了霸王花吗？”

李暮里看向空空的手腕，手表被没收，无法使用系统。

少爷示意李暮里坐到茶桌前。

仆人端来一个放着花瓣水的钵盂，两个人净了手。

少爷端出一套茶具，李暮里帮他把茶盒打开。

茶叶只有L区生产，目前唯一合法的提神饮料，产量少，先供应功能区，余货才向其他区散卖，价格不低。李暮里搞踩线货，对这一类货物熟悉。

少爷敲出一小块茶饼备用，待炒米散发出香味加入茶叶冲水。

第一泡茶照例是不好喝的，第二泡茶色漂亮，少爷给李暮里斟了一杯，示意：“请。”

少爷的喝法在L区也不会有，人们不会因为口感浪费一杯提神茶。

“我们不过是地头蛇聚在一起，因为有好处。没有她，也有别人。她只是帮我选中了你。”

“那真是无妄之灾。”

少爷抬眼，露了大半眼白给李暮里：“你太露尖了，又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

“鳄鱼吃兔子，还怪兔子没有獠牙。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少爷看李暮里恢复了精神气，噎了口气没说什么。

废土上，弱就是原罪。

“你说你要把我送给上面那位大人，那是个什么人物？而且他，什么癖好啊？”李暮里指了指自己胸前，少爷咳了好几声，掏出手帕掩住口鼻。

李暮里的接受能力超出他的预期，居然还能光明正大地问出来。到底是处世未深。

“我只能告诉你，系统不是一切。更早以前，人们并不逃避苦难，人们热爱这片土地。我们只是一群仍然执着于现实的人，仍然想在这片土地上让草长，让花开。

不是你们臆想出来的怪物。”

李暮里觉得可笑，这么大的园林古宅，那么多仆人，专业的私人医生，优越的医疗条件。在废土拥有多少资产才能维持和享受这一切？

“我并不指望你能理解，毕竟你出生在集装箱堆区，吃的是温室培植的农产品，你对土地没有感情。

我们在现实世界所有的奢靡腐烂，只是无力且固执地证明我们还是主人。”

李暮里心想我们农区依赖土地而活，攒着鸡粪都要给菜地沤肥，比你嘴里叭叭的感情实在多了。

他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发生在土地上。

无论是小时候拾荒的废厂遗址，封禁矿区，还是现在打工的绿洲堡垒，无一不是土地。农区人生来立足土地，被土地包围。

李暮里大学专业学养殖，每天上课就是鸡鸭农产品。课余时间去搬营养液瓶子，坐在绿洲堡垒报废区的黑水瀑布边啃面包蘸盐边看太阳下降到地平线。

他的生活无一不是土地。

黑水瀑布边每天都有很好看的日落，李暮里每天累到极致就会躺在那里，放松酸痛的身体，听着哗哗的水声看天幕完全降下来。

刚开始打工的时候，手每天都会起水泡，老茧都长了好几层。但是李暮里现在伸出手，像是蜕过一层皮一样，白嫩光滑，过往一切都好似没发生过。

“留在S区吧，相信我，这是你最终的归宿。”

李暮里从自己的旧衣服大腿内侧的夹层里摸出微缩V装具戴进眼睛，这东西不显眼，他放得又紧实，没被搜走。时隔一周，黑鬼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克拉克收到他上线提醒，第一时间传送到李暮里所在定位。

“你现在在哪里？”

李暮里张口说了什么，克拉克没有听清，因为他又下线了。上限时间太短，没办法追踪。

克拉克重重捶一下桌子，无奈感再次淹没了他。

……

X特区。

「监测对象身体出现变异！」

「监测对象性征发生变化！」

「雌激素水平增加！」

「雌激素水平超标！」

「此症状可能影响实验体寿命，请立刻处理！重复……」

穿蓝色防护服的X研究员挤到大屏前：“这个身体……不是执行官002，微缩V装具怎么跑到别人身上了？”

李暮里身上这件斗篷重工刺绣和黑丝绒布料打底，大片的对称金色刺绣为点缀，运用提花工艺，加入中式盘扣和旗袍领，以民国的经典元素为灵感，端庄而神秘。

理发师把李暮里的及膝金发盘起来留在耳后，耳侧的切发修剪整齐，仆人把一对水滴形翡翠耳坠夹在李暮里耳垂上。

老中医把李暮里封住穴道，李暮里沉睡中来到了S区的一栋欧式别墅建筑里。

李暮里恢复知觉，还未睁开眼睛就听见唱片机“吱扭吱扭”地转，那东西可是稀罕物。李暮里从小拾荒，对这种旧世界的遗珍价值有一个大概的估价。

歌词幽幽唱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杨贵妃？”

“没错，是《长生殿》。”

睁眼还是熟悉的中式装修风格，李暮里从包装盒里坐起来，入眼到处雕梁画栋，熏香味没有少爷宅院里那么重，还多了些鲜花和瓜果的清新香味。

废土不养闲花，目前的世界除了系统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观赏花。把作物的花采下来做装饰，S区都是大户人家，一点不心疼。

相比于少爷中式园林的空旷，这里更像是历史书上古早的旧世界民国风格，融合了古早西式风格。李暮里从盒子里爬出来，跳到地面上，胸前的晃动让他不适地扶了扶。

那个少爷，真是个变态，这屋子的主人该不会更变态吧？

“你真漂亮。”

李暮里张着嘴，所有要回击的浑话都憋在喉咙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在他眼里，此时站在唱片机前的人才是真正的惊为天人。

李暮里发誓在废土上没见过这般仙女模样的人，眼前人要不是男的真可以当仙女。

额前的铜钱头用红色宝石做成的发叉整齐码好，脑后精致的盘发没有一丝蓬乱，银发垂到地上，发质好的出奇，让人禁不住怀疑是假的。

身上是戏剧《长生殿》中杨贵妃的戏服，明黄色，他身姿挺拔，眼神却妩媚，穿起来竟有几分勾魂摄魄地邪魅。

手持一把香檀木黄扇，厚厚的油彩挡不住立体的五官，朱砂的红为他眼里的秋波又增添了几分红霞的色彩。

“谢谢，你也是，很漂亮。”

“我是杨玉环，当然漂亮。”

杨玉环（ID）以扇遮脸偷笑，“听说你来自L区，我原本还想那里养不出美人，子暇一定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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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阴垂野草青青，玉环弄扇逗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