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燕作为一个能成为女主的人,为人处事还是很有几分手段的。
她在到达海岛这些天,不管是照顾丈夫王庆凯的日常生活,还有两个继子的吃穿用度,算是很尽心了。
王庆凯的大儿子叫王卫国,小儿子叫王卫海。
王卫国今年六岁,今年开始上一年级,虽然对后妈没啥好脸色,但是在亲爹的威严下,顶多只敢顶几句嘴,每日里楚燕燕都早早准备好饭菜,帮着把衣服洗干净,平日里对着这个小名叫王大宝的孩子也是轻声细语,从没有冷过脸。
而小儿子王卫海才一岁多更是连话都不会说,楚燕燕每日用奶粉喂孩子,还要给孩子洗尿布,这么大的孩子根本就离不开人。因此,哪怕是晚上,新婚的夫妻二人屋里都得放着一个随时会大哭的婴儿。但是哪怕如此,楚燕燕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一段时间下来,不管是有心观察新妻子的王庆凯还是周围的邻居,都对楚燕燕感官很好,觉得这个后妈真是心肠好。
与楚燕燕的好后妈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同为副团长的丁家媳妇,一个每日里对着继子摔摔打打的后妈,那是一个恨不得把原配的儿子女儿撵回老家的劲头。
好在丁副团长没有糊涂到家,在老婆闹得太厉害的时候会出来管一管,但是,丁家媳妇的名声在军嫂里面是坏的一塌糊涂,而楚燕燕的好名声也在整个军队家属区传扬开来。
若是让远在泸县的楚秀秀见到此时的楚燕燕,估计会直接吓得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姐姐是不是被人穿了,换了一个人,要说楚燕燕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楚秀秀一点都不会信。
可要楚燕燕自己说,她可以对着自己的妹妹耍脾气,使性子,那是她有恃无恐,她觉得楚秀秀是一个软柿子,就算小妹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现在对着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么好,是她努力获取丈夫信任的筹码,若是她敢对着两个孩子不好,性情刚直的王庆凯就敢跟她离婚。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需要一个好的名声,这样对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楚燕燕坐在院子里,捏着鼻子洗尿布,一盆子的冷水掺上了一点热水,水才没有那么刺骨,但是看着一块块沾着腌臜物的尿布,她心里是很恶心的。
她努力忽略这些,心里想着,是不是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好。
一想到自己那个撞了大运考上纺织厂的小妹,她就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和小妹换一换,若是当初自己在城里,凭借自己高中生的身份,肯定也能考上。
此时,一阵孩童的吵嚷声传来,原来是到了放学的时间。
王大宝和两个同龄的男孩推门跑进来,路过正在洗尿布的后妈,装作没看到的直接跑进了屋里,两个小伙伴低声打了个招呼,跟着王大宝窜进屋里了。
王大宝一进屋子,直奔着放在柜子上的铁皮饼干盒去了,他站在小板凳上,把饼干盒子够下来,然后从小板凳上下来,把饼干盒打开,里面是十几块桃酥点心。
王大宝大方的拿了几块,给两个小伙伴一人两块,“喏,这是我家的点心,咱们一起吃吧。”
两个小伙伴有点懵,实在是这年头,点心是稀罕物,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一点,他们从小被父母教导过,不能去别人家馋人家的东西。
王大宝拍着胸脯说道:“这个是昨儿我亲爸说随我吃的,你们放心吃就行,反正是我请你们的,又不是你们跟我要的。”
两个小伙伴六七岁的年纪,一听这话,也就顺着心意,接过桃酥,吃的很是香甜。
至于王大宝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他就是为了气一气自己的亲爸和后妈,作为一个从小就聪明的孩子,他已经能够理解什么是后妈了,人人都说后妈好,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个样样好的后妈。
他有自己的亲妈,不想叫别的女人妈妈,可是在亲爹的铁掌之下,年纪幼小的他只能想到把好吃的东西通通吃光这种办法来反抗了。
不过,等到了晚上,王大宝看到发现桃酥少了一大半的楚燕燕的铁青脸色,心里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楚燕燕独自坐在一边生闷气,若是亲儿子,这种熊孩子高低得挨几巴掌,可是作为后妈,楚燕燕连句重话都不能说。
她清楚:亲妈揍儿子,那是不打不成器,亲母子没有隔夜仇。后妈揍儿子,那就是蛇蝎心肠,黑心后妈。
楚燕燕越想越气,这些日子的委屈,哪怕是想着好好表现,到底还是一个年轻姑娘,忍不住眼里泛起了委屈的泪花。
王庆凯倒不是那种一点都不心疼妻子的人,但是昨天亲口承诺让儿子吃的也是他,这会儿只好安慰了妻子,决定休假时,带着楚燕燕一起去县城逛逛,算是弥补了。
楚家,楚秀秀正在做晚饭,今儿买到了新鲜的蛏子,用蛏子,毛豆雪菜,再加上一个鸡蛋,做成了一锅烩菜,带着一点点汤汁,盛到大汤碗里。
楚家一家四口都有工作,日常吃的就不错了,楚秀秀的手艺很过得去,楚爱军哪怕是心里有事,吃起来毫不含糊,筷子夹个不停。
楚父满意的点头,赞了一声:“秀秀今儿做的这个菜挺好的,鲜!”
楚母附和道:“这个月份能买到这种蛏子,挺难得的。秀秀做饭的手艺算是出师了。”
楚秀秀用汤碗里的共用汤勺舀了一点汤汁,倒在米饭上,一口带着汤汁的米饭带着浓浓的鲜味,这些蛏子是今儿和孟泽源一起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附近村里的渔民买的,她买了两毛钱的。
饭吃的差不多了,楚爱军放下碗筷,开口说道:“爸,妈,我找了一个对象。”
这句话毫无铺垫,惊得楚母差点手滑把碗打了。
“你有对象了?她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楚母一串的疑问冒了出来,儿子二十岁了,是该找对象了,但是还没等她托人给儿子介绍,儿子就自个谈了一个,她心里的滋味有些难辨。
但是总的来说,楚母还是很关心儿子的对象的,毕竟,儿子儿媳妇是要和他们生活一辈子的。
楚爱军说:“她叫钱红娟,她和秀秀差不多大,家里是建设路那边的。”
楚父问道:“她是什么工作?家里父母是干嘛的。”
“红娟是公交车售票员,她爸是砖厂的。”楚爱军没有说的是,钱红娟的这个工作是接了钱母的班才能当上的,钱母前年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年纪有点大了,身子骨不是很好,加上两个小儿子实在是离不开人,才让大闺女接了班,但是早就说好了,等着下面的儿子长到十八岁,这个工作是得还给钱红娟的弟弟的。
楚母不知道那些内情,脸上露出笑容,“那你什么时候带着她来咱家?我得准备几个好菜。”
这年头,有一份正式工作的城里姑娘可是很抢手的,楚红军能找到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对象,楚父和楚母都很满意。
“下周六吧。”楚红军给出了早就和对象商量好的时间。
楚秀秀一声不吭的把饭吃的干干净净,其实比起亲哥楚红军,她对钱红娟的了解更多,比如说对方那种恨不得把婆家的东西全部搬回娘家的举动,还有现在还没啥大问题的楚红军,以后对着老婆唯命是从,对着亲爹亲妈还有亲妹妹倒是脾气暴躁,恨不得一起从楚家搜刮东西。
楚秀秀看着他们三个说的差不离了,帮着一起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将所有的碗筷洗干净后,楚秀秀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拿出雪花膏,细细的在脸上手上擦了一遍,感觉到有些干涩的肌肤重新莹润起来,她才把雪花膏的盒子收起来。
第二天到了工厂,楚秀秀就感觉有许多人看过来。
不远处,同个车间的张亚红小跑几步,到了楚秀秀的身边,看着一脸平静的楚秀秀,笑着说道:“《沪市日报》的那边文章是不是你写的啊?写的是咱们厂的葛大叔的事迹呢,咱厂里叫楚秀秀的可就你一个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楚秀秀眸光微亮,唇角扬起,大大方方的承认:“我是投过一篇这样的文章,不过,我还没有看到报纸,不敢保证是不是。”
张亚红佩服极了:“秀秀,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写的文章,报纸都上了,我今儿就去多买几张,让别人知道,咱们车间工人的厉害!”
楚秀秀被夸的有点脸红,这种当面的直白赞美,听得让人很不好意思,楚秀秀连忙拦着:“咱们先去车间吧,可别耽误了上工。”
她以为到了车间就可以避免这种热情,却不知道,楚秀秀写的文章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纺织厂,实在是因为在这个年代,写文章真的是一件大事了,而文章的主人公就是纺织厂的一名工人,作者也是一名纺织女工,一加一大于二,这个新闻热度直接爆炸了。
楚秀秀一整天被热情的工友围着问了许多问题,说话说的嗓子都有点哑,不过,她知道自己可不能耽搁工作,只在休息的时候礼貌的回答了些问题,工作的时候还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的。
本来有些担忧的纺织车间主任到这边巡查的时候,看到兢兢业业工作的楚秀秀,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给楚秀秀打了个高分。
工厂的领导们自然没有错过厂里的大新闻,齐厂长仔细读了一遍《沪市日报》上的这篇文章,觉得这篇文章写的真是好,真情实感,把一个军队退伍兵的故事写的引人入胜,写出了那种不畏艰险,努力拼搏的精神。
齐厂长放下报纸,叫了秘书进来,问道:“你知道这个楚秀秀的情况吗?”
能当上秘书的人都是人精子,早就把楚秀秀的情况了解过了,不然万一领导一问,啥都答不上来,就会显得很是无能,秘书连忙回道:“楚秀秀同志是今年六月考上咱们纺织厂的职工的,现在是纺织车间的挡车工,当时考试成绩就是第一名,而且纺织车间的主任说过,虽然楚秀秀同志还是一名临时工,但是工作从来不偷懒,每天的工作成品都是优。”
齐厂长越听越满意,颔首道:“楚秀秀同志是个踏实苦干的好同志,不仅本职工作干的好,还能够发现咱们工人同志的闪光点,倒是很适合在宣传部门干。”
齐厂长作为一个厂长,也是很有荣誉感的,尤其是这份文章不是发表在小报纸上,而是作为沪市这个首屈一指大城市的日报,这篇文章会让纺织厂这个泸县的默默无名的工厂被人记住。
厂长秘书出去后,就去了工厂的宣传科。
宣传科里的几人其实也在讨论楚秀秀发表的那篇文章。现在宣传科一共四个人,赵丰收是副科长,宋俊辉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姑娘是这两年刚来的,都是家里有后台的,而一把手是一个和气的大姐,姓郝,大家都叫她郝大姐。
厂长秘书到了这里之后,直接把厂长的意思隐晦的透露了一下,郝科长倒是挺开心的,反正科里加个能干的人,对她来说只有好处,赵丰收更是开心,多来一个能干活人,他才能少干一些工作,至于另外的两个小年轻,他们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
厂长秘书完美的完成工作。
一直旁听的宋俊辉心里也是暗暗高兴,虽然之前楚秀秀明确拒绝过他,但是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楚秀秀能够调到宣传科,两人多多了解,他一定能够打动对方的。
他想到最近一直没有机会与喜欢的人接触,现在天上掉馅饼,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开开心心的下班回家了。
而难得看到小儿子笑脸的宋母心里越发疑惑了,下定决心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