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大人,你可算來了。”一個穿著綠色官服的小太監一邊和弄玉說這話,一邊小跑著。
“這……又是出什麼事了?”弄玉喘著氣問,他本就是世家小姐,雖說學過一點武,但這樣的高強度的運動還是吃不消的。
“小胡大人你不知道,這宮裡的夫郎進禦都是規矩的,這秦國人剛進宮就像壞晉國的規矩,哪有這樣的好事。這不是楊婆婆差我把您叫來了嗎?這事要鬧大了,尚儀局、尚寢局、司禮監、楊婆婆還有禮部,肯定都脫不了關係。”
“停下,”弄玉趕忙攔著那個小太監問,“小順子,這到底是什麼規矩?”
小順子聽後,撩了撩鬢髮,似乎是有些害臊,紅著臉說,“這宮闈之事……反正,小胡大人您等下就知道了。我們趕緊走吧,御醫都在兩儀宮跪了好久了。”說完,就準備跑。
弄玉趕忙拉著小順子問,“小順子,你放在也說了,茲事體大,如果不重要,相信你也不會貿然請我一個外女入宮。可是現在,你若不是交個底,我就算去了恐怕也做不了什麼,到時候你我都受連累,”見小順子神情有些許變化,弄玉便接著說,“再說了宮中禁止急行。”
小順子聽弄玉這麼說,歎了口氣,很是為難的樣子,道,“小胡大人,我不是不想說,只是這事情,”說完便望弄玉耳邊一湊嘟囔了兩句,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弄玉聽的滿臉羞紅,接著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反問到,“真的?”
“那還能有假?之前晉國挑上來的夫郎,都要過這一關,只是秦國那邊不知為何竟然沒有交代清楚。要說實話,這還是……”小順子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弄玉知道,他想說的是,說到底這還是自己母親,胡慧因胡侍娘的責任,只好搖著頭,皺著眉頭,小聲抱怨到,“這到底誰定的規矩啊?”
“無論是誰定的規矩,都是咱們不可妄議之人,”說完,小順子擺了擺身子,說,“先不說了,小胡大人,我們還是先過去吧。”
好容易感到了兩儀宮,一進後院,弄玉就見到一個穿著灰紫色官服的少年跪在那裡,旁邊還擺著一個醫箱,而他身後還有一個穿著碧色官服的小醫男,想必就是他的助手了,畢竟後宮之中,女男有別,太醫問診,都需要一個小醫男的幫助。弄玉看了看,發現,除了他們倆,兩儀宮的宮男、太監們也都齊刷刷的跪著,大氣都不管喘一口。
弄玉對著那個小太醫的臉端詳了一會兒,問,“這位妹妹好面生,請問是新來的太醫嗎?”原來這太醫院歸屬於禮部,平日裡少不了去禮部批個公文什麼的,凡是即便高一點的太醫,弄玉都有個印象,只是這個少年,弄玉卻覺著格外的眼生。
“這位是念端大人的學生,端木蓉。”還沒等那少年回話,小順子便先搶了話。
“原來是端木妹妹,”弄玉笑著說到,“念端大人時常提起你,說別看你年紀小,卻是學醫的奇才,這次他讓你一個人來,想必是想讓你歷練歷練,畢竟念端大人最擅長的可是小兒科和……”話說到這兒,弄玉的不由得輕咳一聲,轉頭向小順子問到,“這四象閣內除了嬴美人還有什麼人?”
“稟胡大人,四象閣內,還有蒙恬和趙高兩位哥哥。”沒等小順子回話,一個跪在地上的小宮男到先開口了,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話音都是帶著哭腔的。
“這蒙恬、趙高又是何人?”
“嬴美人的貼身隸男,從秦國帶過來的,”小順子連忙咬著弄玉的耳朵說,“也不知秦國是怎麼挑人的,一個嘛,陰惻惻的,看得就害怕,另一個凶巴巴的,還練過武,說是從小在軍隊長大的,力氣大的很,說起話來比我們女人還要粗魯,為人又不知變通,剛剛都鬧了好久了。”
弄玉剛扶了扶額頭,這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端木蓉到發話了,道,“請問我們還要跪到什麼時辰?祂們不配合,我們也沒有辦法,”聲音聽著奶聲奶氣的,語氣卻是十足的冰冷,“若是夫郎實在不願意,端木蓉只好先行告辭。”
弄玉剛想勸阻,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卻從四象閣中走了出來,把門一關,說到,“怎麼?你們把人當牲口,還是我們的不是?”
“這位想必是蒙恬哥哥吧,“弄玉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提著嗓子說到,“不過這話可別說的這麼粗魯,畢竟都是為了王室繁衍子嗣,又怎麼能說是把人當牲口呢?”
“繁衍子嗣?”蒙恬冷笑到,“我家公子可是自幼長在咸陽宮,這樣的規矩可是聞所未聞。”
“蒙哥哥,無論嬴美人之前在秦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在晉國,在這洛陽宮內,就是晉國君上的夫郎自然是要守晉國的規矩的,”弄玉正色道,“當然了,嬴美人若是覺得我們有意折辱,自然可以拒絕。只是在洛陽宮,郎君若想進禦,定是要過這一關的。美人若是一意孤行,那麼之前說好的,‘秦國公主進入洛陽宮後君上會整整陪伴一月,已示兩國交好’的話可就不作數了。美人自幼便在宮中長大,自然比下官更清楚其中的利害。還望美人三思。”說完,還趕忙跪下,重重的對著四象閣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蒙恬聽後皺緊了眉頭,不知要如何回話。過了許久,一個穿著褐色袍服、帶著高冠、面色慘白的青年男子從四象閣中走出,對著端木蓉說到,“端木大人,美人請你們進去。”說完還擺了一個請的姿勢。端木蓉聽後,連忙提著醫箱起身,剛起來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想必是跪久了麻了腿,等自己能站穩了才和那個紫衣醫奴一起進入四象閣。蒙恬本來還站在門外,誰知那男子敲了蒙恬一下,說,美人讓祂也進去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去關了門。而趙高則慢慢的走到弄玉跟前,將跪在地上的弄玉扶起,笑著說到,“小胡大人,還希望您別跟我們這些做隸人的計較。”
同一天,日落時分,胡美人正在天靜宮後殿拾翠殿,也就是祂的寢宮,和貼身的宮男們一起,逗著二後子長樂、大公主長壽、二公主長安玩,一邊逗孩子,一邊問祂的貼身隸男飛絮,“弄玉那邊怎麼樣了?”
“稟美人,隸人剛剛聽小順子說了,事情都辦妥了。”飛絮笑著回答,還順便給胡美人添了一杯茶。
“辦妥了就好,”胡美人嘟著嘴,把長安往身上抱了抱,想了想說,“不過這秦國公主就是不一樣,排場還真是大,一進宮就封了美人不說,還把兩儀宮分給祂,要知道在這兒東西十二宮之中,除了承乾宮,就屬兩儀宮最氣派,還這麼多不滿意。”
“小胡大人著實受委屈了,”飛絮緩緩說,“我聽楊婆婆說,君上今晚回宮,還說誰都不召見,就在太極宮歇著。”
“君上沒去承乾宮找白亦非?”
“回美人,確實是這樣。”
“那這件事就有意思,”胡美人笑著說,“要知道接下來一個月可都是那位貴人侍寢,白亦非豈不是得氣死?”
飛絮想了想說,“白氏專寵多年,雖說無有子嗣,卻以夫人之名居住在原本是昭儀才能入住的承乾宮,想是不會在意這一個月的恩寵的。”
“也是,”胡美人轉了轉眼睛道,“比起白氏,其祂人恐怕更是坐立不安吧,畢竟這女子懷胎,一下就是十個月,而且君上也不年輕了。再加上後宮夫郎三十歲之後不可侍寢,雖說前些年為白亦非那個傢伙破了例,可是留給其祂人的機會終究是不多的。只是,那嬴美人一下撿了這麼大個便宜,若是白白錯失了這個機會,豈不是會被君上厭棄,一輩子翻不了身?”
“美人言重了。”飛絮連忙說到。
“也是,再不濟人家也是秦國公主就算翻不了身,也差不到哪裡去。不過這一個月和那幫小弟弟玩了玩,我倒覺得這白氏憑著祂那張僵的跟鬼一樣的臉,也撐不了多久了。而且,連將軍府都開始不待見祂了,沒看那兩個舞伎,那個小的,叫什麼白鳳的,我看也不比大后子大多少。還跳什麼掌上舞,還說要在家宴上跳,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我都怕髒了長壽和長安的眼睛,弄得祂們以後都不學好。不過嘛,看在能松一松白亦非土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忍。”
“興許這承乾宮是到換主人的時候了。”飛絮應和道。
“本來就是,那姓白的靠一張臉富貴了那麼多年,也該到頭了,還想執掌六宮,也不看這後宮在祂的管理下,可是一年比一年花銷大,說到底還不是和衛氏一樣的貨色。不過飛絮,我讓你盯著各宮的動靜這麼久,衛慈濟那邊怎麼什麼消息都沒有?”
“衛氏最近確實是安分,也不曾出來走動。”
“祂那脾氣,又臭又硬,興許還在生君上的氣呢,不出來冒尖也是正常。再說了,我看祂跟祂那個‘姪男’可是相看兩生厭啊。”
胡美人和飛絮聊著正歡,一旁的長安倒是不耐煩了,喊到,“爹爹,你怎麼每天都跟飛絮叔叔說別的爹爹的壞話啊?”
“你這個不懂事的,可別到外面亂講,”胡美人怒道,“我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幾個會有好日子過?”
蓬萊宮浴堂殿,墨鴉正在檢查晚宴上要用的舞衣。此時,一個紫衣小太監進門說到,“墨鴉少使,白夫人說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說完,墨鴉仍專心致志的看著祂和白鳳舞衣,完全沒有注意到,房外月亮早已高懸。
*隸人是奴才的男性化稱呼;
*少年指少女,男性會寫作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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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煢煢白兔